地下广场死寂般的沉默,哪怕兰蔻调皮可爱,俊俏的小脸上也满是凝重,大家注视着冰棺,没人敢上前。在场五人没有一个泛泛之辈,抛开传奇魔导师和侍从不谈,贝尔身为九级大武士,面对一整个禁魔卫队,也神情自若,浑不放在心上;布兰登、兰蔻两人虽年幼,但一个是战神之子,未来的军方领袖,一个是传奇魔导师之徒,少有的魔法天才。这群人,如今在一个冰棺前驻足不动,只因棺内是传说中的神人,魔法的开创者。这就是天下第一人的风采,即便死后百年,仍能震慑群雄。
马尔蒂尼打破了沉默,他从怀里拿出魔杖,右手握住魔杖的前端,将魔杖贴在胸前,躬身行礼。这是这些年逐渐流传开专属于魔法师的礼仪,魔法比斗瞬息万变,高手过招就争那一线先机,反握魔杖表明自己绝不动手,等于是将性命交给了他人,对魔导师而言,能做出这个动作,代表着他最高的敬意。兰蔻见师父行礼,掏出魔杖也鞠躬致敬。
贝尔和图灵对看一眼,只见图灵无奈的摇了摇头,单膝下跪,跟在马尔蒂身后,向这位传奇法师致上了武士的最高礼仪。贝尔明白图灵的摇头,虽然武士与魔法师这几百年来仇恨已深,但他毕竟是马尔蒂尼的侍从,马尔蒂尼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马尔蒂尼行此大礼,他只能跟随。武士重荣誉,但更重情义。
马尔蒂尼三人对着冰棺行李,贝尔却视而不见,双眼盯着冰棺,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终于,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他的右手按住了剑柄。贝尔与马尔蒂尼并不是隶属关系,这次同行只因兰蔻是故人之女,贝尔担心兰蔻安全,所以一路随同,否则以他九级武士的身份,即便是法圣,又怎么能使唤得了他?他可以和魔法师合作,可以保护魔法师,面对一个创建修炼体系的绝世高手,他也会保有敬意,但如果那人杀了数百名顶尖武士,毁掉了无数武学宗派,那身为一个高级武士,就绝对无法行礼了。面对仇敌,武士的敬意只有一个……
“嘶……”一道拔剑声回响在空旷的广场,格外刺耳。贝尔回头看去,只见布兰登拔出了宝剑,指向冰棺,幼小的脸上表线出与他的年龄不符的严峻,但却没有一人发笑。马尔蒂尼等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注视着布兰登,魔导师手里的魔杖却不经意地对准了布兰登。
布兰登仿佛没有看到魔导师的敌意,反而使了一道剑招。只见布兰登撩起长剑,剑花飞舞,长剑旋转周身,最后剑尖指地。贝尔、马尔蒂尼、图灵都是当世高手,见多识广,见了此招后,看向布兰登的眼神顿时多了几份含义。兰蔻不明白这么平凡无奇的一招,老师为何会如此在意,心里嘀咕,却也不敢说话。
布兰登使完剑招后,面不改色,对冰棺大声道:”神人开创魔法,使人们就此多了一种对抗魔兽的手段,可谓真正的宗师高手,我敬佩神人。但神人出现的那几年,数百名顶尖武士被杀,十余个武学门派被毁,导致上古武技大量失传,武道就此没落。从这看来,所有武士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招“卑亢一剑”就是在下的敬意。“
马尔蒂尼等人沉默不语,冷酷的贝尔看向布兰登的眼光却流露出一丝暖意。兰蔻担心马尔蒂尼出手伤了布兰登,她深知师父看似和善,但一出手毫不留情。师父要是杀他,别说一个魔法罩了,就算布兰登有十个,结果也是死。于是兰蔻拉着马尔蒂尼的袖子,撒娇打岔道:”师父,什么是卑亢一剑啊,刚刚那招明明很普通,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
马尔蒂尼没有答话,看着布兰登,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玩味。图灵道:”蔻尔,你有所不知,死在这卑亢一剑下的法师不计其数。“
兰蔻睁大了眼睛,疑惑道:”怎么会呢,这招很普通啊。“
图灵笑了笑,回忆道:”这招是很普通,因为这是基础剑招,每个习剑武士的必学招数。四百年前是武学宗派的时代,那时的武技缤纷多样,百花齐放。各个宗派都渴望成为天下最强的宗派,让自己的武技传遍天下,于是彼此争斗不休,很多武士死于争斗。唯独一个宗派特殊,他们信奉活人剑术,认为剑术不应该杀人,而应该活人。活人剑术几乎没有杀招,全是制人的招数。宗内弟子不参与大陆争斗,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仇敌的宗派。他们历任宗主以止杀为毕生追求,哪里有争斗,就赶去哪,救了不少武士,大家都很敬佩他们。可以说,每个宗派的弟子都被活人剑派救过。有段时间,宗派间有什么纷争,甚至会请活人剑派宗主主持公道,大家都很承活人剑派的情。在那段灰暗的宗派历史,活人剑派是唯一的光明“
布兰登从小接受正统武士训练,这段历史他早听老师讲过无数次。贝尔身为九级武士,对活人剑派也早有耳闻。两人听图灵徐徐道来,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烦,沉浸在宗派时代中,为那时的武士感慨。兰蔻听的入神,问道:”还有这样的剑术宗派啊,真是了不起,后来呢?他们又和卑亢一剑有什么关系?“
布兰登脸上渐渐露出怒色,贝尔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图灵缓缓道:“后来活人剑派一夜被灭,全派数百人无一幸免,几百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笔账最后算在了神人身上,据说夷平的宗门,充斥着魔法元素,在当时能用魔法杀光活人剑派的也只有神人了。”
“啊!”兰蔻惊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光活人剑派?”
图灵笑了笑,道:“神人出现后,大陆顶尖武士不时死去,活人剑派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据说活人剑派宗主亲自约见神人,具体内容就不得而知,只知道没过多久,整个活人剑派就被灭了。活人剑术就此失传,只留下这一招简单的卑亢一剑,这是活人剑术的第一式,寓意是临阵对敌,要不卑不亢。大家为了缅怀活人剑宗,对战魔法师就先摆出这个招式,渐渐地就这个礼仪在武士中流传开来。后来武士和魔法师仇恨慢慢变深,有些武士抓了魔法师,刻意用卑亢一剑杀了,所以说有不少魔法师死于此招之下。现在这招已经成了所有剑客的基础招式,就是让大家不让忘了当年的事。”
兰蔻听后沉默片刻,道:“感觉当年神人是太过分了,活人剑宗都是很好的武士,这不是滥杀无辜吗?”
”哼,我滥杀无辜吗?“冰棺里传出声音道。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