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永远处于夜晚的都市，永远都在奇诡的地方祈祷神明的奇异少女——就是我梦境中不变的景色。说枯燥也不枯燥，说恐怖也不恐怖。每次的梦境都是由自称乃馨的少女来主导。我在梦境中能不能自由移动身体，我在梦境中处于什么状态，都由不得我来选择。自然，梦这个东西，就是那种擅自出现又擅自变幻最后又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大脑中的东西嘛。
今天，却不一样。
今天，我像平常一样，躺在床上睡前玩一会手机。这种名为助眠却消耗了好多睡眠时间的的习惯——我还真喜欢。
夜间模式下的网页，是灰黑色的。在黑暗中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我一直也没搞明白这种光芒到底是屏幕放出了灰色的光还是因为外面更加黑暗所以显得屏幕很亮。
“话说那个网站还真难找啊。”
也许是因为四周太安静了吧，我被自言自语吓了一跳。
白天听甄使翔他们说，有一个恐怖的网站。点进去会出现一个小女孩跟你说话。在你好奇的听着她说的奇怪的话时，你会不知不觉中失去自己的身体——变成电信号一般的存在。
说的很玄乎，一问网址是什么头摇的一个比一个欢。完全是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啊！
一边想着一边还是搜索着类似“小女孩，都市传说，恐怖网站”的词条。在睡觉前必须要玩一会手机，玩手机的时候一定要搜索些什么，搜不到的时候就不会罢休。我的强迫症还真是晚期了啊。
一次次点开，又一次次关上这些故弄玄虚的网站——有点开就出现一只鬼哭狼嚎的贞子的网站，有背景是黑色的黑段子网站，有点开之间跳转到……啊啊啊，反正是盗版网站嘛！
到底人要闲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这些网站啊。搞不懂。搞不懂就睡觉呗！可手指根本就停不下来！邪恶的智能手机！邪恶的百度！你们是要殖民地球，愚弄人类吗？
“是你在渴求我吗？”
轻飘飘地，不知道谁在黑暗中低语。
“是你在寻找我吗？
“你想要见到我吗？
“你愿意听我的那些荒诞故事吗？
“你想要在视网膜上留下关于‘我’这个存在的映像吗？”
黑暗中的提问接连不断。我的冷汗顺着脸颊的轮廓啪嗒滴在枕头上。
是灵妖吗？应该不是。
总之先回答她吧。
“是。”
我拼命挤出一个回答。喉咙为了阻止我退却了所有的水分，牙齿相互碰撞，发出诡异的咔咔声。黑暗中回答我的只有叹息。无奈的叹息，有所期待的叹息，早熟的叹息，无所归依的叹息，失去安全感的叹息，旁观人间的叹息，感慨万分的叹息。
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嘛……我就晕乎乎地睡着了。不要说我在糊弄你们，睡着就是睡着了，也没觉着什么“从头颅里一波一波传来的麻痹感”，“逐渐眩晕的景色”，“侵略眼前所有一切的奇幻境界”之类的文艺感觉，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后看到的依旧是那个都市。只是——天亮了。厚厚的一层阴云压迫着天空，仿佛要扯破天幕倾泻下来。我站在一片浮叶上面，四周是清冷的池塘。阴云中放射出几点闪电，闪电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上，好像是从湖底传来的一般。张牙舞爪的荷叶密密的围住我，荷花把头都偏向我这边，是在监视我吧。而都市又包围住池塘，真令人压抑。
阴云散开一个口子，未曾谋面的另一位少女浮在阴云之上，透过口子直视我。她留有一头短发，右侧垂下来一束头发，被两个小橡皮筋绑住。大大的眼睛，略微有些圆润的脸蛋，有一股邻家女孩的味道。
我仰视着她的身姿，这简直就是——神。
“你是谁？”
所有人都会问的——普通至极的问题。
“Lain。”
她说道。四周荡满她的回声。
“Lain？”
“Lain。”她确认似的重复道。
“我现在是在做梦？”
她微微点点头。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
她稍稍考虑了一会儿，还是以同样角度点点头。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抿住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轻声吐出三个字：“很危险。”
“什么很危险？”
“非常的危险。”
“什么？”
不等她回答我，四周的世界迅速崩坏裂解。池塘里的水位下降得很快，荷叶等等的植物则是漂浮起来，细弱的根系断开，缠绕起来。植物的叶子也随着叶脉的纹路撕碎，唯有冷冰冰的大楼矗立在原处，冷冰冰的。
然后，不知道是第几次，我醒了过来。
看到的是黑洞洞的天空，还有孤单闪耀的一颗星星。在这个连一轮月亮都没有的吝啬夜空，形单影只地闪耀着的——一颗星星。
002
我很奇怪我在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躺在房顶上醒来，也想不通那个奇怪的女孩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说昨天晚上是我一时诗兴大发，去仰望星辰了吗？虽然只有一颗星星。难以想象那颗星星究竟代表这些什么。
算了，无论是多么离奇的事情，经过现实的洗刷最终都会不了了之。所以，所以啊，我还是回到床上睡到天亮，赶在左手牙膏右手芥末酱的谢汐前面醒来，一边歌颂着世界和平一边和夜紫去上学。
“哈呼~”我揉了揉流出的泪水。心里已经不在意了但是身体却还因为昨天的事情处于睡眠不足的情况。今天天气晴朗，没有雾霾，没有少女从云层里探出上半身。
“你有在听吗？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勾搭上的啊，那个妹子。”
毫不在意的说着如果被女生听到就会被鄙视的话——小翔拍了拍我的头。
好烦啊，好不想说话啊，安静点好不好？没有人会听你怎么招惹别人讨厌的。为了大不了的事情就叽叽喳喳的，我在不久之前还拯救世界于辣条之中呢！要吵就去爱斯基摩人的雪洞吵啊，要是嘴巴闲不住就去嚼从西南橡胶树上刚刮下来的天然口香糖啊！
“然后呢？”
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嘴上还是这样应答了。这就是朋友吧。
小翔就好像得到圣旨一般兴奋地接着他的话唠。“喂喂喂，知道吗？那个妹子看起来可可爱了。身体还丰满，腿还很长。”脸长的怎么样啊？“她还没跟我发过面部照片呢。只是发一些比基尼照而已。”比基尼？！都那么大胆了还不敢发脸的照片？“你知道吗？她还试图约我出去一起……”啊啊啊啊，这是个什么网友啊！你们是有多熟啊！“虽然我们才相识短短的一天半……”她明显是通过QQ卖身的吧！！！
我趴在桌子上，小翔的话源源不断地流入我的左耳，然后被右耳勤劳地扔掉。讨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让人白白有那么多的精神。
“喂喂，小奇，外面有人找你。”某个我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同学对我说。
“啊，谢谢。小翔我先失陪咯！”欢快地摆脱这能把唐僧说上吊的话唠之后，我跑到班级门口。该是谁呢？希望是个正常人，希望是个正常人，希望是个正常人……
“哟呵……普通人种生物个体应该是通过这样的语意不明的叫喊代替‘你好’的吧。”
水蓝色的短发，精密排列无可挑剔的五官——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面的女生给我这样的感觉。
“第一次让你看到我没有穿戴B-1的样子，我应该害羞吗？”
“B-1是什么？”
“Braise。in。soy。sauce。Curry_1。我最爱的青色机甲。翻译过来就是红烧咖喱一号。想起来了吗？”
“唔……准确一点就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对面的女生，就是在上次辣条事件碰到的青甲少女。
“我的名字叫无音啦。学生手册上写的是‘萧咖莉’。”
“……给你起名字的人是多么热爱咖喱的啊。”
“嗯。顺便问一下，刚刚你说的‘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对我爱的告白吗？”
“不行。”
“如此冷淡。明明之前还像野兽一样渴求人家呢——我的数据告诉我这样说话可以吸引男性。”
“那是个什么数据啊！”
听见如此活泼的对话，你们也许会误以为无音是一个表情丰富感情丰富的人吧。
不幸的是你们想错了。
她始终都没有多动脸部的一块肌肉，始终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
“闲话说过了，我就直说吧。”
“嗯。”
“很危险。”
“啊？”
【未完待续】
以本章节向1998年科幻作品《(SerialExperimentsLain》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