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云逍以南疆吹箭创造机会,锋利的匕首瞬息洞穿野狗脑袋,他稍作休息,下意识往阴暗里走,募得双眼瞪大。
“这是死了,还是活的?”
云逍不敢相信,黑暗里躺着一个人,他秉性纯良,俠心古道,自然要探查一番,活当救人,死亦安葬。
稍稍打量此人,一脸络腮胡,浓眉牛鼻,眼皮下铜铃鼓眼,肤质粗糙,头发扎结立顶,仿佛许久不曾打理,曲卷杂乱。
云逍并指落到此人咽喉,第一时间感觉到体温,竟然还活着,随后心神感应脉搏,似乎也极为正常,他宛觉做梦,偶然打野味,竟然为此救了一个人。
“喂~你醒醒!”云逍摇晃此人,又在他耳畔连呼,可后者始终毫无反应。
云逍皱了皱眉,检查他伤势,片刻之后,心头满是疑惑费解,低喃道:“既无伤患,为何沉睡不醒?”
人世险恶,太累太脏,红尘种种,太多大奸大恶,大胡子身份不明,是善还是恶,但这并不妨碍云逍行善,最终他背着大胡子,拖着野味,寻上前路。
独孤明月并未走远,此刻正在盘坐于突岩运功,对云逍救来何人,不闻也未管上一眼。
云逍把大胡子放下,借着月下银辉,仔细打量起来,此人身负古剑,看似简单平凡,指尖触摸,心头却莫名剑寒,剑吟似有似无回荡。
独孤明月忽的睁开美眸,下意识望去,怔了一下,道:“你不是打猎么,怎么把叫花子弄来呀?”
云逍撇了撇嘴,道:“这是野狗洞里发现的,所以本少侠顺手救回来啦!”他随手抓起大胡子系在腰间的镜子,镜面一分为二,黑白分明,大小相等,白中带一点黑,黑中带一点白。
在云逍看来,仿佛两条蝌蚪,一黑一白的小点就是蝌蚪的眼睛,于是把这奇怪的镜子称作“蝌蚪镜”。
独孤明月蛾眉一蹙,漫颜古怪,又不可思议,眉目也盯着大胡子,打量不停。
接下来,又从大胡子身上翻出不少古怪的事物,一个奇怪的布袋,一个若石雕刻的葫芦,一卷不知什么材质的竹简……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
独孤明月这时道:“这人气息均匀,身无外伤,你没骗我么,真的是野狗洞里救出??”
……
许久之后,云逍升起篝火,架起简易的烤架,野味渐渐被烤成金黄,油脂从内部渗透出来,“兹兹”声响不绝,美味多汁,肉香弥漫,令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而大胡子依然沉睡不醒,自然无福享受美味。
云逍看了一眼独孤明月,伸手道:“一手交货,一手吃肉!”
独孤明月不知所谓,莫名道:“什么啊?”
云逍鄙夷道:“嘿嘿~你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想吃野味得拿绝世神功来换!”
独孤明月吃惊道:“什么?不就是烤野肉嘛,绝世神功?下辈子吧!”
云逍不慌不忙道:“不给?那可没机会了,本少侠一个人全吃了!”
“铮”的一声,寒光一闪,独孤明月手中宝剑出鞘,嘲讽道:“哼,别忘了,某人不会武功哦~”
云逍笑了笑,道:“你也别忘了,某人救了你两次,嘿嘿~”
独孤明月鼓起桃腮,瞪了云逍一眼,道:“哼,本小姐,武功低微,爹爹自然不会教我绝学,你要的绝世神功本小姐给不了啦!”
云逍眼珠转动,问道:“若是他日,大小姐手中有呢。”
独孤明月道:“本小姐不像你小气,送你又如何!”
云逍奸计得逞,笑道:“哈哈~说话算话,《不死玄经》有我一份!”
独孤明月奇怪道:“本小姐的虫儿需要记住叶天翔气息才能发挥作用,叶家堡被焚烧殆尽,眼下只剩醉仙楼有线索,想必也会在近日内被毁灭,《不死玄经》恐成泡影……”
云逍担心陶半仙安危,不知是生是死,自己也无能为力。无论是陶半仙还是云逍,在这场纷争中就像海上的一叶孤舟,无力左右大海,只能竭力保证自身这艘小船,不会被海浪打得粉身碎骨。
云逍不知从哪摸出一锭银两,对独孤明月神秘笑道:“猜猜这锭元宝出自何人之手?”
独孤明月瞪大眼睛,惊喜道:“莫非是叶天翔!?”
云逍笑道:“九副图中,第一幅画中人,与天字号乙房的客官一模一样,而这锭银元正是他赏赐,五天前深夜,本少侠正要关门打烊,叶天翔恰好进了酒楼,此后本少侠负责送上一日三餐,对他映像自是深刻,你让我指认时,本少侠一眼就认出来啦!”
独孤明月悲喜参半,幽幽瞄着他,道:“难怪你不跑不走,原来也在谋夺《不死玄经》,不过还好,总算没白费功夫,只是绿儿看不到了……”
云逍不知该如何开口,心情复杂难明,他与她们本是敌人,自己看不下去神剑山庄少主作为,也为自己,方才出手帮忙,救了独孤明月,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结下不解之情,见证了刁蛮的绿儿烟消云散,当独孤明月悲伤失落,面临危险,孤立无援时,他又再一次出手相救,彼此间拉近距离。
它沉默着,用匕首割下烤肉,给独孤明月递上,自己也开始享用美味,孤男寡女,荒山野岭,吃着同一只野味,围着同一篝火取暖,像是好多年的朋友。
良久之后,云逍打破沉默,道:“明月,《不死玄经》,明日在寻吧,你好好休息,今夜本少侠守夜,明天靠你保护了,嘿嘿~”
独孤明月听着云逍亲昵的称呼,低声应道:“恩。”
肚子填饱七分,云逍把目光移到大胡子身上,此人身上太多怪异,像江湖走侠,却又不同一般的江湖旅人。
云逍随手拿起大胡子的竹简,解开封绑其上的布条,只见每一片竹简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第一片竹简上端写着《聊斋志异》四个大字,下方署名蒲松林著,以及一些对“道”的论述,玄之又玄,不明所谓。
他大致浏览,竹简从第二片开始,讲的都是鬼狐故事,共五十六篇,其后还有十几空白的竹片,想必是留待以后刻上,故事都以一个叫燕赤霞的人为主,一名流浪剑客,武功超神入化,不知师承何方,亦不知哪里人,他周游列国,替天行道,人、妖、鬼、魔皆杀。
云逍本就喜好仙魔鬼妖的传说,大致翻阅竹简后,欲罢不能的从第一篇故事仔细阅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