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衣袂微微沾到池水,水池猛然翻腾而起,一股诡异的吸力涌现,刹那时分,大胡子也消失于谭中,这一次独孤明月亲身体会池里邪异,心中恐惧蔓延胸腹,脑海里前所未有的害怕。
独孤明月捂住小嘴,娇躯在此刻颤摇,如此诡异一幕,绝非凡俗机关能做到,她怔怔望了片刻,已然快闭不住气息,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浮现。
水波“哗啦”异响,在那骷髅池幽幽深处,独孤明月看到一道人影伫立,好似井底吊首,她看不清面容,只觉枯发飘呀飘,幽长可怕,只看一眼,便叫人彻骨心寒,浑身颤栗难止。
“对不起,云逍,我救不了你,我还不想死!我还有爹爹,娘亲,大伯大叔,师兄师姐,我,我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嘛!”独孤明月心思百转间,在这刹那时间,做出有了抉择,她绝无法追随云逍下去,与共面生死。
在骷髅池边,独孤明月迟疑了,她想起亲人,几位师兄师姐,她身份尊贵,受尽人呵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每日身着绫罗绸缎,食山珍与海味,随处可见雕栏玉砌,住碧霞金宫,她每日无忧无虑,一切自有人打点,她绝代美艳,无数才俊竞相为博红颜一笑,她还年轻,还有璀璨的人生。
独孤明月从未寄托大胡子,之所以把他扔进骷髅池,只是基于亏欠云逍,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至于大胡子的生死,在此刻并未多想。
独孤明月后退几步,回望池边,美眸颤抖,她想起了初次见面躲在茅房的云逍,几番斗嘴,分外有趣。她想起了云逍不畏强权,公然对南宫无忌出手。
她想起了云逍去而复返,南疆吹箭克敌,她想起了那天漫天虫儿飞,她想起了篝火中相谈笑语,无意间抓住云逍的手。数日相处下来,两人成为好友,独孤明月体会到从未有过乐趣。
可是,在面对生死抉择,这一切情义都如此苍白,或许现实本是如此,无奈却又真实。
“叶天翔针对天下设局,其中危险你我心中都明白吧,太危险了就马上退出,这也是你我的共同约定,如今,云逍,不要怪我……”独孤明月心中思量,已有了决断,脚下一点,飞快的返回,而骷髅池空间毒雾渐浓,宛若妖雾吞灭一切。
……
“哗啦!”
幽黑池水翻腾,一个身穿灰布麻衣的少年似气泡一样浮面,他“咳咳”呛水,挣扎着爬出水池,顺势一滚,无力躺在地面,“呼呼”喘气。
半响,少年晃过神来,睁开眼正要打量四周,这时,水池再次翻腾起来,又一个人冒了上来。
少年撇头一看,惊喜道:“哈哈~大胡子!”
见大胡子也过来了,云逍翻身趴在池边,笑道:“嘿嘿~大胡子,你我真是有缘啊,本少侠这是第二次把你捞上来啦!”
云逍把大胡子扶起,依墙轻靠,而后者依然沉睡如斯,他笑了笑,又把水上的漂浮物,一一捞来,古书一本,木盒,竹简,蝌蚪镜,还有古剑……
“怪哉!这三尺古剑起码二十五斤重,为何会飘在水面上呢?还有,池子和五尊半人高骷髅头,与落水前所在地一模一样,除了没有黑色毒烟和头顶的夜明珠……”云逍微微打量空间四周,眉宇皱了皱眉。
甬道墙壁四处镶嵌着酷似月明珠的发光物体,照亮地宫一切,云逍看得分明,地室仿佛尘封十年,灰尘厚累积层,四处挂着白色蛛网,宛如薄纱重重。
云逍沉默着盯着水池,许久伸手划动池中水,眉宇微变,自语道:“水中没有那种诡异的吸力,反而浮力极强,看来我回不去另一边了,明月,好像也不会过来了……也好,免得白白丢掉小命……”
云逍回到大胡子身边,靠着墙休息片刻后,准备一探地宫,冥冥之中有感,福祸相依,不死必有大福。
他闭上双眸休息,脑海却胡思乱起来,想的最多还是独孤明月,两人几日相处,朝朝暮暮,点点滴滴,云逍还是头一次与女孩子结伴而行。
无奈的最后,云逍想到的了《不死玄经》。
“《不死玄经》……对了,我从骷髅头中得到过一页经书!”云逍往怀里摸索,当时他拿到书页,在黑雾中根本无法看清,便顺手放到怀里。
取出书页,云逍凑近发光怪石,在怪石的荧光下云逍仔细浏览书页上的内容。许久,云逍蹙眉,喃喃自语道:“从内容来看,这是一本武学秘籍,至于是不是《不死玄经》,还得寻得其他部分才能断定!”
想到此处,云逍目光移到五尊骷髅头,眉宇一凝,抬步就走到最近的骷髅头,伸手探了进去,半响之后,云逍将五尊骷髅仔细的探查一遍,却毫无斩获。
云逍摇了摇头,靠墙静坐,一手伫着下巴沉吟,目光忽然盯着地面一本书,疑惑道:“我记得大胡子身上没有书啊,明月也没有,莫非这是叶天翔手中那本《不死玄经》?”
“这本书是刚才救大胡子时,随手一同捞上来地吧。”云逍快步拿起古书,第一时间往封面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他惊呼:“《不灭魔经》!”。
云逍若有所思,笑道:“《不死玄经》?《不灭魔经》!?嘿嘿~江湖中人人争夺的绝世武学本少侠笑纳了!”接着他快速翻阅,果然在书中发现有一页缺失,与云逍早先得到的残页暗合。
得到完整的秘籍,云逍喜参半忧,暗想:“这鬼地方想必连叶天翔也不曾进来过,用《不灭魔经》的一页残书引诱人,而经书的其他部分全扔进水池,而非再将经书拆散,让众人生死争夺,难道他认为众人进了此地,就从此无活路吗?”
“唉~叶天翔好生算计,本少侠猜去猜来,终究还是着了道,早该想到了,毒雾连我都杀不死,它最大作用不在于杀人,而是限制诸人的视觉,以致难以察觉水池的诡异!”
云逍当时触及池水连呼喊都来不及就被拽了进去,在那样黑暗封闭的地下,待五尊骷髅内黑色毒雾释放完毕,到那时,没人能在那种状况下看清水池的诡异,只道是水池下有密道。
云逍沉吟思索,来回踱步,不时望向甬道方向,原本在另一边,甬道是进来的路,而这边则是通向未知,地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白灰,在荧光下呈现苍白之色,四周每隔几步墙壁上就挂着几张蛛网,其上游走着色彩斑斓的毒蜘蛛。
冥冥之中,云逍有一种感觉,单独前去十死无生,而与大胡子呆在一块,则逢凶化吉,非祸是福。
云逍盘坐一边,盯着大胡子瞧了半响,感叹道:“睡神在世啊!哎~本少侠该如何逢凶化吉呢,一不会武功,二不懂法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总不能呆在这不走吧……武林高手想必这几日便会寻来,我得在此之前脱离此地才行!”
“咕咕……”云逍捧着小腹,一脸无奈,泄气的垂下脑袋,苦哀道:“肚子也有些饿了啊!”
“嘣!”
云逍忽然一惊,不由抬眼望去,只是蛛网如织,重重阻隔,适才隐约听到甬道传来异响,但迟疑不定,不知是否错觉,霎时之间,他忙闭息宁神,静坐不动,如做参禅,静静聆听。
“嘣!”异响再起,单调而又沉闷,却叫人心底发毛。
“什么声音!?”云逍心跳加速,呼吸不知不觉中急促起来,凝眼沉望,一切还是未知,他胸膛惧意充斥,喃喃道:“我没听错,有东西在甬道内,就是这种感觉,很危险!”
云逍缓缓站起,背贴墙而立,脑袋偷探,尽管看不穿往甬道,一切宛若蛛网迷蒙。
“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噜……”大胡子醉生梦死依旧,寂静之中凸显出酣睡厚重,回荡在腐败的甬道里,仿佛在与远处幽魂叫板。
“嘣!”“嘣!”
连续两声,一前一后,一重一轻,紧随而响,依然沉重如斯,声声如落人心坎,打乱四窍节奏。
云逍紧张不已,无意识伸舌头轻舔嘴唇,暗想:“到底是什么怪物,两只了,不,是三只!”
“嘣!”前两两声节奏已定,这一声提前荡响,直吓得云逍心脏凝滞瞬息。
半响近了,怪物就在拐角,下一次异响,未知的怪物将出现在直行甬道,这段路不过十丈长,中间路段挂着十几张蜘蛛网,透过缝隙,云逍瞳孔收缩,隐约可见拐角墙面上,印落人形虚影。
“书上说鬼魂没有影子,难道是僵尸不成!?”云逍回想自己收集鬼怪玄书,但其中真假,却又难于一时定论。
云逍压下心中杂念,默默读数,两息之后,暗道:“来了!”
“嘣!”
闷响如期落定,云逍隔着层重蛛纱,隐约可见一道灰白的身影落下,募得生出飘浮轻灵的错觉,而落地时,地面却发出沉重闷响。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伴随着怪物来临,空气中阴寒之气更重。
不知为何,云逍虽然心头紧揪,却并不惧怕怪物,总能保持本心,神鬼不侵,暗道:“此怪全身僵硬生涩,身具形体而非虚幻无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僵尸?”
云逍紧附靠墙,慢慢的弯下身躯,直至匍匐在地,凝神远望,眉宇不由一凛,怪人下身腿脚衣物腐朽不堪,隐约可见小腿呈现乌紫。
“紫黑色,死人尸变后呈现的最初一种颜色,野书有言,这种紫僵是最低级的尸鬼,若吸食人血阳元,两三年可转化为白僵,不知此地是否还有更加恐怖的青僵……”云逍一心欲成为潇洒帅气的剑仙,几年时间,听陶半仙说书无数,妖狐鬼怪的故事全在心头,自然对僵尸的传说有所了解。
云逍皱了皱眉,暗想:“传说僵尸视觉退化,无法视物,而嗅觉与听觉却变得异常灵敏,尤其是嗅觉,竟然能闻到活人的阳气!”
想到这里,云逍忙闭气凝息,一手捏住大胡子鼻梁,一手捂住其口,占时止住阳气泄露。他再侧脸凝望,时刻关注紫僵动静,按适才,僵尸每两息时间,蹦跃一次,如今两息已过,却不见紫僵有何动静,而另外几只僵尸也不闻异响。
“嘿嘿,看来传说是真的,只要保持安静,同时闭息凝气,僵尸就无法发现活人!”云逍笑了笑,心头稍稍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又传来“嘣”的一声闷响。
云逍心弦“咯噔”挑动,盯着紫僵左右细看,眉宇疑惑皱然,暗想:“紫僵明明没移动分毫,这声闷响难道是其他僵尸?”
“嘣!”“嘣!”“嘣!”……
异响连声接响,不曾停滞半息,许久之后,拐角飘摇一道黑影,落地之时,甬道“嘣”的巨颤,远胜紫僵数筹。而与此同时,云逍快闭不住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