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夺奇术之事,暂且告于段落,不过部分人欲望难抑,还跟在云逍身后,余下的人,或四散地宫,或直奔大殿而去,亦或回到甬道。
云逍虚凌大殿上空,目光游睃大殿各处,将形势看进心底,最终回落根源,喃喃自语道:“这帮人没有先前的谨慎,武道直觉也察觉不到吗?”
中央大殿房门尽敞,云逍见诸人陆续步入,虽然都保持着武者应有的警惕,但绝无大敌当前之色。
随着众武者陆续进入古殿,许久之后,殿门外四散二十余人,南宫家八人,南凌王身边也聚集五人,屠峰以及紧盯云逍的六余人。
古殿越看越古怪,百余名武者进去后,不过片刻,地宫变得似枯寂的血,与先前的嘈杂相比,如黑白鲜明,殿外伫立的人也融入这阵诡异的安静,凝视着大殿之内,感受它的黑暗。
摇曳的火光在殿宇内被深邃吞噬,进去的人都了无生息,没有悲鸣,没有怒啸,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隔绝在另一片空寂,诡异的叫人害怕。
云逍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目光落到屠峰身上,他独立偏角一方,背靠支撑房檐的红柱,沉默着背对众人,对古殿内的一切,毫不关心,屠姓老者早已进入古殿,作为弟子却太安静了。
云逍盯着屠峰看了片刻,恍惚间,屠峰嘴角好似拉出诡异的弧度,正在这时,阴影中人缓缓侧过脸,只见他笑不漏齿,嘴角的笑意拉升。
下一刻,云逍仿佛听到骨头“咔嚓”声,只见屠峰脑袋违反常规的扭转,慢慢转了半圈,面目朝后,而身形不变,双目白煞无瞳,俊容保持着微笑,看向虚凌高空的云逍。
云逍惊得脚步微退,下意识闭眼再望,屠峰一如起初,背靠红木柱,一个人偏置阴影角落,仿佛未曾改变什么,刚才的发生的事仿佛是虚幻假象。
他皱了皱眉,紧闭双眸,脑海中回放刚才一幕,心头自问:“是幻象错觉,还是真实发生,他是人还是鬼物?”
又盯着屠峰看了半响,正在这时,大殿自左边正数第三道门,迈出一只脚,这步子虚浮不稳,仿佛双腿瘫痪许年,恢复之后,迈出第一步。
足足半响,此人从黑暗中归来,首先是苍白的面孔,然后是虚晃的身影,每一步身子都摇了摇,异常古怪。
“罗工!”南凌王身边,一位老者低呼,此人正是傲天盟风神阁副阁主。
“不太对劲!”众人都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罗工迈出古殿后,徐徐往甬道方向行去,口中喃喃念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逃,快逃,逃……”
“罗老头疯了不成?”罗工路经南宫家阵营,其中一人疑惑低语,脸色变换数次,渐转发白。
随着傲天盟的人出现,其他门派的人马也陆续回归,大殿十二扇门人影摇晃而出,正是先后闯入古殿的武者,只是一进一出,神貌已然大变,进去前眉宇凌然,出来时却失魂落魄,哪有武者该有的样子,反而更像散失生活意义的平凡人。
周围几座楼宇,各站着数道人影,正是先前四散而去的武者,大殿侧方,数十丈外,楼宇之巅,伫立三道人影,其中一人冷声道:“那果然有问题……”
另一道黑影冷笑几声,讥讽道:“都被贪欲蒙蔽了双眼,连身边走过几个奇怪的人都没发现!”
最后一道身影,沉默半响,看着云逍,淡淡道:“玄门少年非同一般,与各大武老交手,确实着实引人注目……”
最先开口之人,又道:“若无意外,他们都会回到甬道内!”
两外两人点点头,其中一人道:“莫非都中邪了?”
另一人目光奇异,扫过所有从主殿出来的武者,道:“从口型来看,他们都在说……‘逃’!!”
云逍目光游跃,不断地从一人转落到另一人身上,这些人总有相似之感,仿佛都缺失了什么,仅仅在遵循本能。
御使太极八卦图降低悬空高度,他再仔细观量数十人神态,沉默半响,低声道:“常言道,人有三魂七魄,魂为元灵,魄住肉胎,如今诸人身动自如,而神色却大失常态,莫非……三魂有损!?”
云逍还欲再降低高度,这样就能更仔细的观察诸人异常,一丈,三丈,如今离地面仅五丈,云逍自然不会放松警惕,在探查异变原由的同时,也时刻注意不轨之徒行迹。
“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屠峰不知何时来到云逍身后,眸光异动,瞳孔深处闪烁着奇念。
云逍淡漠沉静,头也不回,朗声冷道:“恶狗兄弟,何事躲在本少侠屁股后面,如此猥琐的事,你怎能做得出来?”
“八卦演知祸福的能力,果然非同凡响!”这不是屠峰的声音,但确实从屠峰口中吐出,声线带着股南疆方言风味,不似常人,缥缈虚幻。
云逍伫立不动,闻言眉头微皱,笑道:“哈哈~恶狗兄弟,本少侠哪比得上你,狗鼻子可厉害啦!”
“口舌之利,说!青帝伏羲的先天八卦你如何学来?”身后一声断喝,声音奇大,却仅有云逍能听得见。
云逍又惊又疑,不明屠峰所言,低声念叨:“青帝伏羲!?青?秦?听说蜀国以北,有个秦国,曾有一位盖世王者自称秦岭大帝,莫非跟屁鬼说的是这位帝王?本少侠可.”
“住嘴!五帝之名岂容亵渎!!”耳畔又一声断喝,打断云逍思绪,接着又听他怒斥,道:“红尘帝王怎能与青帝相提并论?我族虽非五帝子民,但也自洪荒流传,繁衍至今,即使巫后恭敬五帝!你作为五帝后人,实数大逆不道!”
云逍怔了一下,转身望去,只见屠峰飘飞在半空,衣袂荡漾,满脸怒意横生,云逍见此,忙御使太极八卦图飘离几丈之远,徐徐惊道:“喂~你是哪路孤魂野鬼?这种癖好实在不好,前面说话不行吗,非要躲在本少侠屁股后面干啥!?”
“你!”屠峰指着云逍,气的手指哆嗦,一番呵斥,如同对牛弹琴,他又怒道:“哼!也罢,我问你,这太极八卦图从何而来?”
云逍双手抱胸,瞧了一眼屠峰,忧心由衷劝道:“喂,你这样不是办法啊,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地府吧,脾气收检一点,放低点姿态,找孟婆要碗粥喝喝,赶紧睡了好轮回啊,下辈子找户好人家好好生活……”
屠峰听着一愣,欲张口开骂,这时云逍抢先又道:“哦,对了,还有啊,那个什么青帝伏羲,本少侠压根就不认识他,好不好?本少侠活了十六七年,认识最大的官是腾云镇城主,认识的最厉害的人是大胡子!还有,这太极八卦图,什么他的,我从哪里得来的?你不是睁眼说瞎话嘛!这明明是本少侠的,你怎么不说隔壁王二那条拉屎的裤头是你干的?”
屠峰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云逍肃容,又道:“喂,你是南疆白黎族人,还是乌黎族人?既然做了鬼,就赶快回地府报道!不要乱上人身,把恶狗兄弟脑子弄坏了怎么办?”
屠峰凌空而立早于惊动众人,其中不乏与屠峰相熟之人,诡异的事一件接一件发生,众人筋骨生寒,一部分人已经慢慢退出地宫,回甬道而去。
屠峰宛若未觉,自顾飘飞虚空,冷笑一声,摇摇头,沉声道:“把伏羲八卦的修行之法交给我!”
“啊!”云逍惊呼,抱胸双手放下,疑惑道:“你不要命啦,本少侠这太极八卦图可是克制天下妖邪外道!你学了去,岂不魂飞魄丧!?”
屠峰怔了半响,凝视着云逍,正当对方奇怪不已时,他声线一变,变作银铃般的女声,轻声道:“我看不懂你,姥姥常说,中原人狡诈虚伪,真假难辨,可你是……是个怪人!”
云逍连忙御图再退,瞪大了眼,东瞧西望,徐徐道:“不是吧,你是女的?想不到啊,世间尽有如此重口味的女鬼!”
屠峰忽然做恶心的阴阳人,娇声骂道:“你才是女鬼呢,本姑娘用的是傀儡蛊啦,真是无知凡人!”
云逍咧嘴抽搐,脸绿恶寒,御使太极八卦图再退,生怕传染了阴阳颠倒病,皱眉道:“喂~跟屁鬼,你还是恢复男声吧!”
她听他又骂自己跟屁鬼,心下暗骂,不过一看双手,粗糙而又巨大的双手,声调一变,沉声道:“没时间了,把伏羲八卦修炼之法交予我,本圣……本尊可网开一面,救你一次!”
云逍闻言一怔,看了一眼屠峰,沉思片刻,忽然喊道:“这里是你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