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时分,山洞达到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刻,云逍衣服破烂不堪,身子单薄,却平静的孤坐其中,偶尔添加些许柴火。
正在这时,他眉宇忽然一皱,低头看向碧衣女子,凝视片刻后,他放开了妖女的雪白皓腕。
有饕餮相助,重生之力盛往日数十倍,一夜之间,苏青瑶的脉搏变化明显,苍白的脸色退去,就在刚才,云逍忽然感受到妖女脉搏强盛起来,并稳定跳动不息,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见妖女脉搏恢复正常,可她却没有半点苏醒迹象,云逍打量半响,也无法判断妖女恢复然否,是装睡不醒,谋求不轨,还是诚然如此,心神未复。
太极八卦图悬空而立,徐徐旋转,吞纳五行灵气,而云逍已停下为妖女疗伤,他凝视着她完美精致容颜,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难于逃脱云逍双目。
许久之后,云逍收回目光,缓缓闭眼,灵觉也未探出,正襟危坐,似无惧妖女苏醒与否,就静静的那般枯坐,凝息修神,而太极八卦图悬浮身畔。
三眼饕餮嗜睡不醒,篝火跳跃不息,宁静之中,某一时刻,云逍面无表情,忽然道:“小姐若是醒了,请听在下一言,若仍陷魔困,就当是我自言自语,一场笑话罢了。”
云逍顿了一会,这时他忽然又道:“在此之前,在下曾撒过无数小谎,但违背天地良心之事,在下从未做过,如今,我愿在此立誓,如下所言若有半点虚假,必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云逍话语一顿,又道:“此前,你我冲突,姑娘似乎对我怒恨绝然,若我所料不错,一切皆因我这宝图引起……”听到这里,苏青瑶气息似有变化。
云逍眉宇微变,继续道:“世间之恨,莫过于杀人父母,至爱背弃,以姑娘仙姿神貌,凡间男子自是无福消受,如此,这恨意是至亲之仇了……”
说道这里,云逍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他目光凝视到妖女绝美容颜,继续道:“有人告诉我,我这奇术是青帝伏羲八卦,又有人告诉我,这是蜀山的阴阳道术,以姑娘道行,想必见识不凡,如今何不醒来一观!”
苏青瑶脸颜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若不是她适才还有气息波动,任谁都以为佳人已香消沉殒。
云逍收回目光,沉默片刻,轻笑一声,道:“醒了就是醒了,何必再戏弄在下,姑娘只管调息身子,在下绝不趁人之危!”
“哼!”下一刻,妖女星眸突睁,冷哼一声,猛然起身,娇喝道:“天魔大法!”
云逍早已提防在心,笑意隐去,心念一闪,太极八卦图瞬息移动,于此同时,苏青瑶身化无形,凝作一道灵光,直奔他而去,速度快若闪电。
太极八卦图瞬息而至,而苏青瑶化作的黑光更快数分,刹那之间,她避开太极八卦图,直扑云逍门面,他双目闪过惊诧,预料到妖女会动手,却不曾料到此举,不是攻击,却又诡异莫名!
“啊!?”
下一刻,云逍惊骇万分,只见妖女化作的灵光,黑光一闪,“呼”的一声,瞬间飞进自己鼻孔,消失不见。
云逍猛然站起身来,神色一沉,忙闭眼凝神,内视体内,口中冷然道:“喂,你跑进我身体里干什么,此举可是恩将仇报!”
苏青瑶深得天魔变化之术精要,把自身变作无限微小,飞入云逍体内,游走人体,穿梭血肉五脏,不多时间,她飞梭至云逍心脏所在,悬浮于血海上空。
“锵”的一声,妖女柔荑双手齐开,腰间双刀出鞘,她黛眉略微轻蹙,冷声道:“公子若与蜀山三清宫无光,我自当不会恩将仇报,如若不是,就算你救我千百次性命,我也要你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云逍凝神内视,肉胎之内,很快发现妖女踪迹,只见她悬浮在他心脏上,手握双刀,神色绝情冰冷,一字一句,饱含无限仇恨,杀机凌厉。
云逍见此,面色凝重非常,但依旧冷静道:“在下宝图是否与蜀山有关,自当任姑娘鉴别,何必跑到在下肉身之内?”
妖女闻言不曾回话,反而忽然挥刀,刹那之间,血色刀芒闪现,直奔那颗“扑通”直跳的心脏。
云逍瞳孔一缩,却来不及制止,甚至来不及思考,下一刻,只听他“啊”惨叫痛呼,心脏被狠狠割了一刀。
那一瞬息间,极痛刹那由心间传遍全身,如遭电击,充斥脑海,心神如绞,浑身凝滞,云逍只觉时间仿佛停顿,灵魂离体而去。
“嘭!”
他猛地双膝跪地,撞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右手痛苦的捂着胸口,左手伫地,青筋隐现,五指成爪,浑身颤抖不已。
苏青瑶一刀,直接斩在云逍心脏上,没有半点犹豫,刹那之间,血肉破开,心脉切断,心脏仿佛被人切成两半。
云逍疼的满头虚汗,忙调动太极八卦图,逆转阴阳,修复心脏伤害,而妖女一斩之后,也未再出魔刀,悬浮于血红世界中,静静等待,她霓裳飘舞,绝代姿容宛若神女化魔,一边血红,另一边黑暗。
随着云逍逆转阴阳,心脏上忽然浮现阴阳双鱼,重生之力涌现,被割裂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血络钩织,心肉重生,徒留云雾般逸散的血液飘散胸腔。
心间阵阵刺痛缓缓消退,许久之后,云逍浑身虚汗淋漓,宛若淋了一场小雨,他眼眸微松,睁开双眼,强颜笑道:“哈哈~如何?本少侠奇术比之蜀山阴阳之道,可是更胜一筹!?”
苏青瑶闻言一怔,黛眉微蹙,沉默片刻,冷哼一声,叫道:“所谓蜀山,不过是一群虚伪狡诈之辈,我如何知道,你没有骗我?”
这片刻时间,云逍甚觉心疲乏累,他走到洞穴石壁,依墙坐下,后脑靠在山石上,沉默半响,冷声道:“你是不信,还是不愿相信?至亲之仇,你要迁怒多少人,杀多少蜀山弟子,你才甘心!?”
“哼!”苏青瑶眸光微闪,寒声道:“我爱杀多少,就杀多少,诸天神佛也休想阻止!”
云逍眉宇微皱,冷然道:“那我呢,救你一命,你反倒在我心里割了一刀,如今还想怎样!?”
苏青瑶呼吸如滞,随后银牙一咬,叫道:“下面这一刀,将决定你的生死,我只问你一句,蜀山三清宫,是不是你的师门?”
云逍不由瞟一眼自己胸口,摇头苦笑道:“你用这一刀决定我的生死,是否太过儿戏!心脏并不是只有说谎时,才会剧烈跳动!”
苏青瑶愤恨绝然,寒声道:“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我问话!”
云逍摇了摇头,叹道:“这与现下心境无光,只在一瞬间出现波动,我的回答,将瞬间决定我的生与死,我没法保证,在那一瞬间不会紧张、恐惧、忧虑!”
苏青瑶沉默半响,似是下了决定,杀机凌厉,寒声道:“你若连自己心性都控制不了,修仙也是多余,与其死在圣门其他人手中,不如让我替你解脱,也好过形神俱灭!”
云逍眉宇皱了皱眉,问道:“圣门,就是你所在的门派?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杀我干嘛?”
妖女黛眉微蹙,又马上冷声怒道:“你是修道中人,岂会不知圣门之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
太极八卦图玄妙非常,绝非凡俗中人能创,云逍有口莫辩,只是依然坚决道:“本少侠无需骗你,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且问你,我若说是蜀山三清宫门人,你会如何?”
苏青瑶沉默下来,似乎云逍对她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良久之后,她冷冷道:“杀!”
云逍神色不变,妖女的回答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又问:“假如我不是三清宫弟子,将来我却拜入三清宫修仙呢?”
妖女又是一阵沉默,云逍几问,仿佛将她逼入善与恶的抉择,他救了她一命,然而他却是仇人门派弟子,杀与不杀,该何去何从?
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云逍一问,苏青瑶许久也不曾回话,最终她化作一道黑光,飞出云逍体内,伫立他身前几尺外,绝美容颜交错各种情绪。
苏青瑶忽然飞出,云逍未曾料及,脸色微讶,他笑了笑,爽朗道:“你不杀我,那可惜啦,将来我可是盖世奇侠,到时你若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了啦!哈哈~”
见妖女放下杀心,云逍心头也觉高兴,恩怨明断,小命也救回来,虽然期间刀剑相向,生死威逼,但终归未酿成恶果,既是人身无碍,受美人一刀又何妨?
“哼!”妖女微微侧头,冷怒一声,随即目光落到三眼饕餮身下的灵珠上,美眸瞪着大大,双刀血芒与黑光跳跃,随主人心意呼盛呼弱,同时一股淡淡的杀意涌现。
“锵!”
最终,苏青瑶双刀快速归鞘,转身盈盈一跃,飞回石台,盘坐修炼,她虽然已恢复清明,但体内恶疾却并未驱除,若不及早除去,只怕还会复发致命。
三眼饕餮此时嗜睡不醒,对此间发生的一切,犹然未觉,在它的世界没有多余的情感,没有什么放不下,醒来就猎杀活食,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