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为小楚王颠狂,更彰显太子英明神武,子民爱戴,云逍当着众人的面,突自喊独孤明月,如此亲密,偏偏还是金銮车上的女人,明日过后,岂不满城风雨,震怒王颜。
此间道理,云逍自然懂得,但不在其位不知其事,他有另一个角度和看法,自认与独孤明月是故友患知,两人是朋友,只要独孤明月认出他来,一切误会自会消解,说不定还能混一顿好吃好在,畅谈数月境遇。
云逍身前的朴刀兵又惊又奇,古怪的盯着他,又不知所措,以往他们只斩越雷池之人,今日面前的少年大庭广众下呼喊王上的女人,真是前所未见。
皇城门前,众人惊愕怔住,惊奇过后相互低声议论,目光都投射而来。
附近的人都渐离云逍,无形肃空一块,列阵的朴刀兵目光不时偷偷打量云逍,离他最近几个士兵更是大刀微微开鞘。
领头中年男子与妖**人目光齐齐落到云逍身上,而后,前者目光又移到金甲将军与李顺身上,这时只听“铮”的一声,金甲将军猛地拔出腰间宝剑。
他大喝道:“让开,本将军亲自处斩罪民!”
朴刀兵风声雷动,眨眼间就把他左右身后围住,方圆两丈肃清。
云逍见这阵势,急忙喊道:“等等!将军,在下无意冒犯,独孤明月是我朋友,许久未见,所以才冒然……”
金甲将军略微一愣,转而剑指云逍,怒目而视,打断云逍,大喝道:“住口,大胆狂徒,竟敢胡言乱语,造谣是非,扰乱秩序!”
寒光斩至,宝剑仅离咽喉三寸,云逍不由伸手,轻易捏住剑尖,同时转头看向那金銮车上的倩影。
事情发展超乎预料,原本以为,独孤明月听到自己呼喊,定会认出自己,在危局未开前,将冒犯之罪扼杀,变成故人喜见,然而独孤明月只是静坐金銮车上,高高在上,神色之中,只是略微惊讶,便再无丝毫波动。
云逍心下忽觉心寒,身形一颤,但希冀仍在,大喊道:“明月、明月!是我,我是云逍啊!还记得我吗??”
金甲将军见云逍神色,声音真挚,饱含情感,似乎并非作假,他惊疑之下,剑势不由停下,回头望向金銮车。
皇城门前,众人低声纷纭,哪知事情会这般曲折,凭云逍衣着,再看身边的那只可笑的裹布马,大多数人绝不信云逍认识独孤明月,余下一部分惊疑不定,只是权当看热闹罢了,只有极少人感受到声线中欣喜、激动、悲凉和希冀。
金銮车上,独孤明月满脸复杂之色,但随即一闪而逝,身畔小楚王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身黄袍加身,身姿挺拔,他平静的打量云逍,眉宇间气势凌人,却又温文尔雅。
他感受云逍真挚,点了点头,又侧头望向独孤明月,温言道:“明月,你认识他?”
独孤明月眸子微动,流盼瞟了平民中的云逍一眼,娇躯靠在小楚王身上更紧,双手揽住其臂弯,狡黠而又妩媚,甜美道:“嘻嘻,楚道哥哥,你吃醋啦!”
楚道洒然一笑,捉住独孤明月的下巴,柔声道:“天下人杰无数,而蜀地之中,本王自问无人能及,除了本王还有谁能得到你的心,再多几人,不过显出吾妃绝世倾国!”
独孤明月柔声一笑,玉指一点楚道俊脸,回身静坐,继续逗趣道:“想得美,本小姐还没嫁给你呢,说不定,某一天我就嫁给路边的臭小子,嘻嘻~”
云逍五感惊人,金銮车上两人笑谈暧昧,他听得一清二楚,心中莫名一痛,亦觉心寒无比。
独孤明月哪里还把他当朋友看待,正在这时,只听楚道“咦”了一声,又道:“这么说,你认识路边的小子喽!?”
“哼!哈哈……哈哈哈……”云逍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畅快,却又带着深深自嘲,声音打断二人谈话,引众人瞩目,成为皇城门前唯一的笑声,平添一种盖世豪气。
他眉宇一凝,冷俊的盯着金銮车,淡淡道:“虽相识一场,始终不过萍水相逢,终究还是路人,你高高在上,金光闪闪,在下区区店小二,确实高攀了!”
云逍缓缓回身,看了金甲将军一眼,捏着剑刃的手也放了下来,冷然道:“在下确实冒犯了,不过要杀本少侠,可没那么容易!”
众人惊于他言行,几息之后,轰然纷纭起来,却未曾留意,金甲将军剑刃上的指印,一侧留下大母指纹,另一侧留下食指横侧卷曲的印记,而玄铁宝剑不曾断裂,宛若泥塑一般,被人留下痕迹。
“店小二!?哈哈,我没听错吧……”
“你看他那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咱家都不如,还口出狂言,真是笑死人了!”
“按他说法,到酒楼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店小二的朋友啊,哈哈哈~”
“他在说什么胡话,一会相识一场,一会又路人的……”
“呸,神经病啊!”
独孤明月闻言一怔,眸光波动几闪,最终还是未语沉默,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云逍。
而楚道看了云逍一眼,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落到身边佳人,露出一丝温柔。
金甲将军在所有人中,看得最明白,云逍指下发力时,他即刻感受到,原本以为少年要动手,正欲防备,但随后少年却放下剑刃,正疑惑间,他赫然发现了玄铁剑上的指印,顿时心神巨震,疑惑万千。
能在玄铁剑上,徒手留下指印,三绝一般的人物,也未必能做到!
金甲将军不动声色拂过剑尖,同时目光紧盯云逍,暗自提防,暗想:“以他年纪,绝不可能有此身手,难道手上有鬼?”金甲将军惊疑不定,一时也镇在原地。
正在这时,金銮车前头,华服男子面色阴沉,忽然喝到:“孙向,还不动手拿下狂徒!”
“是,属下遵命!”金甲将军心下一沉,面向华服老者,拱手回道,此时此刻,他不想动手,也得执令行事,“铮”的一声,返身剑指云逍,喝道:“给我拿下刁民,立斩不饶!”
围着云逍的朴刀兵随时待命,此时得令,六把雪亮的大刀齐齐架在云逍脑袋上。
啊冷眼无视寒芒,未曾动手反抗,不到最后时刻,他绝不出手,且想看看独孤明月的反应,是否真当他是路人。
“孙将军,等等!吾蜀国依法立国,赏罚严明,此人并未犯法,放了他吧,我们启程回府!”
云逍未等来独孤明月的声音,反而是小楚王喝令,止住众禁卫军卒。
金甲将军闻令,半跪在地,拱手道:“遵命!”朴刀兵撤下大刀,“铮”的一声,齐声归鞘,站回原位。
“轱辘,轱辘……”
金銮车摇晃而起,继续驶向王城,云逍轻叹一声,看着帷幔中的倩影从身边离去,脑海闪过许多画面,后院斗嘴,无忌南宫家自己拼死一搏,竹林中去而复返,每晚在篝火边嬉笑相谈,最后的地陵分别。
云逍愣在原地许久,金銮车驶进皇城,城门再次通行,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后身数十人插进他前面,云逍也宛若未觉。
“嘶嘶~~”这时,青霞凑到云逍脑袋,添得“啪啦啪啦”,云逍这才“啊”的一声惊醒,拍拍青霞脑袋,而后仰头看着“白帝城”三个大字,喃喃自语道:“唉,游玩的心思都没有了,还要不要进去吧?”
“喂,你走不走,不走别拦在路上!”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很不耐烦。
云逍晃神,转身挠了挠头,歉意道:“你们先请吧,我暂时没钱交进城费,哈哈~”
“哼,没钱挡在路上干什么?赶快滚吧!”
云逍无奈,拉着青霞退到队伍的最后,正暗自苦恼,要不要用奇石异矿抵押。
在他立身不过几息时间,身后一个矮小身影排到云逍后面,他未曾留意,因为前方被吸引住心神。
“这位大兄弟,小女子离乡投靠姑父,可是姑父没找着,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请您给我口饭吃啊?”此人,正是早先向云逍讨要的女子。
“唉,出门在外,旦夕祸福,看你怪可怜的,这里有五个铜子,就给你吧。”大汉踌躇一叹,从裤腰里摸出几个铜币,放到女子手里。
“有口饭吃就好,不必挨饿啦,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赶紧找到姑父啊!”云逍见她终得接济,也为其高兴。
女子讨得钱,也高兴异常,将得来五个铜子放入行囊,接着颠了颠,这一颠,云逍却发现不对,行囊沉重,铜币撞击声竟然沉闷厚重,仿佛行囊里有几百个铜币。
云逍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女子乞讨为假实为诈骗,女子接下来又向另一位路人乞讨,又是同样一句乞语。
见此情形,云逍更觉女子就是在欺诈,不由灵觉探出,扫向女子行囊。
灵觉不能代替眼睛,看不见东西,却能向手一样触摸,云逍灵觉钻进女子行囊,很快感受具有铜币形状的物体,每一个都一样,足有八百之多。
云逍暗自咋舌,女子哪是在离乡投靠姑父啊,分明是借怜悯之心,谋不义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