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又住进了一家,一男一女,很快彦就摸清了全部情况,并且没出三天居然好像认识了好久一样,熟到可以上人家屋里蹭饭吃的份上,这一点我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男的是一家小酒店的厨师,女的是同家酒店的领班,两人都是从东北到绿城打工的,年底回老家结婚。男的高高瘦瘦,看上去很老实憨厚的样子,女的白白净净,样貌一般,不过说话特别柔,人很干练。我们在小屋说起他们的时候,彦对这个社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愤愤不平,原因很简单,一个初中生比她一个大学生工资要高很多。这种不平,在人家请她做了两回客后烟消云散,因为人家小对象俩很是羡慕大学生,这让她得到了另一种满足!
下午三点,没课了,我正往回走,后面有人叫住了我:
“沈秋,你的信!”我回头,是陈明亮。一个典型的北方男孩子,浓眉大眼,性格豪爽。
“谢谢”我接过信礼貌地点了下头。
“沈秋,你今年怎么不住校了?你这是去哪?”陈明亮边跟着我走边问
“嗯,跟王彦住外面了,她租的房子,一个人害怕,我陪她。”
“哦,怪不得看不见你们一起了呢。对了,她在哪上班?多钱一月?你们住哪?”
我皱着眉头,心下嘀咕,“有完没完了”,不过嘴上仍耐心地回答着。
“那个,陈明亮,我现在要去银环路菜场买菜,那个,有空再聊吧”看着他没停的意思,我只好找着借口,其实我想赶紧回去看看是谁来的信。
“那正好啊,我陪你去,我能不能去蹭下啊,顺便看看王彦,很久没看见她了”一听我去买菜,陈明亮有点兴奋地说道。
“这个…………”
“走吧、走吧,来来来,书给我,我拿着”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一把就拿过了我手中的书,往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台走去。
“哎…………”留下我在后面硬着头皮跟着,肠子都悔青了。
到了银环路菜场,我买了两根排骨,买了两跟黄瓜,又买了点玉米和胡萝卜,最后在菜场边上的一个药店买了点玉竹和沙参就往回走,一路上陈明亮不停地问东问西,见我不大回,又开始说起班里的事,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我突然冒出个念头:他跟彦真般配!我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打了个冷颤,正好让他看见,问我怎么了,我吱呜着说没啥,两人各怀心事地走着。
回到“梦之屋”,彦没回来,进屋,陈明亮就大惊小怪道:“哇,你们的小屋好温馨啊”。
可不是吗,小屋的四周贴着我跟彦买的很漂亮的墙纸,白底带着一小丛一小丛的小草,草地里开着点点粉色的小花,几只蝴蝶在花草间流连,很清新带点梦幻。窗台上摆着一盆仙人掌一盆绿箩,床前的小桌子上摆了一只小鱼缸,里面只养了两条金鱼,没错,一条色彩绚丽、眼睛大大的是彦,那条白色的头上有个黑色小肉球的是我。墙上小木板的书分成了两部分,凡是中国人都能读的是我的,反过来就是彦的了。为了隔开做饭,我在挨着煤气灶的那一头用帘子隔了起来,这会儿陈明亮在翻着书,我在边炖我的排骨边想着信的事,因为我的不善言谈,屋子的气氛有点尴尬,真是烦!
一会儿电饭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在响着,八平米的小屋里弥漫着肉的香味,带着点胡萝卜和玉米的甜味,让人不自觉地饿了起来。
“好香啊”彦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说过好几次了,让她进进出出别那么风风火火的,每次都嘻笑着“是是是”,下次外甥提灯笼——照旧(舅)。
“王彦”没等彦注意到,陈明亮主动打了招呼。
“很眼熟啊,你是…………”看得出彦在努力搜索着记忆
“陈明亮”没等彦想起,便自报家门。
“哦,对,你是秋的同学,还是校篮球队的,四肢发达、头脑不简单,帅哥加才子”彦一拍脑袋,一脸夸张的崇拜模样。
“谢谢夸奖,你也不简单,外文系话剧团的重量级人物,听说不止俄语好,二外英语八级,气死专业的一大批啊”陈明亮也回敬道。
“多谢”彦有点得意。
听着这两人豪不谦虚地相互吹捧着,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反感,不过又不好说什么。
“吃饭了”在他们相互吹捧的那会儿,我已经拌好黄瓜,盛好汤,拿出馒头,放在了桌子上,屋子一下子显得很拥挤了起来,没有多余的板凳,平时我跟彦不管吃饭看书都是一个坐床沿一个坐板凳,这会儿只好我站着了,陈明亮要让坐,我只淡淡地回了句“快吃吧”。他看了彦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吃的时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夸着排骨汤好喝,我只浅笑了下,算回应。十分钟不到,吃了个底朝天,彦用最后的馒头皮把两个碗全刮了遍,心满意足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在这一点上我是很感动的,每顿吃过后基本上都不用洗,比没吃前还干净。
吃完后,估计是我冷淡的样子让他有点不安,起身告辞,彦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朝她白了一眼,她咽了咽口水,说:“那走好啊,欢迎再来”。
估计走了,我开口说话:“欢迎什么,这是餐馆啊。”
“喂,小姐,他是你同学,不是我请他来的,我回来他已经在了,谁知道你俩…………”彦停下直看着我。
“看什么看,路上碰到的,我说跟你住,他说要来看看,就这样喽,瞎寻思什么呢”我没好气地答道。
“真没啥,挺帅的哦”彦不甘心地问道
“没啦,喜欢啊,去吧”
“行了、行了、别翻白眼了,再翻眼也不大,没啥就没啥嘛,这么紧张干嘛”彦继续打趣着
“还说,看我不挠你”我上去挠她咯吱窝
“啊,不敢了,啊,救命啊,秋,停了、停了,不说了”直到看着彦笑得喘不过气,这才罢手。
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信没看,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便不再理彦,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开始看信。
“谁的信?”彦打开录音机问,录音机里传出我们最爱的曲子《回家》,喜欢萨克斯的音,深沉而平静,轻柔而忧伤,好像回声中的回声,总是在寂静无声的时刻,那美妙的乐曲萦绕在心间,久久不能散开。
“不知道,没看呢”我边拆边回。
信一打开,开头的一句话便让我的鼻子一酸,心情有些激动起来:
“沈秋:
见信一切安好!
首先你告诉我躲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里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