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尾重现
“妈妈……妈妈……”
“别离开我……我求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心中一阵惊恐，茉雨菲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
又是这个梦……
无奈叹息，惊魂未定的茉雨菲疲惫地再次躺在了床上，蜷缩起身子。还为多久就感到身上一阵酸痛感逐渐蔓延开，同时也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手脚也是出奇的凉。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眸，深深地呼吸着。她并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昨日为了救下韩啸，而割断了一条狐尾。
“狐尾……狐尾…韩啸……韩…？……韩！”
茉雨菲闭眸心念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韩钰瑾！”
一个人名赫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不顾身上的酸痛的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同时喊着韩钰瑾的名字冲出了房间。然而当她猛地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赫然看见站在门口端着水欲正进来的凌夜泽。猛然相撞的二人同时一愣，凌夜泽眨了眨眸子，那伸出欲正开门的手不禁一顿，良久才缓缓收回。
“你……”凌夜泽张了张口，那双横眉不禁有些微折，眸光担忧：
“你怎么起来了？”
茉雨菲抬眸，微微扬了扬嘴角，
“我没事儿了。”
凌夜泽的眸子一刻都没从茉雨菲的双眸上离开过，茉雨菲抬眸与他相视片秒后便不好意思的移开了。凌夜泽抬手抚了一下茉雨菲的面颊，看着茉雨菲那依旧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不禁颤了一下。那断尾之痛岂是片刻就能缓解忍受的了的？
凌夜泽盯了片刻，薄唇微颤，吐出声响：
“你……怎么能这么傻？”
茉雨菲低头不做声，眸光看向一旁，一副小孩子犯错了的模样，但也略带些委屈。凌夜泽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他很想将她拉入怀中，很想狠狠地抱住她，不让她再从他身边逃走。但出于他的身份和茉雨菲的复仇不允许有任何绊脚石来阻拦，他忍下了。他拉过茉雨菲，将水杯递给她，薄唇微启：
“喝水。”
茉雨菲抬眸幽怨地望了他一眼，接过了水杯。凌夜泽看着茉雨菲那副样子，摆出一副要教训她的模样，垂眸看着她，冷冷地说：
“看什么？还没受够罪？”
“是是是，不该看，我也受够罪了。”
茉雨菲嘟了嘟小嘴，一脸的不情愿。她喝了两口水，从凌夜泽身侧走过来到客厅，同时启唇问到：
“凌夜泽，韩钰瑾呢？”
“死了。”凌夜泽挑了挑眉，侧眸轻睨。茉雨菲回眸瞪了一眼凌夜泽，扬了扬拳头，正欲开口和凌夜泽打嘴架，这时却从厨房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谁说我死了，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茉雨菲闻声而望，只见韩钰瑾端着一盏玻璃杯从厨房内走了出来，他还是原先的那副模样，琥珀色的眸子，黑色的短发，圆圆的可爱的包子脸，唯独缺失的却是眸子中的明亮和身上的那股可爱阳光之气。不过也确实，韩钰瑾刚刚在生死线走过一圈，且虎族也惨遭灭族，身边也无亲人故人，有的只有她和那个无法在危急关头支援他的凌夜泽。当然，如果把这对于他来说没帮上一点忙的凌夜泽也去掉的话，那也就只剩下她了。茉雨菲平眉，她不禁有些同情韩钰瑾，但她也没表现得太明显，毕竟她知道，他即便什么都失去了，但至少还残存着尊严。
韩钰瑾韩钰瑾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片面包吃着，一边斜眸看了一眼凌夜泽，凌夜泽也轻睨了一眼韩钰瑾，二人并未有一词一句的交流。韩钰瑾转眸看先茉雨菲，那张板着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暖意。他将手中的面包塞进嘴里吃完，冲茉雨菲笑了一笑，开口道：
“谢谢你救我。”
“跟我还客气什么……”茉雨菲无奈地笑了一笑，摇了摇头。韩钰瑾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往日的笑容，但很快便消逝在面容上。他走上前去，来到茉雨菲面前，突然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微微颔首。茉雨菲见韩钰瑾这样顿时有些慌乱，她伸出手欲将他拉起，同时快道：
“你……你干什么，起来！”
“茉雨菲。”
韩钰瑾启唇轻唤了一声，抬起头看着茉雨菲，面容严肃认真。茉雨菲僵住身子，怔怔地望着韩钰瑾那严肃的面孔，顿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韩钰瑾望着茉雨菲的眸子，缓缓说道：
“茉雨菲，我的家族已遭屠门，亲人故友早已折逝殆尽，只剩下我一人。虎族之衷心各界皆知，如今却因听外文蛊惑而大开杀戒。这家族之仇，我必报不可。你身为九尾，自使重现于世，必是为讨伐平复不正之乱，安抚时空之争。我愿追你随左右，辅佐你，协助你完成复仇，同时平定时空之争。”
韩钰瑾眸光微闪，
“当然……我也会杀了妖王，为我虎族报仇！”
“韩钰瑾……”
茉雨菲眸光闪动，薄唇微张，片刻她抿起唇瓣，前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直到下唇唇色微微发白。良久，她默然开口：
“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嗯。”韩钰瑾回应道，那坚定的眸子一刻也不离开茉雨菲的眼眸。茉雨菲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你还是别跟着我了，我连以后到底该怎么做什么都不不知道，况且，九尾之力我也无法得到很好的控制，至于自己为何而来，身上的使命是什么，依然一无所知……”
“没关系的，到了那天，一切局面都会在掌握之中，而你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钰瑾微微扬了扬嘴角，轻声说道。茉雨菲还在为难，她的眸光掠过韩钰瑾看向站在韩钰瑾后斜方的凌夜泽，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而凌夜泽不但不回应，还只是淡淡看了茉雨菲一眼，转眸侧过脸闭上了眸子。
茉雨菲无奈地敛过目光，看向韩钰瑾，微微点了点头。韩钰瑾扬眉笑了一笑，这才肯站起来。
午后，茉雨菲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秀眉微折，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凌夜泽从房内出来，走到茉雨菲的身旁坐下，拿过她那揉太阳穴的手。茉雨菲睁开眸子，转眸看到了身旁的凌夜泽，略有些烦躁地打开他的手，重新闭上眼睛开口道：
“去……别烦我。”
“你是在撵小狗吗？”凌夜泽扬了扬眉，好笑地望着她。茉雨菲睁眸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道：
“是啊！我就是在撵小狗！走开！”
“我偏不。”凌夜泽眨了眨闪烁的眸子，微微一笑，伸过手臂欲将茉雨菲揽入怀中，茉雨菲不大情愿地挣扎了两下，但凌夜泽的臂力实在太大了，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他的束缚。茉雨菲只好顺从地不再动弹，但却也不乖乖地躺在他怀里，而是半撑着身子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凌夜泽低下头，垂眸看向茉雨菲，神情带着少许低落。他沉默片刻，突然低声开口：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抿了抿薄唇，开口时竟没发觉自己那嗓音略带嗓哑。茉雨菲身子微僵，片刻用力挣脱凌夜泽的束缚，背对着他站了起来。她微微低着头，侧身轻垂的手不禁渐渐握了起来。然而背对着自己的她的身板在凌夜泽眼中却是无比瘦弱单薄，好像但凡她从他怀中脱离就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如今她九尾之力已快觉醒，他就也渐渐失去了保护她的权利。
闭眸而息，凌夜泽在心中不禁嘲讽了一下自己。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再跟她去谈这些爱慕之情？他和九尾千年前的恩恩怨怨，岂是一时之景，如今二人的相互爱恋而能开脱化解掉的？
“也罢……”
凌夜泽抬眸望着茉雨菲的背影，缓缓站了起来。茉雨菲微微侧身向凌夜泽望去，凌夜泽的眸子对上茉雨菲的目光，淡淡开口：“如果身上又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茉雨菲沉默，但眸子却未离开凌夜泽的面容。凌夜泽侧过脸垂眸转移开目光，薄唇微抿，阳光下凌夜泽的侧脸显得格外隽逸，透露出一股非凡和稳重。
是啊，他总是这样，从一开始认识他，他不就是这样吗？
茉雨菲想着，目光有些呆滞。良久，她薄唇微启，清晰的嗓音从她唇齿中传出：
“凌夜泽，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变了，你会离开吗...”
又是一阵静默，凌夜泽回眸看向茉雨菲，深邃的眸子中仿佛映衬着星辰宇宙，透露出一股股含情，思绪情绪错杂交织，满眸复杂的情绪仿佛要从他的眸中渐渐涌出。茉雨菲略有些急切的望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然而最终的凌夜泽却还给她一个让她听后心寒的答案——会。
“我会，”凌夜泽沉沉地回答道，然而却被茉雨菲略有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茉雨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凌夜泽。这个曾经答应过她，答应她要保护她永远，陪伴她永远的人，如今却也说出会离她而去的话。满目凄凉，被抛弃的感觉顿时爬满心间。而她最怕的，就是被抛弃……她已经被狠狠抛弃过一次了，她没办法在承受第二次。
“就因为我是九尾？就因为我是九尾是吗？”她用手狠狠指着自己的心口，凄凄地笑着，良久，她心灰意冷地垂下手臂，闭上了眼眸，一滴泪珠沿着面颊缓缓流下。凌夜泽眉头紧皱，款款脉眸投向茉雨菲那心灰意冷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因为你变了，我就要去承受你改变的代价。”他那沉沉嗓音打破这寂静的空气，
“你与我的相遇是有安排的，或许就是在你我相遇的那一天，那一刻，你我眸光相对的那一瞬间，后来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注定是你的身随，代你扫清道路，为你牺牲所有。”低醇的嗓音落地，他垂下眸去。他很明白，那话中的当年偶然救下的她这件事并不是偶然，而是早已安排好的。
他是因茉雨菲的母亲——茉殇的托付而去寻找茉雨菲的。茉殇是魔王的王妃，在这层身份以外还是地下最大的杀手组织的尊主，是这个杀手组织中除了凌夜泽的父亲之外最高的统领，而整个组织是被上面一个更神秘的组织秘密控制和经营着。后来不久组织接到上面传下来的刺杀魔王的命令，组织内最合适也是最有把握的人就是茉雨菲的母亲，茉殇。所以茉殇用尽千计万计登上了王妃的宝座，为了不受怀疑和更有把握，茉殇按耐不动等待了四年。然而就在刚进入魔宫不久茉殇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且是凌夜泽父亲——凌嗜云的孩子。茉殇与凌嗜云在借这任务前就早已有了感情，如今茉殇有身孕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于是茉殇将计就计，生下了这个孩子，也就是茉雨菲。茉殇本想以这孩子来芥蒂魔王对她稍有的戒备之心，以孩子为诱饵来完成任务，但茉雨菲出世后茉殇却打消了这想法。因为毕竟茉雨菲是茉殇的亲生女儿，同样也是她深爱的凌嗜云的女儿，毕竟再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再一个就是茉殇发现茉雨菲身体里的血液中留着九尾的血液。茉殇是狐妖，凌嗜云是恶魔，二者的血液相同便促使着九尾的再世。茉雨菲体内的九尾血液将凌嗜云和茉殇的基因吞噬的干干净净，仿佛茉雨菲就是个自生体，体内没有他们二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基因。
后来，茉殇为了确保茉雨菲的安全，主动放弃了任务，准备撤离，不料却被魔王的女儿洛莉亚察觉，搞乱了计划，同时捅漏了风声传到了魔王那里。魔王大怒立即派兵前去围剿朝内所有接应茉殇的潜伏者，以重兵之势追捕茉殇。然而茉雨菲被得知消息前去接应援救的凌嗜云救了出去，而茉殇则被重兵围住押扣在了魔宫内。后来，魔王欲图要杀掉茉雨菲，便以茉殇来引幼小的茉雨菲前来。那时的茉雨菲因为小，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在那里有危险，想都没想便独自跑去救母亲，正中魔王下怀。茉殇拼死护茉雨菲离开，自己被重兵之势困住，而赶来已迟的凌嗜云亲眼看着茉殇死于重重兵围之中……然而茉殇在死前唯独见到了跟随父亲前来救援的凌夜泽，她告诉凌夜泽去找茉雨菲，并且护她周全，凌夜泽应下并离去，从此杀手组织再也没见过凌夜泽和茉雨菲二人的身影，也打探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凌夜泽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他刚见到不及自己肩高那半大且独自在外那么多天还能安然无恙的茉雨菲时，瞬间就认出了茉雨菲就是他这千年来一直等待的九尾。然而本以为可以如凌夜泽所愿时又一层关系和身份限制住了凌夜泽要向茉雨菲迈进的脚步——九尾是凌夜泽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协助封印的。他本身就爱着九尾，本意是想要帮助她逃走，不料却被反其利用，将九尾封印了数千年，而他成为了九尾被封印的罪魁祸首，最后九尾被封印的那一瞬间，九尾同凌夜泽结下了仇恨。随之后来的数千年来，凌夜泽每天都在寻找着她，等待着她重新回来的那一天。后来随着茉雨菲的出世，九尾重生重现于世间，凌夜泽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茉雨菲，而茉雨菲却忘记了前世九尾的所有记忆，甚至身上的九尾之力也被深深地封印在体内。
造化弄人，欣喜若狂的他一瞬间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忘记也罢，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的，你永远别想再从我身边逃走。”
生命源源，生生不息，这场轮回证实着命运的轮回周转，一切从头开始，但却又不是一片空白。
细数着时间，凌夜泽与茉雨菲渐渐熟悉相依，那九尾封印也逐渐松懈。凌夜泽明白，一但九尾的力量回归，那么前世所有的记忆将重现于她的脑海中，她很有可能就离他而去了……
“我太害怕再一次失去你了……”凌夜泽微微抬眸，眸底那数不尽的温柔和痛楚充斥了他看向茉雨菲的目光。茉雨菲睁开眼眸，看向凌夜泽。
“什么叫……再一次？”
“难道，我以前还跟他有什么瓜葛吗……”心中念着，茉雨菲微抿薄唇并未言语。突然，茉雨菲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零碎的，破碎的景象在她的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播放着……九尾封印前的挣扎、重重追兵的捕围、和……站在一旁将她狠狠推入封印阵中的……凌夜泽！
“啊——！”突然一阵刺痛传遍了整个大脑中的神经，她痛苦地抱住耳朵，眼前不免一阵眩晕，跌坐在地上蜷起身子，而脑海中那破碎的景象却丝毫没有褪去，而是一遍一遍地反复播放着……耳边的嘶喊声、法阵轰鸣声、哀叫声……阵阵响起，久久回转。她尽力地想去看清那破碎记忆中的景象，但每次努力去看的时候头总是痛得要死，使她退缩，但她还在一边一边的努力去看，即便头仿佛疼的要炸裂开，仿佛下一秒就要痛的失去知觉……
“茉雨菲！”身侧一声紧张的叫喊，她艰难地睁开一丝眸子，眼前那恍惚的人影正紧张的望着自己，轻轻安抚着自己。凌夜泽横眉紧皱，心中也甚是紧张，额间不知不觉布满了一蹭薄薄的汗滴。
难道……她想起来了吗？
她会不会离我而去……她会不会还恨着我？
她……
他晃了晃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将蜷缩在地上的茉雨菲抱起，快速走向床边将她放下，转身哗的一下拉开了窗子，阵阵凉风从窗外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丝丝凉意使茉雨菲那燥乱的心境得到一丝缓冲。峨眉稍稍舒缓，茉雨菲额间那细细的汗丝减下去不少，但依然皱着眉头，显然痛楚并没有减少太多。
突然，凌夜泽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白虎族的力量之源……对！”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茉雨菲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这并不是九尾要觉醒，而是她体内的白虎力量和九尾之力起了冲突。两股力量都在欲将对方吞噬掉，而茉雨菲现在的情况正是这两股力量争斗的过程中产生的作用。茉雨菲之所以会这般痛苦，很可能是记忆片段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且这两股力量都过于强大，茉雨菲连九尾之力都控制不住，岂能再控制这白虎的力量？若是在任这两股力量相互争夺相杀，茉雨菲一定会被这力量反噬而死！
凌夜泽将茉雨菲扶着坐了起来，冲着外面喝道：
“韩钰瑾！”
片秒，韩钰瑾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前，抬步来到二人面前，见茉雨菲痛苦的面容，神色微变：
“她怎么了？”
“你过来！”凌夜泽起身让开地方，韩钰瑾走到他身边，神色稍沉，片秒：
“力量反噬？”凌夜泽点头默认，低声说道：
“我得把她体内白虎之力传给你，不然她会有性命之忧。”韩钰瑾看向凌夜泽，又转眸看着茉雨菲，静默。凌夜泽眸光微定，淡然开口：
“我知道你有顾虑，这些都先放放，先救她。”说着他将韩钰瑾推向床边，示意他坐下。韩钰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下来，
“好吧，听你的。”韩钰瑾回头看了一眼凌夜泽，便盘腿坐直身子，同茉雨菲面对着面。凌夜泽走向茉雨菲身旁，摊开手掌，掌心云起一片光晕渐渐幻化成光团。他翻过手腕对向茉雨菲的后背，那束光就顺着指定的轨迹进入了茉雨菲的身子。茉雨菲身子一阵，体内那数光团渐渐顺着她的身体向下走着，最后停留在心口附近，光晕逐渐散开，扩散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良久，她的身上飞出点点蓝色星光，在半空汇聚起来。
看来起作用了。
凌夜泽想着，他转眸看向韩钰瑾，韩钰瑾点点头，抬起手在身前做了几个手势，手腕一转，放在膝上，闭起了眸子。那悬浮在半空的星光如同得到指令一般听话地向韩钰瑾飞去，一点一点进入他的身体，闪烁着淡淡的蓝光。力量在一点一点脱离茉雨菲的身子，茉雨菲的眉头也逐渐舒缓了下来，疼痛感也在逐渐下减着。见此，凌夜泽不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稍有痛楚。若不是因为当初的他，她也不至于遭受这般罪。
但就当凌夜泽准备安心等待结束时，茉雨菲身上的力量突然出现了异常，半空中那蓝色的光点突然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一道漩涡，以十分快的速度重新被吸入了茉雨菲的身体。凌夜泽紧蹙眉头，欲想遏制力量的再次回归，韩钰瑾也睁开了眸子，手腕迅速转动，加大了对力量的收回。但茉雨菲身上的吸力十分强大，那半空中聚集的力量已全部被她重新收回，并且开始夺走已经被韩钰瑾收进体内的力量！韩钰瑾的力量难以与茉雨菲身上那股抢夺的力量相对抗，片刻，他身上收回的力量被完全抽出，身子一阵，一股热流从肺腑涌上，咽喉里一阵腥甜……
屋内静默下来，韩钰瑾伏在床边细细将嘴角的血丝擦拭干净，疲惫地直起身子看向茉雨菲。凌夜泽走去将手搭在他肩上，韩钰瑾抬起头看着凌夜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时，茉雨菲身上那两股力量却不在相互争杀，她锁骨下的图腾闪了一下，图腾上的九尾尾巴上出现了两条蓝色的条纹，莹莹地发着蓝光，片刻黯淡下来。眼前的情景映入凌夜泽明亮的眼眸，他顿时放下心来，心中甚是高兴，嘴角竟不禁上扬。
白虎终于肯向九尾低头称臣了。
正想着，这时茉雨菲渐渐睁开了眼眸，眼前映出二人的身影，而这眸子却让凌夜泽不免一怔。
那眸子，明亮，深邃，深深的眼眸眸底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恍惚间，凌夜泽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九尾……
他当年最爱的那个人，那个令他寻求等待数千年的人。
九尾啊……九尾……
该来的，总还是回来的。
凌夜泽苦笑。他柔柔地看着茉雨菲的双眸，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目光久久不肯离开她的面容。茉雨菲神色苍白，那有些发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目光凄楚：
“我们以前见过……”
“是的…我们见过。”
“我以前还爱过你……”
“是，我也爱过你。”
“那你为何要杀了我？”
“…迫不得已。”
“你不怕我恨你吗？”
“…怕。”
“那你为何还要找我？还要救我？”
“为了赎罪。”
“只是为了赎罪吗……”
“是……”
低醇而又略微沙哑的嗓音落下，他隐藏住心中的那份痛楚，将自己硬生生地逼成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行尸走肉。他那简短的回答，只是为了不让茉雨菲看出他的任何情绪，也防止任何感情羁绊她复仇。
“复仇这个幌子还真是有意思啊。”
片秒，茉雨菲那自嘲的声音响起，她的双眸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那目光让一向从容不迫面色不改的凌夜泽心中感到一阵凉意，如同被利箭刺穿了一般，痛彻心扉。他也不想这样，但那早已成定局，再无法改变，他对于她，就只有亏欠。
“看来，我要复仇的最大敌人，其实就是你啊……”
茉雨菲凄凄一笑，整个人显得苍白无力。她已经恢复了九尾的部分记忆，比如她是怎么死的，比如凌夜泽是如何害她的，再比如……凌夜泽以前是有多么爱她，而她是有多么爱凌夜泽的。这零零碎碎的记忆就足以让她心碎的如玻璃碎片那样，再无弥补之机。
“茉雨菲……”凌夜泽轻唤，而茉雨菲却转眸将他的面容从眸中抹去，
“别叫我。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茉雨菲冷冷抛下一句话，便不在理会凌夜泽。凌夜泽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揪心的痛，他正欲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茉雨菲那撇过去冷清的面容，只好哑张了张嘴，只字未吐。
屋内静默良久，凌夜泽突然翩然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那双明亮的眸子正望着茉雨菲，轻声开口：
“九尾重新，大人复仇之路多有凶险，若大人不嫌，凌某愿忠心跟随，为大人效力，协助您复仇。凌某敢保证，只要大人不嫌凌某，凌某定会成为您手中最利的刀刃。”
凌夜泽这一举动不禁让茉雨菲和韩钰瑾都一怔，茉雨菲望向跪在那里的凌夜泽，心中不免一阵嘲讽，成为我的手下？你也没看你配不配？茉雨菲轻笑，她轻轻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伸手抬起凌夜泽的下巴，面眸渐渐靠近：
“你说，你要成为我手下？”
“是。”凌夜泽语气笃定。茉雨菲轻哼一声，狠狠将凌夜泽的面容撇到侧面，直起身子，冷哼一声，厉声说道：
“凌夜泽，你搞清楚，我不再是茉雨菲了！我之所以是之前那个好性子是因为我失了忆，之所以能接受你，也是因为我失了忆!历经转世，现如今我的记忆也回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让我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柔柔弱弱，毫无心机了。”她冷笑着，眸光打向凌夜泽，
“我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哪天就报复在你头上了。”
她背过身去，眸光打向窗外。心中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凌某不走，凌某说过了，凌某愿跟随您。凌某的这条命就是您的，要杀还是要留取决于您，不管是哪种结果，凌某都无怨言。”凌夜泽丝毫无要起来的意思。一旁的韩钰瑾慌忙拉了凌夜泽两下，示意他站起来不要说了，可凌夜泽甩开他的手，依旧跪着。
“好！”茉雨菲听后猛然转过身来，畅笑着看向凌夜泽，从侧身抽出匕首紧紧抵在凌夜泽的脖颈上。刀片渐渐陷入皮肉，浅浅的伤口中渐渐渗出鲜血。茉雨菲眸色鲜亮，嘴角更是挂着一抹冷笑：
“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要杀要留，全从君发落。”凌夜泽是相当的镇静，双眸柔柔望着茉雨菲那冰冷的面容。不知是谁给了他这般勇气，心中总有股信念告诉着他自己，她不会伤害他，更不舍得杀了他。他知道，他是因为信任她，所以才不怕她。
见他这般镇静，茉雨菲心中不免一颤，片刻她扬起嘴角，一抹冷笑挂在脸上：
“你不怕死？”
“怕。”凌夜泽回应着，
“但是如果是为了你，我不怕。”
呵，为了我……
茉雨菲垂下眼眸，瞬间收回抵在他脖颈下的匕首，转过身去：
“以后就跟着我吧。”淡漠的声音响起，凌夜泽不免有些欣喜，轻声道谢并站了起来。
茉雨菲侧眸见他露出了少许欣喜之色，又抛下了一句话打击了他一下：
“别高兴太早，若是敢背叛我，别人我不敢怎么说，若是你，即便你淘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抓回来碎尸万段！”
“属下明白，请尊主放心，属下绝无二心。”虽然被茉雨菲威胁了，但凌夜泽还是很高兴，毕竟她那一句话还是透露着对他的“特殊关心”啊。
日暮渐渐降临，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茉雨菲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安，眼下临近恶魔之夜只有一个半月了，那场征战是不可避免了，但她还要在那一夜用这场战役大做文章，为她的复仇之路铺下垫脚石。还有她与凌夜泽之间那复杂纠缠的关系，同洛莉亚之间的仇恨，还有妤诺潇之间的争斗杀戮，这一件件事情弄的茉雨菲不禁有些头疼。不知不觉睡意渐渐袭来，茉雨菲靠着床头沉沉睡去。后来凌夜泽发现茉雨菲睡着了，便将她躺好盖上了被子，悄悄离开房间。睡梦中的她侧脸恬静，还有一抹淡淡的光晕。从今开始，这世上只有现如今的茉雨菲，而那个乖巧可爱，傻傻的茉雨菲则死在了茉雨菲的回忆里，不复出现。屋顶上方那片深蓝色的天空映衬出茉雨菲那开心阳光的笑容，然后转瞬就逝，就如同那个她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就是这一夜，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