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凡开始以萧楠的男朋友自居,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他可以为了给她送一杯她喜欢的奶茶等她下晚课一直等到发烫的奶茶完全变得冰凉,他可以因为下雨看到萧楠没带伞就把自己的伞丢下然后一个人淋雨哪怕感冒,他可以为了萧楠没事旷几节不重要的课就为了见萧楠一面。给萧楠讲那些其实已经老掉牙的笑话。他知道萧楠喜欢唱歌,尽管自己五音不全也要硬着头皮跟萧楠去KTV干嚎那几首他一直练了好多遍却怎么也学不会的歌。他没事就约萧楠出去散步,然后发现学校已经变得很小了。
当然,最多的见面,还是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两个人看着各自的专业书。萧楠有时会看到睡着,很无意地就枕到了丁一凡的胳膊。那一刻,丁一凡觉得幸福离他那么近了。
这天,依旧还是在自习室。萧楠忽然不想学习。她随意拿起丁一凡的手机看起来。一条彩信提示,让她很好奇。
那是方晓鸥发过来的。照片是写真照。那女孩浓妆艳抹,漂亮得有点俗气。
再看短信,内容虽然并不暧昧,但是似乎对丁一凡的日常生活非常了解。
萧楠知道自己和丁一凡的关系并不能算完全确定。毕竟从心底深处,她还没打算真正完全接受丁一凡。而明显的,这个发短信的女孩和丁一凡应该关系并不一般。
她到底是谁呢?萧楠忽然很想知道。这一刻,萧楠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开始在乎眼前这个假装无辜的男人了。
丁一凡要和萧楠单独谈谈。还是老地方,教学楼。
他承认,这女孩一直和他关系不错。自从上大学,就经常打电话。其实两个人不是不能成为很好的恋人,只可惜身处异地。将来在一起的希望渺茫。前前后后,交代了一些细枝末节。听到丁一凡说这些,萧楠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你就让我一个人等江海阳不好吗?你既然都有女朋友了,何必再找我?”
“你听我说,我和她不可能了。这女孩不是找不到男友的人。她很快就会把我忘记。我不想耽误她,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是不是?就像你,你对江海阳,就是单相思,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的!”丁一凡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声音甚至有点嘶哑。
萧楠听到这句话忽然哭了。单相思,这个词是多么残忍?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一凡抱住了萧楠。萧楠开始死命地挣脱,挣脱中带着赌气和绝望。
她知道,她是挣不开这个男人的怀抱了。这一刻萧楠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必须要在和丁一凡完全确定恋爱关系之前去见一次江海阳。
不听任何闺蜜和朋友的劝告。去青岛看江海阳变成了她小长假的最重大计划,甚至,也是她大学里最疯狂的计划。
丁一凡不是不知道萧楠要去见的是谁。他想也许这次萧楠从那个男人那里回来,也就死心了。
他是那么自信。自信地认定,如果萧楠要是和江海阳能够走进爱情,那早就是恋人了。这一点,他丁一凡是绝对有把握的。
就这样,萧楠用自己在大学里打工赚的钱,买了飞去青岛的特价机票,不顾一切地要去敲诈江海阳的饭了。
盼到了小长假,萧楠终于要去江海阳那里看不同于家乡的大海了。一个随身的小旅行袋,外加丁一凡平时最喜欢背的双肩书包。干净利落。
临走前,她还给丁一凡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回来之后就好好地和他开始真正的爱情,补偿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丁一凡还是自信地笑着说,“妞儿,你不会真的不回来的。我相信,你就算绕一圈,还是认为最正确的那个人就是我。”
丁一凡其实心里也底气不足。他故意留了那个书包给萧楠,其实就是想证明给江海阳看。萧楠有男友了,那书包一看就是个男人背的。同时也给萧楠时刻提醒,她背着他的书包,怎么会忘记他?
由于是特价机票,飞机没有按时起飞。萧楠甚至都有点不想去了。到青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多。来接机的江海阳看到萧楠,第一句就是问:“你饿吗?”丝毫没有提起误机的三小时他有多焦急。他也是怕提起了,萧楠会不好意思。自然接过行李,叫来车子。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像是见到了亲人,这时候的江海阳就像是萧楠的哥哥。两个人一路上聊了好多关于萧楠口中的预备恋人丁一凡。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深夜里的青岛安静而美丽。
当车停在了江海阳之前找好的宾馆,已经是深夜1点。老板迷糊地拿起钥匙把房间打开,江海阳对萧楠说,“凑合住下吧,这里还算安静。”
都交代完毕,江海阳关上门,说了句晚安,然后离开。看到老板已经把门又重新锁上了,只好把老板叫醒。
“快把门打开啊,我要出去。”江海阳想到老板一定是误会了他和萧楠的关系。此刻只有尴尬。
回到部队驻地,已经是两点多了。
江海阳第二天一早上给萧楠发消息,跟萧楠说,要是起早了,想出去转转,楼下就有卖早点的店。如果不急,就等他一起吃。如果想买什么没有带齐全的洗漱用品,可以去附近的小超市。如果闷了,可以去宾馆对面的几条小街转转,有早市,很热闹。如果想要取点钱,下楼转身就有ATM可以救急。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取太多钱。哥哥还有余粮。
江海阳就像是个导游活地图,把他所有能想到的都嘱咐了萧楠。他自己也知道既然萧楠来找他,必然是全然相信了他,把安全问题都交给了他。他必须要负责任。让萧楠在青岛短暂的旅途能够玩得愉快。更重要的是,他想给萧楠一个完美的记忆。
萧楠还是等江海阳一块吃的早饭。江海阳微笑着夹起早餐的小菜,一边还看着路上买来的报纸。两个人对坐着在清晨的阳光里吃这样一餐早饭,就像是熟悉已久的夫妻,聊着涨的楼市,跌的股市,有这么个瞬间,萧楠感觉幸福得快死掉了。只是,这仅仅只是一次早饭。朋友间的一次早饭。眼前的这个叫做江海阳的男人,是属于另一个叫汪雪的女人的。想到这里,萧楠有点失神了。手机里有了丁一凡的消息:“早安。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吧。我后悔你去青岛了。你不会真的忘记我吧?”
萧楠此刻忽然觉得自己挺坏。她在脚踩两只船吗?不,她来这里,是为了放下这个男人。然后去全心地爱另一个正在等她忘记的人。
吃完早饭,萧楠就说:“带我去看海吧。看和家乡不一样的,有着细软沙滩的海。”
青岛的海水确实和家乡的不一样。蓝得像钢笔水。沙滩踩着也舒服。江海阳知道萧楠喜欢看海,更喜欢看全国各地不同的海。他想萧楠这奇怪的爱好倒也不难满足。
两个人很快到了海边。萧楠这一刻就变成了孩子。春末的海水还有些凉。萧楠也没有在意,硬是光着脚丫挽起了裤管踩在了那样绵软的沙滩上。江海阳对萧楠说:“心里有什么委屈就大声叫吧,喊出来就好了。”
萧楠想了想,喊了一声。“江海阳是个大混蛋!”
喊完了还觉得不解气,又喊了一声,“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大混蛋!”
江海阳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眯着看她,说:“还有吗?那,那个叫做凡哥的家伙,他是不是也是个混蛋?”
江海阳就是这样喜欢打趣地故意反过来说。他知道萧楠口中的丁一凡,比萧楠还要小上一岁。可是听萧楠说,在大学里很多人都喜欢叫丁一凡凡哥。
这个凡哥,整整小了江海阳3岁。可江海阳还是要叫他凡哥。
他对这个凡哥挺感兴趣。从最开始萧楠发照片给江海阳看时就觉得这个凡哥像是似曾相识。
萧楠第一次给江海阳发丁一凡的照片,是一张合影。照片上的丁一凡穿着和海军类似的制服。眉眼里确实透着几分和江海阳相似的地方。萧楠让江海阳猜哪个是凡哥。江海阳毫不犹豫地就指了出来。事后萧楠问,怎么会这么准,为什么就是他。江海阳说,没有为什么。只是直觉。直觉告诉他,这个丁一凡注定要和萧楠有段故事。而能和萧楠在一起的男人,肯定不是个一般的男人。他肯定要忍受萧楠莫名其妙的伤感与胡思乱想。这个看起来笑容阳光纯粹的男孩,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会守护萧楠一生的天使?
江海阳害怕萧楠又是在跟他开玩笑。但是看到照片他就安心了。萧楠也许真的是喜欢上这个小子了。但愿他的笑容能融化萧楠曾经冰封的心吧。
萧楠在青岛短暂的停留,江海阳请假全程陪玩。早中晚三餐,每顿都吃得精心而创意。他带她去吃他曾和战友们最喜欢的水煮鱼。细致地帮她把鱼刺都挑出来。把汤上的漂浮辣椒油都撇出来。他带她去吃他平时都不舍得吃的烤鸭。涂上甜面酱,跟她说鸭皮最香了,吃一口就忘不掉。他带她去吃在上海吃不到的特色火锅,叫上他们共同的朋友,他大学最好的朋友颜峰。三个人在桌上豪气云天,恨不得今生朋友来世兄弟的结拜。
萧楠离开的时候,江海阳对萧楠说。
人这一辈子,总归还是要找个人去爱的。如果没有遇到,那么就找个爱自己多一点的人。然后去幸福的生活。
在机场,萧楠几次想哭。却都忍住了。在安检口,她对江海阳招了招手。没有拥抱,没有不舍,只是笑着说,再见了。而心里却是再也不见。所有的回忆,她珍藏了。
在她坐上飞机决定再看一眼这个城市的时候,关机的前一刻,江海阳的短信跟了进来。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提包里有给你的生日礼物。愿你一切都好。”
萧楠赶忙打开手提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包里被装了一个小小的礼品袋。里面有封短信。
“这是一支钢笔,愿你在心情烦闷的时候,用这支笔写下你所有不快乐的心情。还有一个玉佩,它会保佑你顺顺利利的吧。记得要开心。无论如何,快乐的,好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