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摇头。
“你这丫头,还是一点耐性也没有。”语毕,正了正脸色。“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了十八年,可在我心底却没有一刻忘记。虽然我没有亲手杀了震远镖局一门,可是这件事我还是要负一半的责任。”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怪只怪我当时太年轻,自视甚高,又易受人煽动。那年震远镖局接了一支泣血宝剑的镖,这口剑名贵非常,当初接镖时也写明了剑失人亡,在武林上是轰动的大事,我受了别人的煽动,为了证明自己的功夫而将这把剑盗了出来。本来打算在隔夜将剑归还,谁料到当我隔夜前去还剑时,震远镖局已被满门杀光,一个不留。”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陷入了长思当中,久久不发一语。
白玉寒静静等着,没有出声。
良久,他才继续说道:“等我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立刻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事后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缉捕凶手,可是依然一无所获。”
白玉寒这时才缓缓开口:“震远镖局没有留下任何活口?那蝶儿她……”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徒儿。
“当时我全心全意都只想着要揪出凶手,整个人仿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我在一个屋子里看到当时还不足满月的蝶儿;她只是一个苦命的农妇无缘的孩子而已,不是震远镖局的遗孤。或许是因为我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活下去,也或许我是想借此赎罪,所以我答应收养她,将泣血剑掷入大海,并且立下重誓从此不涉武林,退隐望雪峰上。”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白玉寒和靳蝶儿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许久,她才扑上去抱住他。
“师父,原来你有这么一段过去,我以前还老以为您是疯疯癫癫、无忧无虑。”
骆巧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她推开。
“这世上真正能无忧无虑的,也只有你这个丫头而已。”但也真多亏了她,这十八年的日子他才能过得这么快乐。“如果你想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师父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她摇头。
“不,不用了。”
这十八年来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师父就是她的父母、她的亲人。虽然人家说血浓于水,但对素未谋面、甚至到现在才知道他们存在的父母,她却没有寻找他们的欲望。
她钻进他的怀里,抱住师父瘦小的身体。
“师父,您就是我的亲人啊!蝶儿有您一个就够了。”
骆巧铃闻言,窝心地笑了。
翌日,芙蓉宫的人来到了冷月山庄。
古默竹带了数十个人浩浩荡荡而来,全是宫中精选好手,其中二十名随她入内,其余立于山庄门外。只见冷月山庄内外四处是人,两大组织人马各据一方,形成对峙局面。
“白庄主,我想今天贵庄也该给芙蓉宫一个交代了吧?”
白玉寒令一旁的婢女将放着玉芙蓉的木盒拿出来,放在她面前桌上,笑言:“这是贵宫遗失的东西,今天物归原主。”
古默竹打开木盒,看了一眼,又将盖子合上。
“这玉芙蓉不是遗失,而是让人给盗去的。白庄主,您不会不晓得才是。”
“不就是个破东西嘛!”突然,梁上一个声音传来,众人抬起了头观看,只见两双腿在空中晃啊晃的,原来是骆巧铃和靳蝶儿师徒两人。“像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啊,我年轻的时候还不屑偷哩!”语毕,他转头问坐在旁边的靳蝶儿:“你说是不是啊,徒儿?”
她不停地点头。
“师父说的当然都是。”
芙蓉宫众人闻言不禁大怒,手中刀剑纷纷出鞘,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古默竹右手一扬,淡淡下令:“收起来。”她是聪明人,知道两边若发生冲突,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何况她现下站的可是冷月山庄的地盘。“两位有什么想法,何不下来一叙?”
骆巧铃哼了一声。
“有什么好叙的?不过我要是不下来,你还以为我们怕了。”他拉起靳蝶儿的手,师徒两人一跃而下,飘然而落。他慢慢踱到古默竹面前,拿起桌上的玉芙蓉。她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才看了一眼,就把盒子放回去了。
“为了这种不值钱的破玩意儿出万两黄金,划得来吗?”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看向一旁的靳蝶儿。
“这万两黄金悬赏的不是玉芙蓉,而是妙手神偷的人头。”那眸中慑人的杀意让靳蝶儿一时之间被震慑住了,愣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骆巧铃闻言冷笑。
“现下她人就在这里,你若是有本事,尽管动手。”
“没这个必要。”她淡淡地说,转头看向白玉寒。“我今天来,就是要等白庄主给我一个交代。”
白玉寒对她微微点头。“这是当然。”
骆巧铃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拉着徒儿走到角落去。
这时古玉寒才缓缓开口:“古宫主应该还记得冷月山庄和芙蓉宫之间有一条互不侵犯的盟约吧?”
她微一点头。
“当然记得。”关映日逾期未归,她心中早就有数,白玉寒问的这个问题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么。”白玉寒打了个手势,一名女子被两名大汉带到厅中。“古宫主,这张脸孔你应该认得吧?”
她的眼神淡淡扫过女子的脸庞,不慌不忙。
“我想白庄主的意思是说,这是我们芙蓉宫的杀手吧?不过很可惜,我确实不认得她,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自称是芙蓉宫的人,白庄主又怎么会这么认为?”
“也许……”他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凭她肩上的芙蓉刺青?”
此语一出,古默竹的脸色微变。芙蓉宫的宫规刺青除了宫中之人,武林中应无人晓得,他是从何处得知?
“身上有芙蓉刺青又如何?”她掩去惊讶,淡淡地问:“这同样任是谁都能去刺一朵来,谁能证明与芙蓉宫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