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箱笼，簪子也已经拿到了，一行人除了程明其他都踏上了归途。
回到程家村，刘言月见到了李氏两家人简单的寒暄过后就都进了院子。
程家的房子虽然够用，但是委实有些小了。
好不容易安顿好一众人，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刘言月和林氏几人商量这程染颜笄礼的事情，就将她们这些小辈给打发了出去。
程染颜几个坐在葡萄架子下面，桌上摆着沾着水珠的葡萄。
沈纤纤拈了个葡萄在手上担忧的说：“也不知道我娘会不会忍不住。”
她说的是和程天理成亲的事情，毕竟她现在已经不小了，程喜绮可是和她差不多大的，也成亲了，然而程天理还没有出孝是怎么也不能成亲的。
“你倒是恨嫁了，她们说的可是我笄礼的事情怎么就会扯到你的事情上去？刘教员可不是那种不知礼的人！”程染颜打趣道。
沈纤纤闻言脸红到脖子根，恨恨的看了程染颜一眼，嘟囔道：“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家，脸皮也这样厚！什么都敢说……”
程染颜笑出声：“我倒是觉得你更像小姑娘！”
“行了别闹了，都是大姑娘了还闹！”程喜绮笑着劝道。
“你当初可是最闹的那个！可见嫁了人就是不一样的。”程染颜又暧昧的看了两人几眼。
“这回你可完了，一起得罪了我们两人！”沈纤纤得意道。
“哥哥，你们帮我还是帮她们？”程染颜见势头不好，连忙寻了个大招。
在场的兄弟两人夹在中间急得满头大汗，这事情可不好办，得罪了谁能行？
程染颜见他们这样，不由得索然无味，也不再打趣，只拈了葡萄来吃。
里头的事情也说好了，时间有些赶就是后天的事情了，不过东西都是置办齐全的，只等着安置好就行，何况还有红绸蓝绢几个。
大人出来看见外头几个都安静的吃茶，并不曾谈话倒是奇了。
“怎的今天话少？路上累了不成？”刘言月担心的问道。
“比不得颜颜伶牙利齿，自然就不说话了！”沈纤纤带着些撒娇意味说道。
刘言月嗔道：“多大的人了，还时兴这样告状！”
“好啊！来了这就不疼我了！”
刘言月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今晚就跟着我睡，路上也累了早些去洗漱。”
沈纤纤便我不说什么了，早早去洗漱了，程染颜也觉得无味回了自己房间，蓝绢红绸也是跟着她一道，绿绡早就在房间里头看账本了。
众人一道散了，以前留着给赵静的屋子还是她的，不过她也说了要跟林氏睡，林氏心里倒是不大愿意，她可不比刘言月是未嫁的，自己的夫妇的床，就是女儿这么大了一起睡也有些隔应，不要说是养女并无血缘关系，怎么也是不好的。
于是脸上就露出几分来，可是赵静就好似没看见似的，林氏心上多了几分不喜，不过终归感情深厚就退了一步，说去赵静房间睡，两人就一道走了。
临走赵静还挑衅的看了程染颜一眼，不过刚才林氏的不喜，程染颜可是看到了的，就让她作死去，也不想理会。
转眼就到了程染颜笄礼那天。
全村都差不多到了场，正宾是李氏，赞者则是刘言月，由沈纤纤插簪。
程染颜梳着双丫髻，穿着简单的由红绸扶着出来，正宾唱完以后则由赞者刘言月开始唱赞。
“吉月元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程染颜听着低沉又庄严的唱赞，神情庄重。
刘言月退去后，沈纤纤上前盥手以后，打散了程染颜的头发
梳成及笄以后端正的少女头型。
旁边的红绸恭敬的端着匣子打开，众人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村子里的人更是艳羡不已。
沈纤纤神色如常的素手拿起簪子，往两边一拉，只听咔嚓一声机括响，将两支簪子似连非连的带在一块，微微用力，簪子就带在发上，而且花蕊摇动，竟然牢固无比。
沈纤纤面上平静，心里却是将设计的人夸了又夸，这么巧妙的心思，难为想的出来。
接下来，蓝绢捧着一件彩衣给程染颜穿上，这及笄礼才算完。
李氏的面上也带出几分笑容，后来就是宾主尽欢的时候了，众人恭喜着，一起入了席。
夜半时分，外头还是人声鼎沸，玩闹的厉害。
吱呀一声，程染颜的门被推开，林氏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
程染颜诧异的回头看。
“今天是你的及笄礼，也是你的生辰断没有忘了的道理。”
程染颜眼眶微红，只盯着被褥看着。
林氏叹了口气，昨天看到沈纤纤和刘言月的样子，她才觉得是自己亏欠了颜颜的，母女就算聚少离多也是血缘的羁绊怎么能就此生疏。
“寿面，快趁热吃，大喜的日子，才说了要弃尔幼志呢，现下就哭起来了。”林氏把面放在她手上，递了双筷子过去。
“您就跟赵静做母女去吧，左右我也不是你亲生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静儿那孩子也还是个好的，只是性子有些要不得，你担心些什么，再怎么她又能越过你去？”林氏叹了口气说道。
“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程染颜用筷子挑了面吃起来。
“你好好的就行，这些事情我也会办好，等你出了孝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林氏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提起她的亲事，程染颜不免有些惊讶：“娘，我不想嫁。”
“你难道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不成？你愿意我还不同意！”
“我又吃不了多少，留我在家也费不了多少米粮。”
林氏快被气笑了：“你见过谁家嫁女是因为费米粮？”
随即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左右你还小，再等两年。”好不容易和别扭的孩子冰释前嫌，现在逼急指不定就生分了。而且再谈就会谈到两人怎么都谈不拢的人身上去了，何苦……
程染颜一口气吃完了面，把汤也喝完，将碗递给她“娘你早些休息。”
林氏也无意多留就走了出去。
程染颜算算也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不是没得吃，而是没什么胃口，这会一碗热汤面下去，肚子舒服了许多，心却空落落的。
她们两人都知道接下去会谈到谁，程染颜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在没人的时候她都不敢提起那个名字。
仿佛提起就会在心上刻下一道疤，深不见底，血肉模糊。
但是她真的怀念，怀念那个名字从心里冲出喉咙的时候，而不是日日夜夜在心里翻滚折磨。
一时不察，红绸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程染颜素面朝天却颜色明丽的脸上满是泪水。
就是那般静静流泪的样子才叫人心里一揪一揪的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红绸慌了神走上前去捧了帕子仔细的帮她擦拭起泪水来。
“红绸你干什么？”程染颜嗓音沙哑疑惑的问道。
“姑娘你都哭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出了什么事了？”
程染颜这才恍然摸了摸脸：“没什么事，只是心头有些郁气，消散了就好。”
“那就好。”红绸舒了口气，去打了水来，给程染颜仔仔细细的洗漱了。
哭过一场后，程染颜也觉得有些困倦：“你去歇了吧，外头也忙了许久，我一会也睡下了，就不用顾着我了。”
红绸听了就轻轻的带上门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