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郁金与连莲休息的时间,巫岱逸只身返回到红巨龙蜈蚣出没的地方,捡了些已经被连翘轰死,躯体却大部分保留着的死蜈蚣,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说要带回去送给家中长辈制酒。
众人此刻所在地乃聚宝山的第七峰,郁金与连莲恢复体力后,大家便一齐动身往第七峰山腰处的青枫潭,那里有连翘所需的另一件药引——花背蟾蜍。
一路上对于药材特别眼尖的连莲亲自发现几种药引方子上提到的草药,连翘很是高兴,巫岱逸问清楚连莲拔起来的草药叫何名、有何用处后,便也拔了些,让小紫收好,又说拿回去制酒。
连翘好笑地看着巫岱逸道:“你们家是开酒坊的吗?怎么什么东西都喜欢拿去制酒?”而且特别喜欢选有毒的东西?
巫岱逸笑道:“我巫家没有酒坊,只不过人多,好酒的又占绝大部分罢了。”确切地说是男人占绝大多数。
“那你家爱喝酒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吗?”
“连翘姑娘为何这么问?”
连翘俏皮一笑道:“你家幸亏没有开酒坊卖酒,不然,买酒的人都被你家的酒给毒死了。”
“连翘你是傻子吗?难道不知道再毒的东西只要被酒浸泡过一段时间,就会失去毒性,而且还会变废为宝,成为滋补佳品吗?”小蓝没好气地瞪了连翘一眼,嘲笑她没见识。
连翘瘪了瘪嘴,没有反驳,她当然听说过毒蛇泡酒的故事,只是一直不敢相信那泡过毒蛇的酒真能喝下去后没事罢了。
巫岱逸看到连翘垂下的眸子,以为她被小蓝打击到了,忙横了小蓝一眼道:“小蓝,连翘姑娘是小神医,怎会不知毒物制酒的道理?她不过是和我开玩笑罢了,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口没遮拦?罚你一个时辰不准说话。”
“主人,我——”小蓝嘴巴噘得老高,主人还从来没有惩罚过他,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凶她?
“我说了不准说话,再多罚一个时辰。”巫岱逸满面无情地喝道,眼睛却一直看着连翘,希望她能抬起笑脸。
“小蓝你就省点口水不要讲了,我帮你说,连翘呀她就是个傻子。”夜百灵双手叉腰,嘲讽地看着连翘,她可不是巫岱逸的丫鬟,没法让她闭嘴。
连翘抬起脸蛋,不屑地看了夜百灵一眼,顺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了一气,大声道:“巫师父,方才我吹了一首曲子,你可知叫什么名吗?”
巫岱逸看着连翘狡黠的眸子,唇角一扬,极为配合道:“愿闻其详。”
连翘清了清嗓子,继续大声道:“方才的曲子很有名,是群鸟聚会时最喜欢唱的歌,曲名叫作——百灵鸟呀傻傻傻。”
夜百灵还未反应过来,血竭与郁金二人早已捧腹大笑,继而鼓掌赞成,夜百灵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想打连翘,却被巫岱逸挡了下来,连翘朝她吐了吐舌头,继续拿着叶片大声吹着,身心皆十分惬意。
众人又爬了约莫三个多时辰的山,终于到达青枫潭,连翘情不自禁地露出璀璨的笑脸,深深呼吸着青枫潭的空气,很是喜欢此处的氛围,满眼皆是鲜绿可人的枫叶,一棵最大的青枫树下是一汪碧绿清澈的潭水,潭边的嫩黄色小花与透绿的枫叶一起倒影在潭水中,恍如进入一个纯澈的梦幻世界。
只是待连翘将目光从潭水中收回,却没有发现一只蟾蜍的踪迹,她好奇地问玄狐道:“大师兄,不是说来抓花背蟾蜍吗?怎么——”不但没看见所谓的花背蟾蜍,连一只普通的青蛙、癞蛤蟆都没有瞧见?
玄狐淡淡笑道:“花背蟾蜍栖于洞内,黄昏时才出来觅食,清风潭安静清幽,无甚危险,我们可以先四处赏玩,待黄昏到了,再来捉它也不迟。”
夜百灵与小蓝小紫结伴去附近一个花团簇锦的地方赏花摘花,连翘本也想去,但看到夜百灵与小蓝朝她投来不欢迎的光芒,便放弃了去摘花的念头,乐颠颠地一个人东跑西窜找别的新鲜东西玩。
五个男人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作为晚上休息之处,然后各自分开,打野味的打野味,摘果子的摘果子,捡柴的捡柴,似乎被青枫潭清新怡人的风景影响,各个心情皆不错,连不苟言笑的夜末脸上亦舒展不少。
连莲则一人守在青枫潭,忙着整理那些得来的草药,对她爱好的东西爱不释手、不亦乐乎。
连翘独自回来时,连莲已经靠着一块石头睡着了,身旁是一些晾晒着的草药,暖暖的阳光照在连莲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只是连莲的眉宇间却紧紧皱着,好像在害怕些什么,连翘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心想她一定还在为被蜈蚣咬伤的事而后怕吧?
轻手轻脚地走到青枫潭边,连翘蹲下身,从潭水里掬水嬉戏,然后将水扑到脸上,洗了一个冰爽冰爽的脸,清凉的潭水似能抚慰人的心灵,连翘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与此地融合,快乐地简直就快忘记自己到底是谁的事了。
“哎呀。”连翘刚转过身,便一头撞到来人的怀中,脚下一滑差点掉入潭水中,却被及时揽住腰身,往外拉了一步。
“送你。”巫岱逸另一只手伸了出来,一大束颜色各异的野花赫然绽放在连翘面前,乐得连翘合不拢嘴。
“喜不喜欢?”巫岱逸看着连翘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抬手轻轻拭去。
那是一张多么动人心魄的俏脸,那是一双多么璀璨的美眸,那是两片多么娇艳的红唇,若不是他耐力极强,又顾忌太多,他早就扑上去狠狠品尝她的芬芳了,相信她的滋味一定比他手上的花儿还要甜美万分。
“谢谢。”连翘接过花束,仰起小脸,对着太阳微笑,这番动人心扉的模样亦落入站在一棵枫树后的玄狐眼中,他将手中的野花轻轻扔在丑东西的脚下,怅然、贪婪地凝望着连翘的笑颜,他为何总是迟一步?为何?下一次,他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人!
黄昏悄然来临时,血竭与郁金二人拿着两个自制的网漏,几个掠身便轻轻松松抓到几只花背蟾蜍。
“好难看。”连翘还以为花背蟾蜍背上的花纹会像野花一样漂亮,没想到不是橄榄黄配棕色的花纹,就是浅绿配酱色的花纹,还夹杂着一些红点,很是恶心,夜百灵与小蓝小紫看到,皆转过身不愿再看第二眼。
药引方子上写着只需要花背蟾蜍的干蟾皮,即花背蟾蜍除去内脏后干燥的尸体,这种开肠剖肚的事连莲也不敢干,最后又落到胆子甚大的郁金身上。
“郁金,小心些,别弄破了它的胆。”巫岱逸在郁金身边不时叮嘱着,并让小紫从包袱中拿来一个装着酒液的瓷瓶,将蟾蜍的胆一个个装了进去。
连翘知道他定是又要拿花背蟾蜍的胆去制酒,揶揄道:“巫岱逸,你可真是一个喜欢不劳而获、拾人牙慧的主啊。”
巫岱逸将塞子合上,一点也不难为情道:“这还不全托连翘姑娘的福,呵呵,此次来聚宝山,幸而遇见诸位,才收获颇丰呀。”
青枫潭的这夜宁静祥和,十个人吃着野味、野果聊天的聊天,斗嘴的斗嘴,休息的休息,当一轮圆月高挂中天之时,又到了该纷纷坠入梦乡的时刻。
连翘自来到古代后,不知何故,居然一改现代早睡晚起的习惯,往往晚睡早起,或许是心中的疑团难以解开之故,她才对睡觉失去了全心全意的兴致吧?
而这样的一个后果是,她清清楚楚地看着小蓝故技重施,将她亲自摘来的一个野果强求夜末一口一口吃下,然后瞄准夜末即将倒下之时,飞也似的冲过去,枕着他的肩膀欣然入睡。
连翘看着合眼相偎的夜末与小蓝,虽没有破坏之心,但心里却极不痛快,头一转便向巫岱逸看去,准备递给他一个鄙薄至极的眼神,然巫岱逸似乎早已料到她不怀好意的眼神,竟心虚地紧闭着双眸,做出一番睡得深沉的模样……
翌日,连翘又是第一个醒来,发现身上盖着巫岱逸的衣裳,然后在还他衣裳的时候,冷眼看着他弹指一挥叫醒小蓝,小蓝羞涩地放倒夜末,返回自己的位置。
夜末不知连翘为何一大早又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回之以越来越冷淡的眼神,连翘深深地为夜末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却难以启口,更不想打扰她人春心萌动的举止。
呵,阻止,或许已经来不及,即使有一天夜末因此恨她,恐怕亦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她不是惨剧的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