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去那个地方作甚?”时荀惊异地说。莺雨低声说:“黑衣男子说的话,我未能忘记。”莺雨一字一句的说。
“黑衣男子?”时荀此刻是一头雾水。
莺雨道:“在司令院府失火前,有一位黑衣男子曾警示我们要到仪亲王府去。”
“那么,”时荀似要阻止道,“你们这一去是生死未卜啊!我、我不许你去,莺雨,这岂可用性命做赌注啊?”
“时荀。”莺雨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唤着他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楚楚动人。
他的目光躲闪开了,把头微侧过一边,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一盏茶的功夫,他便终于点了点头。亲手送青梅竹马走上一条未知结果的道路,是何等的痛苦啊!但他却也只可听从罢了。
寒冷的夜,街上烟雨弥漫,只一架马车在顽强抵抗着风雨,向仪亲王府走去。马车车头的男子,叹着气,驾着马,微微皱着乌黑的眉宇,并无说话。
他只是心疼,心疼那两姐妹——槿颜和莺雨。其实他从小就是打心眼儿里的爱慕着莺雨。他至今依旧认为,莺雨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是的,莺雨确不愧为京城美人之一。她懂琴棋书画,尤其擅长舞蹈,又懂诗书礼节,性子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她父亲出身高贵,家中财产显赫,从小便养尊处优。虽然他已经成了家室,但毕竟是父亲所逼,无可奈何。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女子、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子,便是莺雨。
莺雨,就如下雨前低飞的画眉莺,歌声低柔婉转,撩动人心。
这便是在时荀眼中的莺雨,很美,很美。可是现下,她们姐妹面临生死危难,他却要亲手把她们送上前路?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继续挥动着马鞭,走向那个前路未知的地方。
马车内,槿颜靠在马车的车厢内,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只是还有些虚弱。她静静地,没有说话,只是鬓边才抹干的的几缕秀发,又瞬间被眼角滑落的泪所浸湿了。
不一会儿,马车便在一处庞大的王府门前停下了。时荀跳下马,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说:“莺雨,这便是仪亲王府了。”此时的槿颜颇有吃惊,道:“咳咳、怎得,我们去了仪亲王府…”瞬间,她似乎又反应过来,转脸看向莺雨,随即再眺眼看向前方,不再说什么了。莺雨似乎懂了姐姐心中的焦虑,便轻轻地搂住槿颜,低声说:“姐姐,只有此路可行了,妹妹时时刻刻都会在姐姐身旁的。至于那个黑衣男子的话,我们谨慎些,先听从为好。”“好吧。”槿颜勉强说。
莺雨探头看看马车外那座庞大的仪亲王府,和那些似乎在漫漫黑夜中张牙舞爪的、高低层叠的亭台楼阁,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时荀手中的伞,扶着槿颜走下了马车。雨势实在太大,绣花鞋不一会儿便被浸湿了。莺雨在走了几步以后,回首,看着时荀,嘴角扯起一个淡淡的微笑:“荀,多谢。”
时荀顿时被吓到了,棱角分明的脸顿时红了起来:“青梅竹马,应该的…”
莺雨向时荀点了点头,便转身向仪亲王府走去。
时荀,多谢你,我这一去凶险未卜,是缘分让我们走在了一起,我希望这份缘分,这份友情,继续埋藏在你的心中,而我,也是一样。莺雨心中默默地念着,再也没有回头。
而时荀,正凝视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眼角竟泛起了泪。
莺雨,或许你进了王府,我们就可能不再相见了。你,或许是一只蝶,在苍茫大海中匆匆飞过,虽然最后会化成一朵迷离的水烟花,却永存我心;而我,只希望你记得我这个男子的存在,不求太多。
真的,不求太多。
时荀微微地扬起嘴角,驾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