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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万英镑打一个赌

和往常一样,福克先生在相同的时间走出住宅。他的右脚移动了575次,左脚移动了576次之后,就到了改良俱乐部。福克先生直接走进了餐厅,在餐厅里,他坐在一向坐惯的老地方,桌上的餐具都已经摆好了。这顿午餐有:一盘小吃,一盘烹鱼块,一盘烤牛肉,另外还有一块干酪。吃完之后,再喝上几杯俱乐部特备的好茶。把这些美食,一冲了事。

之后这位绅士开始看《泰晤士报》,他看这份报纸一直要看到3点45分,接着再看刚到的《标准报》,一直看到吃晚饭。晚餐用餐的情况和午餐一样,只是多加了一道上等的英国蜜饯果品而已。5点40分,他又回到大厅,专心精读《每日晨报》。

和平时一样,晚餐后,改良俱乐部的人们又围在一起开始打牌。按照老规矩,打牌期间是不应该说话的,但是今天,他们却议论起一桩案件来。这个案件发生在三天前:放在英格兰出纳主柜台上的一大捆钱,总共55000英镑,竟然被人拿走了。此事一出,轰动了全国。一大批最精明的警察和密探被派往各个主要的港口。政府说,如果谁能破案,就奖励2000英镑,外加找回钱数的5%。一时间,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改良俱乐部的人也不例外。

“喂,拉尔夫先生,”啤酒商托马斯问道,“那件盗窃案怎么样了?”

“得啦,”工程师安德鲁插嘴说,“还不是银行赔几个钱就算了,还能怎么样!”

“我不同意您的看法,”英格兰银行副行长拉尔夫说,“我想我们会逮住这个贼的。当天有人看到了那个窃贼,那人已经将窃贼的样子准确地告诉了警察,各个重要港口的密探很快就能发现他。这位窃贼要想逃脱,那是很困难的。”

“哦?他长什么样子?”安德鲁问。

“我首先要说明,那人并不是个贼。”拉尔夫说。

“什么!偷了55000英镑钞票还不是个贼?”

“不是贼。”拉尔夫说。

“难道还是个企业家?”银行家苏里万问道。

“《每日晨报》肯定地说他是一位绅士。”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福克。他从报纸里探出头来,向大家致意,大伙也都还礼。

“我认为这个贼肯定能逃掉。他准是个十分精明的家伙!”安德鲁说。

“算了吧!”拉尔夫回答说,“他能逃到哪儿,什么地方都逃不了!”

“这我不知道,”安德鲁回答说,“可是,无论如何,世界上能去的地方多着哪!”

“那是过去的情况了……”福克小声地说。

“什么,那是过去的情况!难道现在地球缩小了?”

“的确如此,”拉尔夫说,“我的看法跟福克先生一样,地球是缩小了。如今环游地球一周,比起一百年前,速度要加快十倍!那么我们破案的速度也更快了。”

“那个贼逃跑起来,不是更方便了吗?拉尔夫先生,您应该承认,您说地球缩小了,这是一种开玩笑的说法!您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现在花3个月的时间就能绕地球一周……”

“只要80天。”福克先生打断了安德鲁的话。

“是的,80天就够了。你们看,《每日晨报》上还登了一张时间表。”银行家约翰插嘴说。

从伦敦到苏伊士途经悉尼山与布林迪西(火车、船)7天

从苏伊士到孟买(船)13天

从孟买到加尔各答(火车)3天

从加尔各答到中国香港(船)13天

从香港到日本横滨(船)6天

从横滨到旧金山(船)22天

从旧金山到纽约(火车)7天

从纽约到伦敦(船、火车)9天

总计80天

“不错,是80天!”安德鲁喊着说。他一不留神出错了一张王牌。接着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个表可是把坏天气、顶头风、海船出事、火车出轨等等事故都没有计算在内了。”

“这些全都算进去了。”福克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打着牌,这回争论,已经顾不得打“惠司脱”的规矩了,例如必须保持安静。

“假如印度的土人,或者美洲的印第安人把铁路钢轨撬掉呢?”安德鲁嚷着说,“他们会截住火车,抢劫行李,还要剥下旅客的头皮!这您也算上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故,反正80天都算上了,”福克先生一面回答,一面把牌放到桌上,接着说:“两张王牌。”

现在轮到安德鲁洗牌了,他一面收牌,一面说:“福克先生,您在理论上是对的,可是实际做起来……”

“实际做起来也是80天,安德鲁先生。”

“我倒想看看您是怎么做的?”

“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们可以一起去。”

“上帝保佑,我才不去呢,那绝不可能!”安德鲁大声说,“不过,我敢拿4000英镑打赌,80天内环绕地球一周,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相反,完全可能。”福克先生回答说。

“好吧!那您就试试吧!”

“要我80天绕地球一周?”

“是啊。”

“好,我同意。”

“您什么时候动身?”

“马上动身。不过——我得先跟您说清楚,这笔旅费将来得您拿出来。”

“这简直是发神经了!”安德鲁大声说,因为福克先生一再坚持争论,他开始沉不住气了。他接着说:“算了,别谈这些了,咱们还是打牌吧。”

“您要重新洗牌了,安德鲁先生,因为您把牌发错了。”福克先生回答说。

安德鲁用他那激动得有些发热的手把牌收起,突然他又把牌往桌上一摊,说:

“好吧!咱们就算说定了,福克先生,我跟您赌4000英镑!”

“好!我还有20000英镑在巴林氏兄弟银行那里,我愿意拿来打赌!……”福克先生说。

“20000英镑!”约翰叫起来,说,“要是您回来迟了,20000英镑就没有了!”

“我会准时的。”福克先生简单地回答说。

“可是,福克先生,80天是算出来的最少的时间啊!”

“要想不超过80天,您必须分秒不差地一下火车就上船,一下船就上火车,一点也不能耽误。这完全像是在开玩笑。”会友们都纷纷劝福克先生。

“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英国人是从来不开玩笑的,”福克回答,“我会在80天就是1920个小时或者说花115200分钟绕地球一周,我出20000英镑。你们赌不赌?”

安德鲁、约翰和拉尔夫这几位先生商量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们跟您赌。”

“好!”福克先生说,“到杜伏勒去的火车是8点45分开车,我就坐这趟车走。”

“今天晚上就走吗?”安德鲁问。

“今天晚上就走,”福克先生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日历,接着说:“今天是10月2号星期三,那么,我应该在12月21号星期六晚上8点45分回到伦敦,仍然回到俱乐部这个大厅里。要是我迟了,那我存在巴林氏兄弟银行那里的20000英镑,就归你们了。”

一张打赌的字据当场写好,几位当事人立即在上面签了字。福克先生表现得非常冷静,他打赌不是为了赢钱。他全部财产有40000英镑,他拿出一半财产来打赌,另外一半则预备作为路费。

俱乐部的另外几位先生都显得非常激动,因为打这样的赌,他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钟敲了七下的时候,牌友们都劝福克先生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福克先生心平气和地回答,接着继续打牌。

7点25分,他离开了俱乐部回到家里,并吩咐路路通说要准备10分钟后动身去火车站。

路路通一脸困惑的表情,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问道:“先生,您要出远门吗?”

“是的,”福克先生回答说,“我们要去环游地球。”

路路通眼睛睁得大大的,眉毛眼皮直往上翻,两臂下垂,整个身子直发软。

“环——游——地——球?”路路通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80天,环游地球,”福克先生回答说,“所以,我们现在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快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路路通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他默默回到自己屋里,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说:“天啦,这倒好,我还打算过安稳日子呢!”

8点,路路通已经把简单的旅行袋准备好了,里面装着他自己的和主人的衣服。然后,他心神不安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小心地把门锁好,就找福克先生去了。

福克先生也准备好了,他胳膊底下夹着一本《大陆火车轮船运输总指南》,这本书能给他提供在旅行中所需要的一切指示和说明。他接过路路通手中的旅行袋,打开袋口,往里面顺手塞进去一大叠花花绿绿的钞票。福克先生把旅行袋还给路路通后,叮嘱他说:“小心拿好了,里头有20000英镑现金。”这一说不打紧,路路通差点把旅行袋掉到地上。

他们主仆二人就这样走出了门,并且在门上加了两道锁。

8点20分,福克先生和路路通已经乘坐马车到了火车站。福克先生让路路通去买票,他转过身来,看见了来给他送行的改良俱乐部的那几位朋友。福克先生向他们行个了礼,说道:“诸位,我要出发了。我每去一个地方,就会在我的护照上盖上当地的签证,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根据我护照上的签证来检查我的行程路线了。”

“嘿!福克先生,那倒不用,”拉尔夫挺客气地说,“我们相信您是个讲信用的君子。”

“那有证明总比没证明好。”福克说。

“您没忘记什么时候回来吧?”安德鲁提醒他说。

“80天后回来,”福克回答说,“也就是在1872年12月21日,星期六,晚上8点45分。再见,先生们。”

8点40分,福克先生和路路通在车厢里坐了下来,8点45分,火车开动了。80天环游地球的旅行,这就算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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