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谢公子?”李慕奇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徐姐却在一边好笑地看着李慕奇。
“我就是!”回答很肯定,但这回答确是出自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这女人很漂亮,虽然一身淡妆,虽然是很平常的紫色衣服,虽然没有高档香水的味道也没有金银珠宝的装饰,但她依旧很漂亮。这种漂亮和性感无关,和妖冶也无关,这是中国女性身上已经失去很久的古典美——温文淑雅的漂亮。
“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李慕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男的?”谢公子一愣,继而晃燃,“因为我的名字?呵呵,那是皇宫的宫,紫颜色的紫,谢宫紫,可不是称呼你们男人的那个公子!”
“哈哈,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把我们宫紫这么娇滴滴的美女当成男人的!你也不想想,她要是男人,哪儿会有那么多男人到我的茶馆里喝茶的?”徐姐终于笑了起来,在李慕奇的尴尬中,几人的距离拉近不少。
“呵呵,糗大了!”李慕奇尴尬四顾,发现谢宫紫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一张纸上的墨迹还没干,急忙转移话题,“咦,你在做什么?”边说边往那幅画走去。
“这是我刚刚临摹的,公子可千万不要见笑!”谢宫紫故意称呼李慕奇为公子,眼神却转到了那幅画上。画很简单,江流激涌中两山对峙成峡,山上凉亭里一个中年人吹着笛子,目光满是怀念和萧索,江面上点点白帆如同天空飞鸿的倒影。
“这是我父亲在国外时画的,那时我还小,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对着这一幅画发呆。现在我已经明白父亲当年的心情了,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临摹不出父亲画出的意境。”谢宫紫叹了口气,“所以我觉得自己的画少了点什么,想弥补,可是却又不知道到底缺少的是什么。”
“缺少的是一种游子的韵味。你是在国外长大,对故土的感情并不那么浓,所以缺少游子的感觉。”李慕奇咂了咂嘴,提起毛笔在那幅画上写起字来。
“山高水远,绿柳如烟,梦里几度江南。一曲横笛难吹断,纵变幻、沧海桑田。云映天蓝,花开日暖,心托月夜金蟾。愿化羽翼乘风去,忍相看、血脉家园。”李慕奇一边写,谢宫紫一边轻轻地念,念完之后呆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赞道,“好词,好词!有了这首词,画里表达的意思就完全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位前辈写的,难道他也是客居异乡的江南人么?”
“这个,前辈就不敢当了,我也算不上是江南人。只是看了你这画,所以才随手写了出来。”李慕奇放下笔,拍了拍手站到一旁。
“这真是你自己写出来的?”谢宫紫盯着李慕奇双眼放光,就在李慕奇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她却伸出手来,“李慕奇,你这朋友我交了!”
“什么?刚刚咱们不就已经是朋友了么?”李慕奇一脸微笑,身手轻轻握住谢宫紫的三根手指,很快又放开。谢宫紫的手很滑很软,手指白皙修长,长长的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齐精致。
“对,咱们已经是朋友了!”谢宫紫收回手来,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徐姐,把船靠岸吧,时候已经不早了,让李慕奇回去吧。”
“呃——是啊,我该回去了!”李慕奇转身就打算下楼,虽然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可是他一个男人和两个漂亮的女人在画舫上过一夜的话,估计传出去也不好听。何况不论谢宫紫还是他李慕奇,这名声都是顶顶要紧的。
“唉,既然你们刚刚已经说是朋友了,那你又何必瞒他呢?”徐姐叹了口气,望着谢宫紫,又望了望李慕奇。
“嗯?有什么事情吗?”李慕奇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谢宫紫。
“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后想找我的话就去问徐姐,她知道我住的地方。”谢宫紫微笑着说,但是眉目间却锁着一丝愁绪,淡淡的,却化不开。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既然咱们已经是朋友那就不要见外。”李慕奇盯着谢宫紫,“是不是为了风少爷他们的事情?”
“你知道了?”谢宫紫的身子一震,低下头去。
“知道一点点。”李慕奇点了点头,“你们究竟有什么过节?”
“没什么,都是一些小误会而已,大家找个机会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谢宫紫强笑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晚你去找徐姐,大家一起吃顿饭。今天实在是太晚了。”
“可是你——”
“没什么啦,你快回去吧!”谢宫紫轻轻推着李慕奇,一直把他推到船舱门口,提起两把纸伞,递给李慕奇一把,把他推下了船。“记得哦,明晚去找徐姐,我请你吃饭!”
听着她的声音,李慕奇无奈叹了口气,撑着纸伞向远处走去。上了桥,回头望,发觉谢宫紫依旧撑着纸伞站在船头,纤细的小手还在不听的挥动。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②”李慕奇突然想起戴望舒的诗句,感觉心里有一丝暖暖的感觉。“她和那个风少爷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明天我一定要问清楚!这么好的人,可不能老是被人欺负!”……
第二天傍晚,李慕奇赶到了茶馆,由于今天谢宫紫不来,所以生意冷清了许多,徐姐也坐在一张桌子前喝着茶。看到李慕奇走了进来,她微笑着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徐姐,今天很清闲啊!”李慕奇坐了下来,望了望四周,“咦?她还没来?不是说请我吃饭么?”
“估计这几天是不成了,等过几天我再通知你吧!对了,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徐姐拿出准备好的纸笔记下李慕奇的号码,幽幽叹了口气,“这丫头挺可怜的,希望老天开眼吧。”
“徐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说!”
“说什么?宫紫不让我跟你说,她说你是她唯一的异性朋友,说你是好人,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而且,说出来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白白担心而已。”
“可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啊?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就帮不上忙了呢?说不定我还真能帮点忙呢!”
“你?算了,你不行的。”
“哎呀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说说吧!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来的,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那——好吧!”徐姐犹豫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李慕奇,这才咬了咬牙,把他拉进一个雅间。“知道宫紫今天为什么没来么?”
“不知道。”
“她家出事了。”徐姐的声音有点激动,以至于面目看起来都有些变形的狰狞。“都是风羽舞那个混蛋!”
“什么?她家出了什么事情?风羽舞是谁?”
“风羽舞就是那位有名的花花公子风少爷!”徐姐恨恨地骂了几句,这才消了点火气,“风羽舞这家伙也不知道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了,一开始是千方百计地向接近宫紫,变着法儿地讨好宫紫。可是现在却下如此毒手,竟然想害宫紫的父亲!不过总算万幸,谢老吉人天相,虽然受了伤,但却并没有生命危险。这家伙难道是因爱生恨了?!”
“这个——也说不准。”李慕奇想起昨天那风少爷安排的英雄救美的戏,想起昨夜那三个摸上画舫的人,既然谢宫紫是美女,那风少爷的举动就好理解得多了。“可是我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应该是还有什么隐情吧?”
“什么隐情?不就是那点破事儿?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何必这么放不开呢?”看到李慕奇询问的目光,徐姐略略思索后坐了下来,先倒了一杯茶递给李慕奇,“这风、谢两家的恩怨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只是听宫紫简单提到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