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节我在寻找
林恺在医院渡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天。他想他们需要时间，给彼此空间冷静下来。他想，在他回去后一切都会变得如从前一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在晚上不自觉的蹬掉被子，却在被夜凉侵袭时拱在他的怀里，她的呼吸声清浅，就像一瓣雪花落在枝头。
林父在重症监护室渡过了他关键的几天。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他，并没有被挫掉锐气。他一生好强，怎么会在阎王爷面前认输。医生们都说林老爷子是个狠角色。
林父不打算给林恺好脸色。他不领儿子的日夜守护的这份情。就算是躺在病床上，他的气场却也让人不禁紧张起来。
“下个月去公司上班，回去把你那摊子事赶快处理干净。”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过我不会接管你的公司，还有什么叫处理干净，你不接受我和小西的婚事，我就不会回来。”
“我不会承认她是林家媳妇，你别想了。”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和谁结婚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婚姻也不可能成为你生意的牺牲品。”
站在一旁的林母受不了仇人一样的父子俩，也只能叹叹气走出病房。
林母是一个传统的女性，这一辈子被这一父一子吃得死死的。现在也看开了，随他两人闹去。
“林伯伯，您醒了啊！”顾楠手捧一大束花，提着个保温壶走进来。
“楠楠来了啊，快，坐过来。说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林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着和顾楠说起话来。
“我今天从早上就开始煲这壶汤，网上说这个特别补，我就赶快带来给你补补身子，早点好，就可以早点出院了，林伯伯，你快尝尝！”刚打开保温壶的盖子，原本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就被香味覆盖。
“嗯，闻着就香，不过这好像不是你煲的吧。鬼丫头。”
“还是林伯伯厉害，是我家王阿姨煲的，这么快就被看穿了，还真有点丢面子。”
顾楠说话又直接还会撒娇，不得不说还是很讨喜的，自家的那个傻媳妇，怎么比得过她那么鬼精灵。林恺看着不禁这么想。却突然想到自己好几天没有和小西联系了。
“林恺，你干什么去？”林父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刚大病一场的人。“你等下送楠楠回家，顺便去拜访一下顾家伯父伯母。”
“顾楠，你可以自己回家吧，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一趟。”林恺拿着刚拨出号码的手机，对顾楠说道。
“哥哥.”
“你哪个家有事？你家里的事就是在医院守着我，送楠楠回家，怎么越大越不懂事，真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就会变成什么样。家教哪去了？”
“你能不能不这样话里藏针啊。你住院我回来照顾你，是我做儿子的责任，现在你好了，我就该回到我爱人身边，去尽我丈夫的责任。还有，是你把我赶出家门的，这点你不要忘了！”
林父被气得发抖，本来刚稳定的血压又开始往上涨。这可急坏了一向稳重的林母，直责怪林恺不该在这个时候和父亲吵架。
“哥哥，你就在医院陪在伯父身边吧，你晚一点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其他影响啊。”
“这里没你的事，你快回家去吧，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哥哥，你会去看我吗？我爸说，咱俩的事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咱俩什么事？”
“你问林伯伯吧！”顾楠害羞的看着林恺，还没说清楚就闪了出去。
林恺一头雾水，但是猜也能猜到，他俩的事是什么事。
“你答应顾家什么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楠楠正好今年大学毕业，也该操办你俩的事了，拖下去对谁都不好。她这次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这事，等我出院就亲自去顾家提亲。”
“谁说我要娶她了，再说我已经结过婚了。”
“你们那也叫结婚？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任吗？谁同意你们结婚了！你胡闹三五年无所谓，我管你了吗？但是，现在该回来了。还是那句话，尽快把你那摊子事处理完。”
“不！我这辈子只认顾小西一人。”
“你是想看我死吗？”林父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他固执到这个地步。他扯掉正在输液的针管，还有各种仪器，对于一个刚做完开颅手术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自杀。
病房又开始了混乱，一批批的医生护士，还有冰冷的仪器。生命总是脆弱的，容不得你多想。
经过一番折腾的林父，昏睡了过去。明显苍老了不少的人，在白色的包围中更是显得孤独。他在与死亡做斗争，他是一个贪生的人。
林母看着躺在病床上连水都喝不下的老伴，就开始擦泪。林恺从来没看见过母亲这样。
“我和你爸都是被小鬼追着跑的人了，尤其是你爸，这两年老的特别快。脾气又大还不爱说话，成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在那看你小时候的照片，看着看着就在那笑，说你乖巧懂事，后来就开始大骂，说你没良心，丢下我们两个老东西自己逍遥快活去了。更多的时候是自己静静坐在那，不一会儿就一脸的泪。”
“妈，你别说了，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也不能对不起小西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是集团遇到危机，你爸也不可能这么逼你。林氏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老了老了，倒要晚节不保，要是林氏垮了，你爸就真的倒下了。眼下，也只有你能救救林氏，和顾家结亲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你也知道你爸一生好强，怎么会低三下四求人家。特别是求顾家。你爸真的是没办法了啊。”
“那小西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最后那一句话，像是天外传来的叹息。
“妈知道，你不喜欢顾楠，从小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可是能怎么办呢？妈求你了，你就顺你爸一回吧！”
“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林恺不知道再继续说下去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也只想找个地方躲躲清闲。
电话接通，又被挂断，而这些林恺都没有在意到。
城市的喧闹，不是机器的轰鸣，是人们积压在心里的怨念。要是我们都不用忍耐，呵，那世界也太安静了吧。
顾小西拿出积了灰尘的行李箱，惊觉世界之大，却唯独缺少的是安身立命之地。
“恺，我们私奔吧！”顾小西被林恺拥在怀里，她第一次感觉到她的男人那么脆弱。
林恺看着顾小西狡黠的笑，皱了下眉。
顾小西拿出藏在身后的背包。“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到期了！”
此时，在黄昏的楼下，楼上的那盏灯没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