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谢桥矿建井的时候钻头打不下去，一打就断，一打就断，换了几个建井队都不行，煤炭部没有办法了，只好把还在江西建井的二十七处拉来了，来之前那个什么部长就和处长立下了军令状，处长又和那个打前站的队长立下了军令状。打前站的就是你爸的那个队，”陈妈看着杨雪说：“那时候，他们是全国有名的劳模队，叫……叫什么来着？”陈妈说着，想了又想，还是想不起来，就使劲儿拍着自己的头：“看我这脑子！什么都记不住了，真老了。老头子，老头子！老杨他们那个队叫什么来着？”
“就这记性还敢讲故事？”一旁抽烟的陈伯翻眼瞅瞅老伴儿：“叫‘钢铁掘进队’！”
“哎，对！”陈妈一拍大腿：“就叫‘钢铁掘进队’！”又笑着对孩子们解释道：“那‘钢铁掘进队’还是在大跃进的时候在安徽成立的，都是淮南淮北人，听说能离老家近一点，连夜打好行李，老婆孩子都没带就来到了这微山湖畔。几十口子人一到这儿，简易窝棚一搭，行李一扔，就上了工地，三下五除二就开始打钻。开始的时候怎么打都打不进去，好容易钻头往下下了，哎哟可了不得……”陈妈说到这里，嘎然止住了，抬手指指爱云身后说：“把桌子上的水端给我喝口。”
一听陈妈要喝水，几个人同时站起来，赵伟手长，一下子把杯子抓过来双手递给了陈妈。
陈妈接了过去，喝了一口，见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些得意，得意地看看老伴儿，陈伯装作没有看见。陈吗有些失望，爱爱与顾新华催促她快说快说，陈伯却摁灭手中的烟，摆着手对老伴儿说：“好啦好啦！你尽散布些封建迷信。”
“怎么是封建迷信了？大家都这么说！”陈妈不服气，和陈伯抬起杠来。
“哎呀爸爸，你不要打岔好不好？”爱爱着急了，连忙打断父母的争吵，拉着陈妈的胳膊说：“妈，求求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嘿嘿！”陈妈笑着看着他们，又瞅瞅老伴儿：“不说了，说了你爸又要嚷我了！”
“陈妈，说嘛，这不是讲故事嘛！”顾新华也催促着，拿起扇子来：“我给你老人家煽扇子，你老人家快说！”
陈妈越发得意，瞟了陈伯一眼：“看到了？”
陈伯用鼻子使劲儿地哼了一下，不再说什么。爱云看看陈伯又看看陈妈：“妈，别打岔儿，快说！”
于是陈妈继续说：“这钻头往下一下呀，‘咕嘟咕嘟’的，泥浆就出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二大队的技术就是不行，你看，这不打下去了？正吹着，开钻的司机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声音变调地喊：‘快，快喊老队长来看！’近前的人一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伸头探身子的打量他，也没伤着胳膊伤着腿呀，为什么那么紧张呢？可他的眼睛分明是被毒蛇咬了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前面。大伙儿随着他的眼光一看，都唬了一跳，原来冒出的泥浆都是红的，像血一样，血红血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