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是杨雪在谢桥矿供应科做仓库保管员时,她的科长萧云天为她介绍对象。
煤矿是典型的重工业企业,由于劳动强度大、工作环境艰苦等特殊原因,也因为女工的特殊生理周期,每一百名矿工中大概只有几名女工,女工占的比例不足百分之十。当然,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也有的矿务局成立“三八”掘进队,后来都不了了之。即使在妇女解放、男女同工同酬的今天,煤矿的采煤、掘进等部门仍然是百分之百的男工,运输、通风、销售等区队部门几乎清一色的是男性,女工多在后勤行政等辅助部门。最好的工作是机关里的描图员档案员打字员,或者是化验室的化验员,而能到那些地方去的,不是某个矿级领导的女儿、儿媳妇,就是局机关的各类关系户;其次是供应科,她们大部分在仓库当管理员,大都四十来岁,丈夫在煤矿拼打了一二十年熬到了科级,她们成了想当然的官太太,被矿领导以照顾家庭为由,安排在库房这个既不需要多少文化,又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地放来了;再次就是水泵房变电所,变电所里的女工文化层次稍微高一点,水泵房里大多是顶替丈夫来矿工作的二三十岁的工亡家属;至于矿灯房、洗衣房等岗位,就是工房里和机电科总务科的头头脑脑能说得上话的老职工的女儿;父辈老实巴交的刚从农村带工上来的,属于既没有门路也没有人的,大多在食堂。杨雪能到供应科,完全是因为哥哥缘故。
供应科在矿里的西北角,职工不多,地盘不小。一条铁路把矿区西部的机电科、供应科两个部门划分的清清楚楚,铁路南边是机电科的机加工厂,加工厂里堆放着等待维修或者维修好的机械设备,都是铁家伙;铁路北边是供应科仓库的两排库房,库房的后面十来亩的地方堆放着井下用的木材,有未加工的原木,有半加工的方木,有加工好的枕木,还有胳膊粗的毛竹竿、细细的柳条棍和扎好的木楔子等,都一堆一堆、一摞一摞地码放的整整齐齐。
这里属于谢桥矿的西伯利亚了。
平时,除了上班前来领料的各区队的领料员外,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最大规模莫过于矿领导更是一年三百六十天来不了几次。平时,偌大的场子,只有上午木工房加工木料的电锯声,其余是时间都是空寂寂的。大的方料用矿车从轨道上走,小物料用手推车,最多两个人,加上发料的,也不过三四个,在高如房屋的料堆前,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声音入耳如天籁,飘忽的有些不真实。木料招虫子,这儿竟成了鸟儿们栖息的好地方,早早晚晚“唧唧喳喳”的鸟叫声,给人一种田园牧归的遐想,煞是热闹。
当然,更热闹的还是那些猫在仓库里的管理员,那些小官太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