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初中的语文老师总是告诫他们“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看书的时候遇到好的词句要摘抄下来,写作文的时候也可以借鉴下,时间长了,就能消化成自己的。杨雪爱读书,小的时候书少,就跟着哥哥后面读哥哥们传阅的那些被禁的书,有些书缺头少尾,她就会不停地问哥哥然后呢?结果呢?上了初中,国家恢复了高考,各类书籍多了起来,哥哥已经参加工作了,经常给她买书,她就把那些优美的句子摘抄在练习簿上,哥哥见了,又送她笔记本,慢慢地就养成了一个无论读什么书都记笔记的习惯。刚才萧科长带着高原进来的时候光顾着打招呼忘了合上,看到高原问,脸红到脖子根:“有些句子实在地好,就随手抄了下来。”说着,过来要合上本子。
高原连忙伸手捂着:“不好吧?又不是日记,我看看又怎么啦?”
杨雪缩回了手,有些难为情地说:“你看吧。字太臭。”
得到杨雪同意,高原拿起日记本看了起来。杨雪的字不算漂亮,但干净,整齐,一撇一捺的很有力度,显示着一种倔犟,和文文静静的外表很有些相左,就脱口而出:“哟,你写字很硬啊,倒像是男同志的字呐。”
对这样的评价杨雪从小听到大,见高原也这么说,心里很受用,也很宽慰,对高原有了好感。随口问:“臭字,怎么练也练不好。你的字好吧?”
“嗯,还行。我们家乡比较重视小孩子的字体,从一年级开始,写不好字不仅老师要打手,父母也要惩罚的。而且,我们那里有个风俗,春节的时候家中的对联要自己写,一般都是男孩子写,初一到十五拜年的时候要大伙儿评价的,所以家家户户的孩子比着练,也就普遍地好。”
杨雪想让他写几个字看看的,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太随便了些,话到了嘴边又变了:“那……文化大革命那会儿也这样?”
“也是这样。”
“哦。”杨雪应着,心里想,农村的教育倒比矿上的正轨多了。想想自己的童年,整整一个小学都是在大字报中度过的,以至于想起童年,都是些嘈杂的记忆:歪扭斜扒的字,漫天飞的纸屑,喧嚣的高音喇叭。
“这一段是陈建功《飘逝的花头巾》里的吧?”杨雪正想着,看到高原指着本子上的一段话问她,忙伸过头来看高原指的地方。
本子上记着:
“只要这星星还在天上闪烁,
我们就不必害怕生活的坎坷。
让别人去作生活的骄子吧,
我们的使命却永远是开拓。”
杨雪想了想说:“是的。”不由地打量了高原一下。高原也看着她问:“那时你多大了?”
“刚上高中吧。”
“哦,上高中了还有空读小说啊?”
杨雪点点头,说:“我们这里的高中在市里,我们住校,寝室里总会穿一些小说,遇到好小说忍不住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