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将将在殿上的一幕,还有吏胥心碎的表情,我还是有些好奇的吃完饭后找到上贯谈心去了。
我端着一碟莫离给上贯做的黄豆酥,走几步往嘴里丢一个,待我走到上贯面前,碟子已然空了。
我将碟子往他桌案上一搁,就看得他正在看一卷《佛罗婆娑陆源记》,一看那书卷我最是头疼,每次一看每次一疼,看完之后更是头疼难忍,即使我并不知道到底写得是什么,但是字数太多也颇让我郁结。
上贯一手执书,一手搭在桌案上。
只见那手指修长如玉,更有淡淡朦胧光泽,真真是好看得紧。
不由得,我吞了吞口水。
还未等我开口,上贯就将书卷搭在桌案上,凉凉扫了扫那空空的碟子,道:“今日午时,我们便出发。”
我点点头,然后无意识茫然道:“出发?去哪?”
他眼光顿在书卷中,回曰:“人界。”
一说及人界,我就兴奋了起来。
之前追问过莫离与她那人界老相好是如何认识时,她告诉我,不过是因为她去人界查勘民情了解何地降水稀少,何地过分丰沛,何地适宜多降水,何地适宜少降水,何地需惩罚一下不降水,何地需表扬一下多降水等。
当日她走在大街上,恰逢那天天气微微有些昏暗,还有些湿润,走在一条连小贩都没几个的大街上,她正在暗想这里不得再继续降水之时,眼神一打岔,抬脚就将将踩上了一泡牛屎。
说来也真是不凑巧,为何这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面会好端端横出一泡牛屎,而最让人费解得是,如此大的一泡牛屎会给莫离给踩上了。
莫离觉得,真乃是天意。
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就这么陷进牛屎里,她僵硬了很久。
其实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像我巫山处时常会有些鸟兽类粪便,我去晨练时踩一泡,我去如厕时踩一泡,我去用膳时踩一泡,时常这么踩一踩,我都习惯得紧还带有中奖般的喜悦,大抵是觉得自己可能运气快来了,会捡一捡水沫等人的私房钱。倒是临蓝火爆脾气,不知道去收拾了多少飞禽走兽,至少截止我出巫山时,居然在我视线范围内再难寻到一泡屎给我踩一踩了。
咳,言归正传。
莫离就这么僵在大街中央,不知是将脚提出来还是不提出来,正在纠结时,一个身影早已蹲下来将她那只惨不忍睹的脚连同鞋拔了出来。
就此,莫离一段情深就给展开了。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不得不说,多亏得那泡牛屎,莫离恋爱了。
所以她稀里糊涂的走到了今日,也不稀罕布什么雨水了。
我兴致勃勃的趴在上贯的桌案前,较有兴致的跟他讲起莫离的一点点往事。
上贯这间书房乃是出奇的大,整个空旷得我觉得嚎几嗓子都能听见回音,桌案也紧跟着出奇的大,整个横在面前收拾收拾一下都可在上面躺一躺翻个身不在话下,我猜测大概是上贯想着未来娶媳妇被撵到书房时这样就方便得多了。
我扫一眼一旁的檀木书架,除了些我看不懂的书就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画,遂我不由的暗地皱了几次眉头。
上贯低头看书得认真,却开口问询道:“怎么,是不是无聊得紧。”
我赶紧回答道:“怎么会,你收藏的这些书画真是投我所好极了,我最喜欢看这些了。”
上贯指尖一页翻过,却从书中抬起脸来,居然嘴角还勾了勾,轻描淡写道:“哦?那你将那幅《山居秋缈图》给我拿过来,我们来点评一下。”
我顿了顿,好奇道:“那图在哪?”
他好笑的看我一眼,回曰:“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一看看过去皱了三次眉头的那幅。。”
我由衷感慨道:“你连这幅名家名画都有,我很多年前就听说过这幅画了,画得是真真是出神入化如有神笔。”说完之后我还刻意的走过去好好看了看那幅画,将它拿过来递到上贯面前继续:“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钻石王老。。不,钻石王小五,且不说多了,光眼光这一块我就欣赏你。”
他点点头,道:“嗯,这幅画是我画的。”
我脖子缩了缩,挣扎道:“原来是你画的,我说怎么。。这么有文化。。”
上贯放下手中琢磨了一早上的《佛罗婆娑陆源记》,将那幅《山居秋缈图》拭了拭,然后将画卷了起来。
我寻思他这是干什么呢,却见他一抬手将那幅画丢进了废纸篓里。
我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他却悠悠闲闲的研起了墨,铺开一张巨大的宣纸,整理起一根又一根的毛笔。。我打量他一双玉雕般的手顿时觉得如有魔力让人挪不开视线一般。
他却将那支笔递给了我。
我:“???”
上贯:“来,给我展现一下你的文化。”
我莞尔一笑:“那就献丑了。”
。。
三个时辰过去了,我搁下了笔,重重吐了一口浑气。
上贯端着盏茶,靠了过来,不动声色打量许久后,斟酌道:“唔,或许这是一只猴正欲摘桃?或者是一黄犬求肉包?”
其实我画得乃是当初看花魔里歌拈花一笑,实在美得叹为观止,时刻印在我心中,遂时刻想画一画她的风姿赠与她以歌颂我与她几万年的情谊。
只是听得上贯这么一说,我倒是失去了将这画打包后让半镜送过去的念头。
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将这幅画就便宜上贯了。
上贯一双芳华绝代的眼睛停留在我画上许久,最后手一挥将那幅画挂在了方才《山居秋缈图》的位置。
我瞄了瞄那个废纸篓子,开口道:“你那幅《山居秋缈图》丢了实在可惜,不如回送给我。”或许可以装点一下我巫山那间茅屋,搞不好不认识我的人就会觉得我实在是太有内涵了。但,想一想又觉得巫山没人不认识我,这样的话那还是把那幅画卖个好价钱划算。
上贯已然铺开另一张宣纸,却看也不看那废纸篓,只是沉着开口道:“来,你坐好了,我抓紧时间画一张肖像。”
我兴奋道:“是画我么。”
上贯从容回曰:“哦,不,是画一只东北虎。”说完,已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