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时日,其实我有七万年不曾来过魔都。
就算是天崩地裂,我也不想踏出巫山一步。
所以,当我一踏进魔都之时,便闻到了气势汹汹的一股子气息。
花魔,里歌。
怕是魔都中无人不知。
她素爱调香,更是玩香圣手。
而本尊也是长得如花似玉,经常闹得魔都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我最是不喜魔都人一眼就要把你吞了似的模样,遂很少来魔都。
听里歌说,我来魔都后,每个钟头都有人毙命。
我想,大概是觉得我一个巫山中人,和天界交好,唐突来到魔都实在不好,于是大家开了一场赌局,生死相约,打得你死我活,看谁有本事把我干掉,于是就把自己先干掉了。
里歌听得我的分析,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
你还是个孩子。
上贯说,我还是个孩子。
里歌说,我还是个孩子。
豫西也曾说,你我还是个孩子。
我左思右想不得其原因。
总觉得他们实在过于早熟。
我慢慢从祥云上站了起来,不出意外的看得一团粉红色的身影从远处如流星一般飞快闪了过来,那一头飘飘絮絮的青丝被风长长扬起,正如主人对豫西的那般执念,时至今日不曾斩断。
上贯与我并肩而立,我瞟了他一眼,看他眉目从容,似乎对马上就要来到眼前的女子并不感什么兴趣。
不知为何,看得他这般轻描淡写的模样,颇顺我意。
不过,花魔里歌却从来都不顺我意。
她寻我飞快,来到我面前飞快,连招呼也是飞快。
她飞快的招呼我道:“哟,欠满,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么一件衣服,真是寒酸啊。”
我客客气气回敬她道:“里歌,多日不见,你又老了许多呢。”
里歌一袭粉衣,闻言撩拨了一下她墨如星空的长发,看似不在意,可眉眼却是狠狠一挑。
“若老身记得没错,我上一次见欠满姑姑已是起七万余年,真是多日不见,姑姑身子依旧硬朗啊。”
我站在云端,上贯在左,但此时我已忘记他还在我身边。
我全神贯注,一个劲的对付着里歌。
我道:“七万余年不见,里歌你还活着,真是造化。”
她回曰:“不知今年姑姑贵庚,可有打算活到天崩地裂之时。”
我敬道::“不知老身有生之年能否看得里歌出嫁生子。”
她回曰:“姑姑与其担忧里歌,不如先担心自己一下可否。”
我肃然道:“来日方长,里歌,老身耽误得起。”
还未等我说完,里歌已然扑了过来。
我做好了打架的手势,却看得里歌红了眼圈抱住了我。
有一滴水珠滴进了我的脖子里,痒痒的滑了下去。
我双手握拳的姿势慢慢松开,反抱住这粉红色的一团。
欠满,你为何这么久才来看我。
欠满,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寂寞。
欠满,据说你有很多人陪着你。
欠满,我却只有一个人。
欠满,这么多年了。
欠满,我还是没能忘记豫西。
我本来被里歌说得头昏眼花,正要抬手说一说安慰的话,但我挠了挠头,半天没能想出什么比较深刻的话,遂只能继续保持一个僵硬的姿势拍拍里歌。
里歌从我肩上抬起头来,似乎这才注意到,我身边一直站着个人。
还是个男人。
于是她尖叫了起来。
上贯至始至终都未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应该说,在我和里歌斗嘴之时,他就将灵魂渡到了别处,去寻找他的一份清静。
所以,里歌尖叫之时,上贯依旧保持着沉思者的态度。
而我,没能及时捂住耳朵,付出了一些代价。
花魔里歌,在魔都是第一唱歌高手。
传言,她能把死人给唱活了,再把活人给唱死。
我一直以为,只有骂人才可以达到如此销魂的地步。
遂,里歌中的歌字也由此而来。
只是,歌手也是分低、中、高音的。
里歌则属于后者。
我曾经亲眼见过她把豫西送我的琉璃门给震破。
豫西也因此肉疼了将近三年时光。
所以,花魔里歌用丹田之气尖声嘶吼出一句:“欠满,你终于有了夫君了!!!!?”之时,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顺从的点点头。
然后里歌用力揪住我的脖领,继续提高了尖叫分贝。
整个魔界,因此沸腾了起来。
在此之时,我并未看到上贯那一双清亮眼眸投射过来的灼热。
。。
过了一个钟头后,我和上贯便被花魔殿大大小小的妖姬侍郎们伺候得舒舒服服。
其实,我每次来的场景大概也差不多。
大都时候都是享福的。
只管吃吃喝喝,还不用担心豫西在一旁呵斥。
豫西一般听得我去花魔殿,统统是跳脚骂我自己又不敢来。
时别多年,再来这花魔殿吃吃喝喝好像还是昨日之事。
好像还会有什么人,通信于我,催我快快归家。
我有点恍惚,捏着块糕有些吃不下。
不过,还是硬撑着,塞进了嘴里。
咽下去后,打了个嗝。
一碗酸梅汤被放在了我眼前,我别过脸,看到上贯清凉凉的目光,幽幽对我道:“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我有些不服气,却有点泄气。
换了是平时,我哪里有什么吃不下的时候。
怪哉今日,偏偏食欲不佳。
往年时候,来花魔殿都是我开荤之时。
大概,大概是这群妖姬们妖妖艳艳的看着就让人饱了。
且不说这群妖姬们长得五官精致无可挑剔,也不说这舞姿曼妙风情万种,也算的上是上好的舞姬了。
可偏偏为何,每位舞姬背后都绣着一个“囍”字?
这一个个囍字在我面前转了转去,都绕晕了我的视线,难怪我食欲不佳了。
我偏过头去,微微靠向上贯,愤愤道:“你看你看,她们衣服上统统都有个囍字,里歌到底是什么品位,怪不得豫西说她没什么品位,我说也是,喜欢豫西能有什么品位。”
上贯一双眼珠子圆了圆,正待说什么之时,里歌一个高音插了进来。
“今日我花魔殿大喜之日,让我来敬我好姐妹一杯酒。”
里歌手里端着一杯清酒,喜喜庆庆的走了过来。
我看得她面若桃李,看似春心荡漾,仿佛当年看到豫西的模样。
我鸡皮疙瘩毫不意外的掉了一地。
我无意识的问上贯道:“大喜之日?谁大喜了?里歌嫁了?嫁给谁了?”
里歌笑意盈盈,啧啧称羡的打量着上贯,然后再朝我挤眉弄眼一番后,突然摸了摸后脑勺,问道:“诶,我说,欠满夫君为何看上去如此顺眼呢?”
然后她又一拍大腿,满不在乎道:“这世间顺眼的男子多少有些雷同的。也罢,来,让我们干了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