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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这一日,沙莫一直在炎冰面前哭哭啼啼了很久方才停下,最后,她竟然哭伤了元气,头一偏便晕厥在了炎冰的怀中,炎冰将他抱上了床榻,一直守着她直到深夜十分方才醒来。

当炎冰离开后不久,沙莫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再次犯了罪,虽然赫连梓轺死去的场景皆是她亲眼所见,但是她却用这样悲惨的场景去换取炎冰的同情,让他忘记想要对她用强,他知道炎冰生性多疑,攻心固然可行,但是她却不认为炎冰会放弃对这事的追查,现在,她被困府中,想要逃出升天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羽阳的身上了,希望他的计谋可以万无一失!

这日过后,沙莫一直在雅筑轩中静静等待着,秦香宁再也没有来见过她,时间一长,她心中升起的希望再一次慢慢回落。

秋分已过,天地间已然金黄一篇,雅筑轩中的荷花已经盛开,而那曾经翠绿的树木却早已泛黄一片。炎冰自那日离开后依旧每天过来看她,他有时坐在她身边,有时站着,一直静静看着她不说话而已。她有时都会被他灼热的目光烧出一个窟窿来,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过上多久?

秋日的夜晚,格外的宁静,荷塘里蛙声一片,它们在这寂静的夜中唱响着属于自己的华美篇章。沙莫在王府的日子里向来早睡,这一夜也不例外。只是,今晚不同的是,她睡到半夜时分竟然忽然惊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望向上方,四周黑漆漆地一片,静静观察了半晌后沙莫听见房中某个角落里传来了小小的“咚咚”声。

“是谁?”沙莫翻坐起来,头微微一偏警觉地从自己的枕头后面取出一截木棍,她将木棍护在胸前朝房中低声喝问道。

“是我,羽阳。”小小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沙莫忽地皱了皱眉,她四处望了望,发现周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她跟着疑问道:“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别急,我还在凿最后一块地砖,马上就好了。”

沙莫在听见地砖以后直觉地将头看向地面,原来他想的是挖地道啊,难怪需要那么长的时间,这个办法还真不错,秦香宁对王府地形十分熟悉,想不到,她还真因着秦香宁逃离了困境。

片刻后,房中书架旁边的小角落里一块砖慢慢向上突起,随后,羽阳跟着跳了出来。沙莫在看见羽阳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她直奔过去跟他说道:“羽阳,谢谢你来救我!”

羽阳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你赶快下地道。”

沙莫点了点头后说道:“好的,我马上下去,羽阳,你能不能将隔壁丫鬟房中的绿儿也带走?我怕炎冰会对她不利!”

羽阳听后拧了拧眉毛,思考片刻后便应下了:“行,你先下地道,下面有人接应,我现在就找去绿儿。”

沙莫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丫头,她直点头说道:“谢谢你了。”

“别啰嗦了,赶快下去吧。”羽阳说完便将沙莫塞进了地道之中,随后便飞身跃出房门去找绿儿。

那地道非常的窄,仅能容下一人,沙莫的腿刚刚下得地道后便觉有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双腿,当这双手触碰到她身体时,她只觉异常的熟悉,心间恍若着点击般颤动了一下,由于空间有限又漆黑一片的缘故,她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所以只能激动的出声问道:“是梓轺么?”

接应她之人很快便回道:“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名唤月无颜。”

沙莫在听见他的声音后极其的失望,因为这声音根本就不是赫连梓轺的声音,她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梓轺他已经离她而去了啊。

月无颜在前方带路,右手一直拉着沙莫的手,将沙莫一步步地带着朝前走去。

经过一段时间跋涉后,沙莫终于得见天日,当她一出得地道时,她便迅速抓住月无颜的手臂,随后转身去到他的跟前,可是,当她看见面前的男子时她再一次失望了,她接着月光细细打量起身前的男子,这男子身穿灰白布衣,看上去得有四十岁左右,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嘴上的胡须也已然花白一片,她借着微弱的月光从发丝根部细细辨认而去,那花白头发却是他自己的头发,这哪里是她那个乌丝满肩翩然若仙的赫连梓轺?

她茫然失落,讪讪地收回了手,月无颜担忧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沙莫摇摇头道:“我没怎么,认错人了,是我唐突了,还请月公子见谅。”沙莫说话的同时头微微低了下来,为何她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呢?

“姑娘,我们先上马车吧。”月无颜见沙莫不再行走便开口说道。

“我要等羽阳和绿儿。”没有确认他们的安全她又怎能安心离开呢?

月无颜听后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立于一旁等候着羽阳与绿儿的到来。

沙莫一面用手绞着衣裙一面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的同时还时不时瞟向月无颜,而月无颜每当察觉到沙莫在观察他时,他总会不自觉地转过头去。沙莫在看见他有些不自在地表情时反而觉得更加真实了,旋即也就不再看他了。

过了一会儿地道中便传来了声音,沙莫的脸上露出微笑,地道中,羽阳牵着绿儿迅速往外走着,他一出地道便看见沙莫与月无颜,他随即朝月无颜喝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月无颜在看见羽阳时单膝跪了下去回道:“回禀楼主,这位姑娘非要等候楼主。”

沙莫在听见楼主二字时不免觉得惊奇,她定定看向羽阳,他依旧一身黑衣如墨,黑发束于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冽,依旧那般拒人于千里。

她看向羽阳的眸中多了分好奇,不禁追问道:“你是什么楼的楼主?”

羽阳丢开绿儿便朝沙莫冷声道:“你们这些女人为何这么麻烦?”他转身用手指着绿儿说道:“她一看见我就说我是淫贼,死活不肯跟我走,真是一个讨厌的女人,不知炎冰何时会发现,我们得赶快离开!”

一直处于眩晕状态的绿儿此时方才看清月光下的人,一旦看清她便激动的跳到沙莫跟前手舞足蹈,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羽阳掠至绿儿跟前伸手点了她的哑穴,随后朝月无颜吩咐道:“你带绿儿往东南面走,我带沙莫往西南面走,三日过后在襄城汇合。”

月无颜听后迅速颔首,随后便起身去到绿儿跟前将绿儿带走了,绿儿见状大吼道:“我不要跟小姐分开,我要跟小姐在一起。”

羽阳烦闷地朝月无颜挥了挥手,月无颜心领神会,再次点了绿儿的哑穴,随后将她拖上了马车,迅速扬鞭而去。羽阳也快速带着沙莫上了另一辆马车,跟着疾速而去。

地道是从城郊的一座荒山挖过去的,所以,从地道出来就一直是山间小路,由于天黑路窄的缘故,马车也不能跑得太快。沙莫一直于马车内上下颠簸着,她的胃上下翻腾的厉害,有好几次差点呕吐了出来。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她掀帘去到羽阳身边,与他一同驾起马车来。

羽阳在见到沙莫时,不免又皱起眉头:“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点进去?”

“我想吐!”沙莫简短地回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很明显地使羽阳受到了惊吓,他的身子不免微微往旁边挪动了一下,马车也因着他的挪动而偏离了些许的轨道。

“你不要害怕,只要我在外面跟你一同驾马车我就不会吐了。”

羽阳听完后直拧着眉头不说话。

沙莫见羽阳一直拧着眉头不说话,便开始跟他唠叨起来:“羽阳,想不到你还是个混江湖的,你是哪个楼的楼主?岳阳楼还是黄鹤楼?”

“隐月楼。”羽阳只轻轻地吐了三个字出来。

沙莫听完后直瞪着眼睛,她用手指着羽阳吃惊地说道:“你居然是隐月楼的楼主,天啊,那可是当今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啊,比美国的FBI都还要厉害!难怪你会知道我在冰王府!你强!”

羽阳听后惊悚地转头问道:“哀扶壁哀?何意?”

“那是我们那里很强的情报组织。”

“垚国也有这样的组织?”羽阳听后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沙莫在听见羽阳的回答后决定不再纠缠此事,她只另起话题道:“谢谢你来冰王府救我!”

“你曾经有恩于我,救你实属应当的。”羽阳面上表情依旧,就像一块永远没有表情的木头一般。

沙莫盯着他只觉好笑,她垂下头安静了一会儿后偏头问道:“那个月无颜是你的手下?”

“他是隐月楼焱国分堂的堂主。”羽阳双手不停地抖动着缰绳不紧不慢地回道。

沙莫偏头问道:“真的?他不是赫连梓轺易容成的?”

羽阳听后平静地回道:“赫连梓轺失踪了,具体在哪里还尚不明确。”不知为何,他在潜意识里不想让沙莫难过,让她知道赫连梓轺没有死,让她的心充满希望,这样,她的伤痛就会少上一些。

沙莫完全没有料到羽阳会说出这样一句让她震惊的话,她听后耳朵内鸣响了许久,过了半晌她才激动地抓住羽阳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赫连梓轺还没有死?”

羽阳点头道:“是的,垚国上下皆在寻找于他,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回垚国去看看。不过,现在,还是先逃离炎冰的控制范围先。”

沙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再一次漫过眼眶,原来他真的没死呵,他真的没死呵,想不到她的梦想居然成真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失踪,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那日在山间醒来时没看见自己,所以去寻找自己了?天啊,为何老天要给她开这种玩笑?为何?

小手紧握成拳重重地捶打在了车架之上,羽阳在感受到她的击打后微微侧头看向于她。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赫连梓轺在想什么?明明爱她爱得要死,却非要在她面前掩埋自己的深情。看来这男女情爱的事于他来讲还真是不要的好,女人多麻烦啊,一点都不爽快!

沙莫自从得知赫连梓轺还没有死以后,她就不再与羽阳一起驾马车了,而是一个人躲在车厢内,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抓耳挠腮,时而抱头傻笑,她经常幻想着再次见到赫连梓轺时的模样,相信经历过生死的他们应该可以在一起了吧,赫连梓轺既然去寻找她,想必他一定看透了许多事了吧。

马车一直在小路上飞驰着,三日过后,她们路过了一个小村庄,羽阳停好马车以后便对沙莫说道:“下来用膳吧,用完再上路,马上就到汇合之地了。”

沙莫听见后径自掀帘下了马车,下得马车后,当她看见羽阳那张千年不改变的脸时眼角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羽阳,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表情叫做微笑么?”

认识他这么久,她还真没见他笑过,他究竟会不会笑?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我笑。”羽阳看了看沙莫后淡淡地回道。

沙莫见羽阳的表情十分的庄严肃穆,她也不再打趣他,只径自朝村里行去,边走边说道:“如果可以,笑一笑总是好的,有利于身心健康。”

羽阳听后仍然没有多大反应,只静静地跟在了沙莫的身后。

沙莫一直寻找着小饭馆,当她找到一家饭馆时她转过身对羽阳说道:“前面有一家饭馆,我们就在那里用膳吧!”

可是,当沙莫一转过身时,她挥舞的手就此僵在了空中,因为她的后方已没有了任何身影,她眉头一皱唤道:“羽阳!羽阳!”

这时,路旁的一位村姑好心的对沙莫回道:“姑娘问的可是方才跟你身后那么身穿黑衣的男子?”

沙莫点头道:“对啊对啊,大婶,他去哪里了?”

那村姑扬手一指:“我看他去那边了。”

沙莫顺着那大婶手指的方向找寻羽阳而去。她一直沿着村里的泥巴路朝前走去,到达一个转弯路口时,他看见了羽阳高大的黑色身影。

“你这个臭小子!我让你干的活呢?你根本就没干完就跑去玩了,看我不扒了你皮!”

远处一阵怒吼渐渐传来,这一苛刻的责骂声迅速转移了沙莫的视线,她微眯了眼睛看向了不远处,那里,一个中年村夫正对着一名才七八岁光景的男孩子拳打脚踢,看着好不残忍。那男孩的脸上已经四处红肿了,鼻子下方还有浓稠的血迹,想来被打得不轻。

沙莫最是见不得别人虐待孩子,一见之下便开口喝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哪有这样踢孩子的?”说完便朝那个中年村夫走去。

那村夫听见沙莫的怒斥后面目狰狞地对沙莫骂道:“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臭丫头,我教训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你再敢多嘴我连你一起打!”

“真是个没有素质的恶霸!别以为我没有了武功就不能收拾你了!”沙莫说完随身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随后便朝那中年男子走去。

可是,当沙莫刚刚靠近那男子时只觉一阵劲风扫过,一黑衣从她身边迅速闪过,只眨眼的功夫便看见那中年村夫犹如一块烂泥般飞了出去。

那男子在空中飞旋了一阵子后重重地甩落于地,下地之后便捂住胸口朝外闷了一口血,他双眼瞪得大大的,惊恐地望着怒发冲冠的羽阳,手颤巍巍地指向羽阳嘴里哆嗦道:“杀人了……有人要杀人了……”

那小男孩在看见父亲受伤后吓得再次哭了起来,他跑至父亲跟前扶住父亲哭道:“爹,你有没有怎样?怎么吐血了?”

那中年村夫厌恶地甩开男孩子的手道:“谁是你爹?你那病鬼爹早就下地狱见阎王爷去了,你少在这里咒我……”

那男孩子被中年男子狠狠地推在了地上,他的手与地面发生了强烈的摩擦,摩擦之下,他手臂上的皮肤都蹭破了皮。

沙莫一看便知这二人的关系了,这中年男子定是这小男孩的继父。当沙莫还在兀自判断时,她身旁的羽阳再次飞掠至那个中年男子的身旁,他一到得跟前二话不说就抓住那中年男子的衣领,他内力极大,像拧小鸡一样便把那男子给拧了起来,随后手一挥便是一巴掌而去:“你个禽兽!我杀了你!”

沙莫在听见羽阳要杀人时才惊觉事态的严重,羽阳之前也喜欢打人,但是他知道轻重,绝对不会无辜伤人性命,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沙莫快步飞跑至羽阳跟前,用手抓住羽阳的胳膊劝道:“羽阳,你冷静一点,你不能随意乱杀人啊。”

羽阳顿时转头看向沙莫,沙莫在看见羽阳的眼神时吓得心下哆嗦了一会儿,羽阳的眸中带着嗜血的光芒,那光束足以让人溺毙其中,他眼中的杀意是那般的明显,让她都为之胆颤。

“你滚开——”羽阳并不听劝冷冷地对沙莫说道。

那小男孩在看见羽阳要杀他继父时也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他跑到羽阳前面用手捶打着羽阳的大腿,哭喊道:“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爹,你放开我爹……”

羽阳一手抓住中年男子的衣襟,一手将那男孩提到自己的面前,他将脸凑近那孩子说道:“他这么殴打于你,你还替他说好话?你是傻子么?”

那小男孩由于羽阳太过狰狞的面部而吓得大哭起来,他只叫道:“你这个坏人,你快放开我……”

沙莫见状去到羽阳手中抢人:“羽阳,你疯了不成?你快放开他!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忽然变成这样?”

羽阳将手中的男孩子一扔,沙莫吓得眼眸一瞪,赶紧飞身过去接住了急速下坠中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压在沙莫的身上,最终两人双双摔倒于地。沙莫的手臂撞在了泥土之上,吃痛地她捂住手臂叫道:“好痛——”

她快速揉搓了一下手臂,跟着扶好小男孩,随后起身再次去到羽阳身边,因为羽阳的那一巴掌马上就要接近那中年男子的身上了,千钧一发之际,沙莫随手于地上抓起了一个石块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羽阳的头部。

“啊——”

羽阳的头部受到石头的撞击,沉闷地低吼了一声,他瞬时松开了抓住中年男子的手,鬓前的发丝中流出一股鲜红的血渍出来,沙莫在看见血迹时,她将手中的石块迅速一扔关心道:“你有没有很痛?”

羽阳慢慢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渍,他头一转狠狠地盯着沙莫一字一句顿道:“你居然帮着一个坏人来打我?你也没有是非观念么?莫非你觉得他做对了么?”

沙莫双脚一跳焦急道:“他是做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能杀他啊!”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认为他是对的!还有那个男孩,明明虐待他,他却一点都不反抗,竟然还叫他爹,这样的人配当他爹么?”羽阳越说越激动,额上的青筋凸显,他一面说一面抬步朝沙莫逼近。

沙莫因着他骇人的气势而吓得渐渐往后退去,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她忽然转身拔腿而跑。羽阳哼了一声以后一点地便飞身擒住了沙莫,她抓住沙莫以后提着沙莫就朝空中飞去。

“你放开我,羽阳,你清醒一点,放开我……”沙莫在空中不停地挣扎着叫喊着,而那发狂的男子却思考也不理睬她,只一路飞奔而去。

他提着沙莫朝最近的一座山脉飞奔而去,脚姿不停地点地变换,不一会儿便飞上了山峰之巅。

到达巅峰之后,他倏地一下将沙莫扔在了地上,随后,便用一种如地狱罗刹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沙莫,那眼神足以射杀沙莫千百万次。

沙莫看着眼前狂暴的男子,双手一直不停地得瑟着,身子缓慢往后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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