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一进钟秀宫大门,迎面就扑来一个水绿宫裙的乳燕,她撞得太猛,纳兰茕没站稳扶稳她,自己晃了晃,手中的礼盒险些脱手,只听后面温柔又无奈的斥责:“你小心着点……”
听到训斥,少女反身明媚一笑,这一笑当真比那阳光还要灿烂,笑道:“有四哥接着我,我不怕。”
纳兰萌嘴甜,一句话惹得纳兰茕又疼有爱,揉了揉她刚齐自己胸的脑袋,心里眼里都笑开,想想这次他离都快满一年,再见她时更是分外疼惜。
“对,四哥接着你呢。”
“你啊,就这么宠她吧,宠坏了以后嫁出去,婆家非说她刁蛮骄纵不可。”
“她是公主,骄纵一些谁敢说什么不是。”纳兰茕笑道,见眼前款款走来一位面容姣好,裙饰锦绣的华贵妇人,从她的头饰装扮,可知她在这宫里的位份不低,她正是这钟秀宫的主人,育有一子一女的帝国贤夫人。
“母亲。”纳兰茕恭恭敬敬一拜,他们母子三人在这宫中素来不争不抢,始终独善其身,皇帝对贤夫人不宠也不弃,纳兰何奈对他们也比较和善,加上现在纳兰茕在西北累积不少军功,所以母女二人在这宫中仍能得到应有的尊荣与安宁。
见爱子完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贤夫人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烫,他常年在西北守卫帝国疆土,这本是值得骄傲的事,但战场纷乱,危险重重,身为人母,她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快进来吧……”纳兰茕前几日已经来请过安了,所以今天见他倒也没有太激动,贤夫人想着让儿女进殿去,却见女儿拽着儿子的胳膊,娇声道:“四哥,我的礼物呢?”
“你这孩子,要礼物也要等你四哥进去了再说啊。”贤夫人笑道。
纳兰萌摇摇头不依,也笑道:“去年我生辰四哥没能回来,所以这一次的礼物一定要把去年的也给补上。”
听她得寸进尺,纳兰茕戳了戳她的额头,嗔道:“你这个小机灵鬼,你的生辰我什么时候忘过,去年没能回来不是也托人把礼物送来了吗?”
“嘿嘿……”公主殿下选择性失忆,只连连笑道:“礼物、礼物……”
纳兰茕拗不过她,佯装不耐烦的把手中提着的盒子递给她,她一接过盒子就撒手去接,自此抛弃了哥哥,兴奋的打开盒子,惊叹道:“哇……”
盒子里装的是一张银弓,较正常的弓形要小,但装饰得很华美巧致,弓身还镶嵌了彩石,实用性差点,但送给她玩玩已经足够了。纳兰萌一见就喜欢得不行,拿起来对着天空射空箭,砰的一声,她已经雀跃起来。
“你尽送她这些东西,她一个女孩子,成日舞枪弄棒的,说出去让别人笑话。”见女儿拿着弓欢喜洋溢的样子,贤夫人无奈摇头,转而来责备罪魁祸首。
“因为今年的局势,不能为她大办生辰,也只能挑她喜欢的东西,让她高兴高兴。”纳兰茕笑道,见她拉弓的手法还不是那么标准,便走过去耐心教导,这一幕如此和谐,贤夫人发自心底的会心一笑,管世事变成什么样,她们不涉其中便能保持这份纯真。
*******
纳兰茕一直在钟秀宫待到午时过后,趁贤夫人午睡之时,纳兰萌拉着哥哥去采蕖湖上泛舟采莲。
采蕖湖面积很大,又广植荷花,虽然正是正午最热的时候,但湖上有风,乘着小舟躲进藕花深处,折一片藕叶盖在头上,其中凉爽滋味让人沉醉。而湖上也修筑凉亭,有风的日子来这里小坐一会,品着莲茶的甘爽,闻着荷花的清香,亦是人生一大享受。
“哥,尝尝这个荷花糕,是我亲手做的。”
“这个,这个也是我做的……”
纳兰萌献宝似的把桌上的糕点一一递到哥哥嘴边,他们兄妹向来感情很好,又离别多日,自有很多话要说。趁现在二人独处,又在这么一个清幽凉爽的环境,纳兰茕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给她讲西北发生的趣事,一时只听到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连绵不断,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桌上的杯盘渐渐空了,纳兰茕看了看光景,想着时候不早,他也该出宫了,这时,纳兰萌眼睛突然一转,像是在思忖什么。
“四哥……”见纳兰茕起身,纳兰萌忙喊道,这里在湖的中央,说话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嗯?”被她叫住,纳兰茕转头看她,只见她又不说话,疑道。
“四哥你先坐……”纳兰萌笑道,此时她的眼神已经清明,像是决定了什么。
纳兰茕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又坐了回去,只见纳兰萌突然从广袖里抽出一块锦帕递给他,道:“四哥,你看看。”
纳兰茕满脸疑色地接过锦帕,打量了一下纳兰萌,才去看锦帕的内容,只是目光一扫道锦帕上娟秀的文字,心头大骇,沉声喝道:“这东西是哪来的?”
那锦帕上是一份名单,名单里写得都是朝廷官员的名字,上至司空,下到都府衙门,整整齐齐,竟有数十人。
纳兰萌别有意味的笑笑,道:“我的字四哥不认得了?”
“你的字我当然认得,我问的是这内容是哪里来的,你给我这个又是为什么?”
“你把这分名单上的人都记清楚了,这段日子朝局动荡,你在帝都的这些日子,名单上的人最好不要得罪,当然,也不要刻意去接触。”
她说这话是,容貌还是那副可爱漂亮的样子,可眼神却是纳兰茕从未想象过的成熟和陌生。
“他们都是什么人,这份名单你又从哪里得来的?”纳兰茕满心疑惑,还隐隐有愠怒,自己的妹妹他竟然不认识了,到底是谁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四哥你别激动,这份名单是我自己写的,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而这份名单上的人……”纳兰萌顿了顿,正色道:“他们都是五姐的人……”
纳兰萌口中的“五姐”说的就是纳兰何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