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季云冲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恼怒之下派出暗探安乂王军营的小将一去不返。虽嘴上只字不提此事,心里已做保三万军周全的防备,他何尝不知,他的人落在安乂王手里就这样没了,猝不及防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而他只需静等,谅尉迟那老狐狸行为怪异,安乂王葫芦里卖的是何药?呵呵!不是还有天朝皇帝做他琅朝的挡箭牌,那时等几万军粮草食尽,城破兵败,安乂王首级,本御统定会亲手礼送天朝皇帝。
白日里在营前胆敢探视的敌贼被抓回军营,此消息一出,军营上上下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日里,众将兵士气高昂,早已做好奋战杀敌的准备。
暮色降临,几位主副将侍候在安乂王帷帐外,唯不见尉迟老将军,自安乂王将种田播地的活交给老将军,也只有在大棚田地里能看见尉迟老将军的身影,自然,安乂王耳目清静了不少。
“凌副将。”
倪腾守在帐外显然有了些急躁,隔着帘幕看了一眼帐内,走近凌离身侧不解问,“凌副将,你说安乂王到底有何良策妙计?需要在帐内呆上一整日,还有,今日抓到的敌贼,我们严刑拷问,就算那敌贼骨头硬,也能从口中得知一二。”
“倪将军别怪我嘴笨”,凌离笑了笑,见倪腾听了疑惑,犹豫片刻说出,“假如有一日,倪将军不幸被季云冲那只老狐狸给抓了去,他若用严刑拷打逼问你,不知倪将军是否会道出军……”,凌离话没说完,说停了下来,浅浅一笑等倪腾如何回。
半会,瞪圆眼珠子的倪腾总算憋出铿锵有力的四字,“宁死不屈。”
“这不就得了”,凌离系紧剑在腰间,双手一摊,“既然如此,末将奉劝倪将军,还是给自个儿留点耐心,众伙静候安乂王的良策妙计。”
经凌离堵住倪腾的急火攻心,众将顿觉说的字字句句在理,纷纷点头赞许。
夜深亥时,在几位主副将离帷帐不则多时,仕祥和顾儿身背小包袱出现在安乂王帐前,两人再出帐时,已是子时后刻,只见跟随出帐还有另一人,不用心仔细瞧,此人着一身长黑袍裘,头戴黑色帷帽,纵使有小王爷和顾儿伴身左右,步在军营中穿梭,行踪也甚是神秘。
三人走到马鹏前,由仕祥进棚牵出一匹黑马,虽比不上安乂王的汗血宝马赤棕,却能日行千里。
夜里月下,神秘男子牵顾儿走在前头,仕祥牵着马走在俩人身后,此刻看着俩人背影,想到今后几日,刚毅的脸上满是笑意。
不知不觉三人已身近营门,守营将兵远见小王爷,小公子和,在看见神秘男子时,将兵眼神一紧,立马下了营楼,刚想质问神秘男子是何人时,微风吹起头戴的帷帽,露出安乂王半张俊美绝伦的半张容颜。
守营将兵定眼一见是安乂王如此装扮,双腿一哆嗦,慌忙下跪在地叩首求饶,“小的该死,安乂王饶命。”
“嗯”,轻轻应了一声,安乂王接过仕祥牵上前的马,一跃坐上马背,拎顾儿坐在怀里,待仕祥上马后,安乂王勒转马头厉视身下的将兵吩咐,“守好营门,本王很快就回”,出了营,一扬鞭,三人连马消失在黑夜中。
深夜月色笼罩,静寂异鸣的林间,突然山道上传近一阵马蹄疾踏声响,顿时惊动了鸟鸣扑飞,爬行野物四处乱窜。
“哥哥,我看见兔子了。”
忽如其来的稚幼兴奋喊声打破了马上三人良久沉默。
今日午时,自顾儿从安乂王帐中走出,就已苦堪了一张小脸,不仅让几位看守帷帐的主副将军看的莫名,就连小王爷半步不离伴随在身后好言相劝,小脸上始终都是嘟着嘴闷气不乐。
而此时,梦里一年几月没再出现的兔肉,此刻活蹦乱窜的从她眼前逃跑过,顾儿像是忘了不快,小身子在安乂王怀里不老实的想下马去追寻。
“不许乱动。”
头顶上安乂王的一声无名怒火低斥,顾儿小脸上顿了顿,反应后,非但不听,反而小身子乱踢扭动的愈加厉害。
“小刁奴”,咬牙切齿的唤声里隐隐透着无奈,安乂王将马鞭扔进仕祥手里,一手勒紧马缰加快了马速,一臂抱紧胡闹的小身子护在怀里,没在怪责顾儿,俊颜上厉肃嘱咐俩人,“你们听着,进城后,一切见机行事,谨记锦囊如命,务必不可离身。”
“是,父王,孩儿定当铭记。”
仕祥胸有成竹诺言,却迟迟没听见顾儿应声,安乂王低眸溺视怀里乖巧不舍他的小刁奴,嘴角勾起泛带了一丝未知生死的多虑。
经夜里一个时辰马不停蹄的赶路,安乂王勒马总算在一座破庙前停歇。
抱已安睡的顾儿跃下马,安乂王凛然站在残破的庙门前,不禁想起身在王府后山寺庙里的普行大师,摘了黑色帷帽,吩咐仕祥拴好了马缰,俩人前后踏进了庙门。
“父王,这庙里似是荒废了已久”,仕祥快步走到安乂王身前,拿了放地上一把扫帚,稍作清理挂满门头的蜘蛛网,利索铺了干草,请自己父王将顾儿放下歇息。
“哥哥。”
顾儿刚被放在干草上,小脸眉头立马蹙成了一团,双手如同从前般又开始在身侧摸索,眯开眸子迷糊中发现空空无人,嘴里喃喃自语惦记,“顾儿不想离营。”
听闻,安乂王借月光坐在顾儿身旁,凝视了睡颜片刻,俊颜上淡淡一笑应允小刁奴的恳求,“顾儿倘若身陷危险中,定要想着哥哥,顾儿就会化险为夷,我答应你,我安乂王此次只夺城,不得杀无辜百姓,坚决不会再让像你一样的孤儿出现。”
“父王”,仕祥从供台上找到了一只快燃尽的残体蜡烛,点着,招手拿近安乂王面前,恰好照明了顾儿一张蹙眉的睡颜,看着顾儿,仕祥问出憋在肚里的疑惑,“父王为何派顾儿跟随我来翼城?其实只要有凌副将,顾儿可以不必……”
“无需多问”,安乂王站起,头也不回走出庙堂,快步下了台阶才停住了步子,并未转过身提醒道:“三日时限,万事谨慎小心。”
仕祥点头谨记,刚毅的脸上并写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目视送安乂王离庙驾马扬鞭,直至身影消失在露夜。
顾儿醒时,天色已微微晨亮,坐起身子擦了一把眼清醒了些,想起的第一件事,便是满庙里焦寻安乂王身影。
惊慌无措的回到仕祥,顾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想明白三月前,哥哥突然问她,若不在她身边,话里暗藏有何寓意。抹了泪,顾儿心里答应,进城的三日里一切听从仕祥,还有,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小王爷周全,不能让仕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