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国北部化州毗邻五通国,有条被称作葛山的山脉,是一条绵延数百万里的巨大山脉,两国以此山为界。山南地形崎岖,高山峻岭数不胜数,平缓之地十分稀少,出产以各色矿石为主,辅以山区木材和野兽皮毛、茸角及一些特产,也是生活在这里的山民赖以生存的根本。而葛山北部的五通国却将葛山称为五岭,这五通国面积要比闾国大上三四倍,地形却是由山区渐渐平缓,数百里后便是一马平川,出产也较山南大有不同,是以各种粮食作物,牛羊毛皮为主。
在葛山山脉抑或五通国所称五岭的中段,有一处数百里宽的通道,两国都称之为汤谷。是两国往来通行、交易的所在,有几处常年开放的大型廊市,闾国和五通国甚至更北的洞源、阳观等各国的商人都在此地开店设坊,互通有无。经过万余年的发展,南北各建起了一座大城,都是青白两色巨石构筑,高大壮观,气势惊人。
隶属闾国的南城,建筑造型飞檐翘楚,巍峨华丽,而五通国的北城,造型却方正规则,块块垒垒,显得雄浑敦厚。
两城之中都据扎着两国数十万凡人军队,也有各修仙门派指派轮值的修士,日夜巡防,护卫着这条南北通道和边境安全。自从百余年前的一场大战后,倒也安定祥和,如今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
在汤谷南端临近葛城数百里的禹昊峰上,座落着一个修仙宗派。其实汤谷之所以能够安宁畅通,五通国不敢轻易进犯,忌惮的并非据扎在葛城的数十万凡人军队,却正是这个修仙宗派化骨门。
禹昊峰虽然只是葛山山脉的九牛之一毛,实则也有数千里的范畴,大大小小包括有七十余座山峰,化骨门主殿灵骨宫就座落在禹昊峰之巅。
此刻,禹昊峰灵骨宫宽敞明亮的大堂中,正襟危坐着六位修士,四男二女都一色黄袍加身。
坐在正中兽皮太师椅上的是一位四十左右年纪的中年人,胖圆脸上一字浓眉枣核小眼、八字髭须,显得洒脱干练。
中年人神情似乎有些抑郁,默默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几个坐在两侧的男女都不由低下了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嗯!怎么都不说话,哑巴啦还是聋了,我花尊吾的脸皮都让你们丢在量劫谷了,前几天费老怪见面就咧咧。穆媛,你说说!”花尊吾怒不可遏的叫道。
穆媛不见血色的俏脸上古井不波,毫无惧色,缓缓说道:“魏师弟的殒落,师侄责无旁贷,请师叔责罚!”
“人都死了,责罚有个屁用?我说的是清元宗的事,费老怪说他们得了十数枚化元果,此事可当真?”
穆媛犹豫了一下,淡淡说道:“可能是真也可能不真,量劫谷禁制一开,游庭鹤便和莫塵、铁幕争斗了起来,魏师弟找清元宗几个小辈晦气,我也没有在意,后来魏师弟竟殒落了,师侄也是没有料到的,再后来”
“够了!”花尊吾有些粗暴地打断了穆媛的娓娓言语,“净讲些没有油盐的废话,你成天懵懵懂懂,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你在这也是个摆设,去鸠瑁阁面壁七天,好生反省一下!”
穆媛不动声色地拱手一礼,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花尊吾有些头痛地看她走出门口,自嘲一笑,说道:“冤孽!我看费老怪神色并不像在诓我,你们都细细忖度一下。他御灵殿几个进谷的核心弟子,也是一去不返,如果没有得到化元果,游庭鹤那小子还能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清元宗弟子进深谷得了化元果,被游庭鹤那小子抢了去,抑或游庭鹤暗地里和他们做了交易。”
花尊吾说完,目视着坐在下首的几位修士,其中一位二十左右,样貌普通的青年,略一沉吟说道:“师弟这次去清元宗查探,清元宗确有一名弟子进阶,不过只是一名筑基弟子,进阶到了金丹,也就没有贸然出手干扰。这名进阶的弟子,就是击杀了魏师侄的那个小子也不无可能,不然就过于匪夷所思了。”
花尊吾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古师弟做的妥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炼制化元丹必须先提取化元果中的汁液,耗时起码要半个来月,再加上二十来天的炼制时期,最少也要耗费三十天的时间,我们还是来得及的。如今当务之急,是稳住费老怪,若能联手进击固然最好,到时候便共分化元丹。如若费老怪不肯联手,反打渔翁得利的主意,本门也要做好应对之策。”
古姓青年说道:“本殿不是与御灵殿有过同盟之约的么,几年前费殿主还言之凿凿,要与本门一道进击清元宗的。”
花尊吾苦笑道:“花某这次去御灵殿,费老怪的态度极为暧昧,闪烁其词,其毁约之心不言而喻,我们不得不防哦。”说着又朝其余三人瞥了一眼。
下首坐着的三个金丹修士眼光十分火热,却碍于两名元婴师叔在场,不敢轻易言声。见花尊吾目光中似有征询之意,一名黄发老者,踟蹰了一下,说道:“依师侄愚见,御灵殿只是想借刀杀人而已,倒没有对本门有觊觎之心,如今五通国正磨刀霍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旦本门势弱,五通国修士联盟必然长驱直入,唇亡齿寒的道理,御灵殿岂能不知!”
花尊吾点头说道:“刘师侄所言甚为中肯,正好和花某不谋而合。花某临别时费老怪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最好不要闹内讧,做出些亲者通仇者快的事,我就明白这老怪的心思,看来御灵殿对五通国蠢蠢欲动之事,也是早有觉察的了。”
老者有些失望地说道:“那化元果之事,难道就此作罢了?”
花尊吾冷哼一声道:“华元丹关系到本门兴衰荣辱,岂能轻言放弃,花某先礼后兵,清元宗识时务则罢,否则本门就是冒着五通国趁机进兵的危险。也要和闻啸笙走过一场,不过费老怪所说的也是事实,现在的确不是打内战的时候。”
三名金丹修士吐了一口憋了多时的闷气,凝固的脸色也舒展开来,一位二十多岁模样的女修,趁热打铁地说道:“听说荣师侄也是陨落在清元宗弟子手中的,此次正好一举两得,为荣师侄出这口恶气。”
“噢!林师侄是怎么得知此事的?穆媛不是说他们是在深谷中,遇上魔兽而殒落的么”花尊吾眼中闪过一缕厉色,惊诧的问道。
“师侄也是偶尔听几个子弟暗中传言,并不知此事原委,师叔不妨将此次进谷的弟子招来一问,真相大白也未可知。”
花尊吾脸色一时阴云密布。半响,神情一敛,肃色说道:“若此事属实,花某决不轻饶清元宗入谷的那一干弟子,不过不是现在这个当口上。”
几天以后,远在万里之遥的御灵峰御灵殿中。一丈来长的须弥座上,一位五十多岁、面色红润的白眉修士,斜坐着向下首几名同门,侃侃而谈。
“众位!事情已经十分明朗,花老鬼明摆着要找闻小子的晦气,数日前老夫曾暗示过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做出有损我闾国修仙界实力的蠢事。哼,那五通国一帮老怪,如今正巴巴地等着我们放内炮呢,木师弟,陆师弟,还有你们几个,都不要把屁憋在肚里了。”
几个人都訇然一笑,顿时交头接耳起来,气氛异常的轻松活泛。过了不大一会,一位三十左右的长弧脸修士说道:“我们闾国三宗呈犄角之势,本殿与清元宗距离汤谷路程相差无几,一旦五通国突破葛城防线,必先趁势进击我御灵殿,本殿陷落清元宗自然也就不攻而破了。五通国其意不在闾国,而是图谋南方修炼资源,不如派人联系南方接匈、大乐国,再次结盟抗击五通。”
“唔,木师弟的意思就是不管闻小子的死活了也罢,清元宗这根毛有也不多,无也不少。不过,派去化骨门打探的人手还要增加,清元宗还有老夫惦记的东西呢。听说他们这次竟侥幸在量劫谷中弄出了几颗化元果,嘿嘿,你们就不心动?”
下首一位面目俊俏貌若的青年,犹豫了一下说道:“费师叔有所不知,清元宗这次的确是得了两枚化元果,都被师侄强行掳了来,哪还有什么化元果了。”
“唔?游师侄手中化元果竟是强抢来的,你上次不是说是弟子门在谷中采得的么,抢就抢了,倒应了老夫作派。不过,你说清元宗有个修炼铸体术的筑基小子,竟击杀了魏黑子,老夫倒是很是想见识一下的。”
木姓修士有些惊讶的说道:“铸体修士!如今倒是甚为罕见的了,以筑基修为竟越阶击杀金丹修士,还真让人难以置信。”
白眉老者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清元宗老祖,当初号称金刚道人,仅凭一身混若精钢的肉身,几乎横扫大泽,清元宗自然有他的衣钵传承。嘿嘿,你们有所不知,本殿开殿祖师御灵真人陆永,当年击败这金刚道人抢夺了他半部功法,至今仍存于费某处”
众人面面相觑,半响,木姓修士欣然说道:“本殿既有这样顶阶的功法,师兄为何束之高阁,岂不可惜了。”
“顶阶功法?你说话也忒胆小了。那金刚道人当年此法也只修炼到第七层,要是十三层大成,莫说大泽,恐怕人族三陆也罕有对手。这部功法是传承于上古,是上界地仙功法也是有可能的。”白眉老者肃色说道。
几人闻言不禁惊怔起来,目中都现出一片火热,一位红脸汉子神情激荡的说道:“师弟五行属金,功法也是以近战为先,如修炼此功,岂不如虎添翼。”
白眉老者嘿嘿一笑,说道:“费某又不是个糊涂蛋,怎有不知这个道理的,我问你,你是五行俱全的灵根么?”
“难道必须五行俱全可修炼?”
“不错,不然费某早就自己修炼上了,本殿功法本就近战居多,辅以此功,还用得着找南方那几个鸟国联盟?你们把化骨门给老夫盯死了,一有异动立刻报来!那帮鳌蛋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