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飞过张芬的头顶,落在了树枝上面。
“芬儿,你看那鸟。”
“好漂亮的小鸟。”张芬的注意力被许瀚海转移,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哼了一下:“我不理你啊。”
许瀚海眼珠子一转,可怜巴巴的说着:“哎,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是早起的虫子被鸟吃。不管吃不吃的,芬儿,你的肚子叫了。”
似乎是为了应和许瀚海的话一般,张芬的肚子果然“咕噜”叫了一下。
这一下让张芬彻底成了个大红脸,连脖子都是红的。
“其实我也饿了。”许瀚海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谁让张芬不但胆子小,脸皮还很薄呢?
“你!”
果然,被许瀚海三番两次的调戏,县郊花儿的嫩眼圈儿红了又红。
“傻丫头,好芬儿……”许瀚海头一大,这玩火玩大发了,连忙救火。
“你欺负我……”
“好芬儿,我哪里是欺负你……”许瀚海目光一转。
“你刚刚……”张芬像是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红着眼圈儿看着许瀚海,仿佛那就是天大的恶人一般。
“刚刚?啊,其实我们没有吃早饭,当然会饿了。”
“没有吃早饭?”张芬有些模糊,她怎么不知道。
“傻丫头,你还记得我们昨天住在哪儿的吗?”许瀚海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住哪?不是在山上吗?”张芬疑惑的看着许瀚海。
许瀚海笑了,果然如此的笑容,让张芬心里有些害怕。
“芬儿,你还记得乔叔吗?”许瀚海伸手像是安抚收了惊吓的小白兔般。
“乔叔?”张芬也忘了委屈了,尽是疑惑:“什么乔叔啊。”
许瀚海闭了闭眼睛,原来现在已经开始了吗?
张芬已经忘记了山上的木屋,或者说从昨晚三人说话间就已经开始了。
许瀚海想到昨晚,脸色沉了下来,天已经擦黑了,三人一顿饭吃下来,热热闹闹的像是一家人般,然而许瀚海的记忆就只到乔老头关门睡觉的时候。
或者说是只到乔老头打开门。
像是某种魔法,消去了许瀚海和张芬所有的记忆。
然而许瀚海却知道,那不是什么魔法,而是迷迭叶。
卫生所的门被敲响,许老爹以为是自己儿子回来了,腿已经好了不少,却依旧是过了许久才出来开了门:“怎么怎么晚才回来?”
门打开,却是一位青年男人站在门外,三十多岁的男人,虽是满身的风尘,眉宇之间却并不憔悴,只是站在门口,便带了一种说不出的风骨亦或者可以说是……威仪。
许老爹疑惑的皱眉:“你是谁?”
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弯起嘴角,露齿一笑,笑容极是老实诚恳,然而经历了半辈子风雨的许老爹却看着心头一窒,某种熟悉的紧张,让他几乎不敢呼吸。
张芬在许瀚海的眼神里面,被看的几乎有些不能呼吸。
“吃吧。”许瀚海有些好笑的将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甜块儿”递给张芬:“你不是饿了的吗?我们下山可得要到中午了啊。”
两人已经到了山腰地段,因为昨天干粮掉下了山崖,两人找了一路的野果也不过就是几颗红绿果子和几块挖出来的“甜块儿”。
“瀚海哥。”张芬真是不怎么想要吃那没有什么味道的“甜块儿”了,比地瓜都不如,妙目微微一转,好奇的问道:“瀚海哥,你说的乔叔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许瀚海自己也想要知道,不过上辈子是不是也曾经见过乔叔呢?或者应该问,乔叔为什么要给他们的食物里面下了迷迭,只是忘记昨天,准确的来说是昨夜,然而……
百思不得其解,许瀚海只能敷衍的说了一句:“他就住在山上,以后要是上山的话,到是能够去拜访一下的。”
张芬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奇怪在哪,只能“哦”了一声。
许瀚海丢进嘴里一颗红色的野果,啧,这味道……
“瀚海哥,你说我爹他们会不会……”张老爹虽然已经说过要把张芬许给许瀚海的事了,只是却到底没有定下来,张芬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两人昨天在山上一整夜……
“没事,张叔找到我爹,估计就该知道咱两上山来了。”许瀚海倒是不担心这个,如果没有乔叔、迷迭这么一回事,他是万分乐意把这朵县郊花儿开了苞的,可惜……
有些郁闷的又丢了颗野果子进嘴,啧,当真是……“滋味浓厚”啊!
张芬实在是吃不下“甜块儿”了,目光瞄着许瀚海,见他自己一个人吃着,那红红绿绿的果子,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看着自己手上这瞄着很大个,可实际上却难以下咽的“甜块儿”,张芬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在嚼了一口,吃着没有任何味道,张芬想着,这块茎植物她是一辈子都不想要再吃了。
“瀚海哥!”张芬想到这儿,有些生气的喊了一声。
“什么?”许瀚海心里还在盘算着乔老头的事情,听到张芬的声音,一抬头就见她劈手从自己这儿夺了一个野果。
张芬其实就是不高兴,见自己发脾气许瀚海也没有来安慰,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抢了许瀚海一颗野果,当下就有些孩子气的塞进嘴里,嚼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许瀚海何等心思,见她这番举动就知道这丫头是娇女脾气上来了,当下有些好笑又无奈道:“这个时候,山上没什么吃的,只能委屈媳妇儿你将就一下了。”
一口一个媳妇儿的调戏着,许瀚海是过够了口头上的瘾。
张芬勉强的把那颗野果吃下去,眼睛眉毛都快要皱在一起了。
说实话,那漂亮的野果一尝下去之,才发现跟这酸涩难当的野果一对比,“甜块儿”当真就是甜的了。
忽然之间,张芬就明白了许瀚海的用心良苦。
“哎,媳妇儿,你怎么又哭了啊?”许瀚海目前追媳妇是当头大事,只能先把乔叔的事情放一边,而且乔叔的事情,隐瞒了的目的就算他现在知道了,明摆着至少目前的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这野果就这么难吃啊,瞧你,哭的,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看,眼睛都红了,兔子似的,不好看了啊……乖,不哭了。”
“瀚海哥……”张芬的眼泪与其说是被那野果什么荼毒,不如说是一颗女儿心被许瀚海触动的感动而落泪。
许瀚海劝了一会,等到张芬云散雨收,许瀚海抬头看了看天色,给张芬脸上的泪痕抹去,笑道:“好了,快吃吧,吃完了我们早点下山,你也能吃顿好的。”
“不,瀚海哥,你也吃。”
“甜块儿”是茎生植物,在这暮春里面算是比较难找的了,倒不是数量不多,而是真正的成熟期是在秋后,而这样大的茎块,一般都是去年的老茎块了,各大,不甜,不过倒是很能垫肚子。
许瀚海有心给张芬留着,后者却硬是说自己饱了,逼着许瀚海将剩下的“甜块儿”都吃了。
说实话许瀚海也真是饿了,他才十九岁,本就是长身子的时候,自然是要多吃的,见张芬的模样,只能拿出镰刀来,在身上擦了擦,将“甜块儿”一分两半:“来,我们一人一半,听话。”
张芬其实也就吃饱了,不过许瀚海这样,却给她一种两人同甘共苦的甜蜜。
原本没什么滋味的东西吃在嘴里,竟然比蜜还要美味。
瀚海哥……张芬默默的咀嚼着这三个字,似乎随着进入喉咙的食物,一直进入了心底,嘴角牵起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下山的小道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多半是许瀚海嘴上有的没的调笑几句张芬,张芬有时羞有时怒,较之两人上山之前,更是一种蜜里调油般融洽。
这份融洽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长吼打断。
“嗷——”
“啊,瀚海哥……”张芬因为那突然的吼叫,下意识的靠向许瀚海,她本来就是走在许瀚海的身后,下山的道路上面,这一靠近,脚下不留神就划了一步,直接扑进了许瀚海的怀里。
“没事,没事。”许瀚海笑眯眯伸手将“投怀送抱”的美人拥着。
“这是狼叫吗?”
“我们这儿的山上,毒虫猛兽有,这么些年下来,狼啊什么的早就绝迹了。”许瀚海知道是找他们的县郊民们上山了,捏了捏张芬的脸,吃了一把嫩豆腐后才将人扶好。
“瀚海哥!”张芬被他捏的脸红,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傻丫头。”许瀚海听了听,也大喊了一声,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大山,你没事学什么狼叫。”许瀚海看着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对着领头的青年笑道。
“你们果然在这儿啊!”被许瀚海称之为大山的,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健壮男人,姓王,名森,在家行三,跟许瀚海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因为长得健壮,就被许瀚海大山大山的叫着,竟也叫成了习惯。
“大山,人找到了就好,快回去吧。”远处的几个应该是大山找来的,待在岔路口没过来。
“就来,”大山回了一句,看到张芬,笑着招呼“张妹子也在呢。”
“大山哥,你回来了啊。”张芬有些含羞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