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邪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她睁开眼看到一桌的菜和端着盘子围着围裙的水门时,足足有五秒的愣神。直到水门抬头冲她微笑:“你醒了。”语调和他这个人一般温和平缓,“我见你睡得沉就打算做好了再叫你。”“……哦。”应了一声后岑暮邪才后知后觉到,这场景怎么这么和谐?水门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皱了皱眉。但是他也知道灵魂不比别的没那么容易好,所以他什么也没问。
吃过饭之后岑暮邪窝进沙发里看电视,水门坐到她旁边。电视里本地新闻又提到了那条亾生路,说是今天又出了一起大车祸,死了几个人。岑暮邪喃喃道:“越来越严重了呀。”
“这条路最近经常出事的样子。”水门接了一句然后疑惑的看向岑暮邪,听她的意思好像会更严重似得。“嗯…这么说吧,你看这里的地势,”岑暮邪握着遥控器的那只手虚空比划了一下,“这里中间的地势比周围低,但并不明显。大概是建成时有什么意外。呵……”说到这里她笑了一声。“真正的重头戏还没开场呢。”水门有些担心,他明白了岑暮邪的意思:“但是你现在的状态……”
岑暮邪抬手把遥控器甩到一边,身体后仰窝进沙发里,笑道:“放心吧,虽然这个区域是我的地盘,但是还是有其他人管的。”
第二天早上准备出门时,听到楼下敲锣打鼓的十分热闹。水门从窗口探头向外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往下沉了沉。他站在岑暮邪身后,看到她垂着头抓紧了背包带,但是只一瞬就放开了。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她白皙沉静的侧脸,她的声音有一种压抑的平静:“没什么好难受的,人的生命本就是如此脆弱。身边的人不论过了多久,总是会离开的。”
水门紧盯着她黑不见底的眸,却只能看到虚无而没有波澜的暗。又是这样的表情,他总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眼中不应有这看破生死的沧桑。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在逝去的生命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到达教堂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水门看到那人明显不敢直视岑暮邪带着面具的脸,弯腰鞠躬:“一邪大人,这边请。”
那个人带他们绕过前厅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然后侧身让到一边:”请进。“
他们进门时黑司正在泡茶。岑暮邪坐下后他将眼前的茶杯推了过去。岑暮邪拍拍一旁示意水门坐下,黑司一抬头就看到了水门胸前挂着的十字架,然后呆了一下,眼神带着莫名的意味看向岑暮邪。岑暮邪没理他,随手从兜里摸出水晶瓶放在了茶几上。
黑司一看到水晶瓶就神色一正,小心的把它拿起来。然后双眼发光的看向岑暮邪:“小邪老板好效率。”
“闲话就不必了,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岑暮邪却是毫无兴趣的样子。
黑司:“……”感情我们以前说的都不是正事吗……
“我要走了。”岑暮邪手指覆在紫砂杯口,轻轻转动着杯身。黑司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字:“啊?”然后半天才又道:“去哪?”
“离开这个城市。”
黑司被吓了一跳:“为什么?”水门也被吓了一跳。是啊,为什么?
岑暮邪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面具遮住了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抿了抿唇。“我乐意。”
“……”
直到登上火车,水门都不知道他们此行是要去哪。但是他觉得黑司大概更郁闷,因为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岑暮邪扔了一个烂摊子给他。
走之前水门看着岑暮邪收东西呆呆的问了一句:“我也要一起?”她瞥他一眼:“废话,你是我的背后灵,不跟着我谁养你?”“呃……”
于是水门只好认命的钻进了勾玉里。
火车开了两天两夜,直到驶入终点站。
岑暮邪拉着行李箱走出车站时,看着眼前的城市,目光有些恍惚。同样在旁边看着周围景色的水门却是心里一惊,脸色莫名的严肃了起来。他在后面看向岑暮邪,眼神透着一股莫明的悲伤,只是她没有看到。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岑暮邪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打开瞅了瞅,低吟:“接下来我们往哪走呢?”
水门在一边低头扶额,原来她还没决定好去哪,而且那张地图是什么鬼?
岑暮邪啪的合上地图:“嗯,决定了。我们先去学校吧!”“嗯?”水门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要去学校?“
岑暮邪沉吟了一下,“……说的也是。”水门正在疑惑她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岑暮邪把地图放回包里又摸出一个红本本:“这个是录取证书。”说到这里她很认真的看向水门:“你说我要不要去啊?”
水门接过那个本子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过,”岑暮邪一本正经的低头考虑了起来,“反正我能自己赚钱,其实也不需要去学校了。”“去吧。”见岑暮邪看向他,水门正了正神色,“我觉得你应该去,其实在学校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还能增长见识……”“说的也是啊,”岑暮邪恍然大悟,“学校是灵异多发地点啊!”说着她拉着行李箱就打算走。额……水门扶额,他说的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他侧头看了看岑暮邪,虽然岑暮邪平时专断,但是也有这样的时候哪。
在火车站外面招了一辆计程车,或许大部分的司机都有这样的习惯吧,听到岑暮邪说要到XX大学,他就在不停地说话:“哎呀小姑凉是去报名吧,我跟你说啊,那个学校在我们这可出名了balabala……”还有什么“你不知道啊,我今天都拉到好几个去那报名的了,今天是报名日对吧……”岑暮邪坐在后面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嗯”了一声。大概是她太冷淡,那个司机说着说着不得趣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岑暮邪寄放了东西就去排队报名,报完名之后岑暮邪又去教务处办理外宿许可,虽然已经分了寝室,但是显然她是不可能住在那的。敲开教务处的门才发现里面除了老师还有一个女生,岑暮邪本来并不在意,但是在瞟了她一眼后眼睛就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