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奶妈已经老了,是人就该入土为安,别老哭哭啼啼的。”苍老布满皱褶的手抚摸着一个男孩子。
“可是……可是……”
“别总是哭哭啼啼,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颤抖的老手把压在枕下包婴儿用的布递给男孩:“天佑,这是你唯一的东西。是你亲生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老人轻咳几声:“当年我刚出这赵家的侧门,就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在街上走着。我好心留她在家中住一晚,可没想到她却留下了你独自离去。”
“这话你已经说了几百遍,我已经听腻了。”男孩子努力的掩饰哭泣的声音,可还是有着许些哭腔。
老妇人笑笑:“当朝律令,无姓者当为奴。奶妈只想让你知道你该有自己的姓,只不过没人给你而已。奶妈希望你在赵家好好工作,争取让家主赐你赵姓。”
“天佑什么都不要,只想奶妈你活着。”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男孩子开始嚎啕大哭。
“你平常不喜欢说话,和你关系好的只有大公子赵天成。奶妈希望你能好好的和其他人相处,别再自己一个人呆呆的。”老人话语说完,已经没了呼吸。身边只有大哭的男孩子天佑。
不知多时,当天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而屋子里唯一的桌子上,一个熟悉的身躯爬在上面,好像等的时间太长睡了过去。天佑刚动下身子,爬在桌上的身躯立刻站起转身看向他。
“天佑,你终于醒了,我等你等的都睡着了。”
灿烂的笑容让天佑心情好了许多,面前的正是自己在赵家唯一的好友赵天成,赵家的大公子。
赵天成高兴的说:“你睡了一天一夜。对了,我爸让你当我的书童,陪我读书。”
书童,对于自己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给赵家大少爷当书童可是很荣耀的差事。通常来说书童都会变成知心随从,打狗也得看主人,做为一个大少的知心随从,待遇肯定少不了,地位也会高许多。他能当上这书童,多半夹杂着奶妈侍候赵家一辈子的功劳。
起身离开床,天佑做到赵天成对面,问道:“那我以后该做些什么?我对书童的该做的事可是什么都不会。”
赵天成笑着给天佑到了杯冷茶:“最多给我研个墨呗。我能让你做什么事,别忘了我可是你大哥,哪有大哥不照顾小弟的。”茶杯递给天佑,赵天成说:“其实我原本给你安排的是修剪花草,没想到我爸会把你安排成我的书童。这可是好事,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读书写字。”
“修剪花草?府中的花草不多,而且管花草的大爷是个勤快人,这个活清闲的很。”
天佑刚说完,赵天成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脑袋上:“修剪花草有什么出路。你就不想想当书童能认字,忘了奶妈怎么教你的。”本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软了下来:“天佑,奶妈已经被送回老家埋葬了。人终究会死,奶妈去了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
赵天成的话说完,天佑哇的哭了。
第二天赵天成早早的带着一个年长些的侍从来叫天佑起床,然后奔向城中有名的私塾。
路上,赵天成拿出几个散银在天佑面前晃了几下:“这是你的工薪。”
工薪,天佑立马反应过来,赵天成手中拿的是自己做书童的工薪,伸手要夺过来可赵天成很快收了起来。只听赵天成理直气壮的说:“天佑,你现在还小,这么多钱会让你迷失自己。”接着几文钱到了天佑手中:“这些够你花三四天的,没了当哥的我在给你。”
面对赵天成笑嘻嘻的脸,天佑只能小声嘟囔:“一定是你零花钱不够花,才会扣下我的工薪。”
天佑说话的声音不高,可在他身旁的赵天成听的清楚。赵天成尴尬的笑笑,转身学着老夫子的样开始教导天佑:“天佑,这不是零花钱的问题,而是关于我们之间信任的问题。虽然我扣下你的零花钱,但我是为了你好……”
走在两人身后的侍从羡慕的看着天佑和赵天成,心中感慨在赵天成身边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赵天成作为有名的公子哥,读的私塾当然是城中最好的,天佑作为赵天成的伴读书童同样也得到了学习的机会。除了偶尔给赵天成研墨,天佑得到的待遇几乎和赵天成无几。见天佑进步,赵天成当然高兴的很,甚至连研墨都开始自己动手。
一个月过后,赵天成依旧带着侍从出现在天佑的房门前,可他身旁多了个可爱的女孩子。
赵天成搂住刚出门的天佑,指着女孩子介绍:“天佑,我说过我有个姐姐有个妹妹对吧。在你面前的就是我说的妹妹,同父同母哦。”
赵天成的妹妹真漂亮,天佑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赵天成笑着说:“我妹妹可是天才。对了,我妹妹在往后一直住在这里,以后你们要多多关照。”
接下来的日子里,天佑知道这个女孩子叫赵梦雪。赵梦雪一直跟着天佑和赵天成,看着他们玩耍,看着他们嬉戏,虽然有时会咯咯笑几声,可她从不参加。
夜晚,天佑呆呆的看着夜间的星辰和月亮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辉,一身轻微的脚步声落在他身边。
“你喜欢星星?星星太多,你最好不要数他,那样子很傻。”
天佑转头见赵梦雪委身坐在自己身旁,眨眨眼问道:“你不喜欢星星?”
赵梦雪抬头望天空,说:“不知道。”
天佑又问:“那你喜欢什么?”
“不知道。”
“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你喜欢什么颜色?”
“都可以。”
“你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么?”
“没有。”
看着赵梦雪可爱的脸,天佑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梦雪可爱的人见人爱,但天佑总感觉赵梦雪是个可爱的木偶娃娃。
赵梦雪忽然问道:“天佑,你最想做什么?”
赵梦雪的话让天佑有些不知所措,这事他从没有想过,他从没想过怎么远的问题。蹉跎的许久,天佑才说:“我希望奶妈活过来。”
天佑的话说完,赵梦雪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异色:“复活人,这可得仙人法术。这些仙人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到哪拜师去?”
赵梦雪的话让从小就生活在赵家的天佑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拜师,赵家厨房的王二师傅就收了个徒弟。但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拜师,天佑幼小的心中怀着无限的期待,但更多的是迷茫。
天佑迷茫时,只听赵梦雪轻声说:“天佑,这个世间有仙人的话,我希望他能把我救出这个家,我不想听家人的摆布。”
幼小的天佑有些不解,赵梦雪有吃有喝,出门就有一帮丫环侍候着,难道这样的人也有苦处。
“我知道你不懂。这个家里所有东西都是安排好的。我哥哥赵天成以后会接管我父亲的一切,而我也会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我今年九岁,时间不多了。我在皇城的表姐十五岁就嫁给了孙家长子。”
赵梦雪喃喃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眼盯天佑:“我想挣脱这束缚必须要有实力。我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家族人知道,可你不一样。想学武么?”
“武!”赵梦雪眼中的炽热让天佑不知所措。
赵梦雪轻轻一笑,说道:“习武很苦,但习武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进入另一番天地。你知道开国始皇帝么,有人说他是通过习武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天佑懵懵懂懂的问道:“那习武需要什么?”
赵梦雪眼中闪着期待,给天佑解释:“练皮、练骨、练脏,这是第一阶段,叫后天。第二阶段叫先天,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领域。因为我才修炼到第一阶段的练骨。天佑,难道你想在赵家待一辈子,在这关外的破夷城待一辈子么?”
天佑刚想点头,看到赵梦雪眼中的期待,重重的摇了摇头。
“那我教你练武好不好,我虽然只是到练骨,但教你绰绰有余。”
“好。从今天开始你教我学武。”天佑的话说完,赵梦雪笑了,这是天佑见到赵梦雪笑的最美得笑容。
“你肯定不知道学武的常识吧,我先给你讲讲学武的常识。”赵梦雪转过身子面对天佑,在这安静的夜空下轻语:“我朝表面重文轻武,可实际上还是以武立天下。所以只要是有名的武家就会被各大家族所用。习武是个辛苦的事情,第一阶段的练皮是最轻松的,可也是最难的。因为每个刚开始习武的人刚开始都接受不了练皮的痛苦,往往会把这个最基本最轻松的练皮给拖延一段时间。其实练皮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只用了短短的十五天,不过练骨就难很多……”
就这样,九岁的赵梦雪把十岁的天佑带进了习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