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迟是被她耽误的?”祖甲询问道。
白衣青年点头,望向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眼睛中闪现凌厉的杀意。
寒易见这女子生气了,心底一寒,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改口道:“百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百合没好气的望着寒易道:“我再不回来,你恐怕要临阵脱逃了。”然后转向石天道:“你也不争气,老三没用,你就不能指导一下?你以为余前辈在这里你就没什么事了?”
石天没有寒易那样心惊胆战,神情不变,缓缓道:“余老大说了,让老三自生自灭,对他有益。”
寒易立刻激动地反驳道:“老二说谎,余老大说了,说我这块璞玉只能自己去打熬,他人的意见看法反而会阻碍我的成长,哪里像老二说的那么不堪。”
寒易说这话的时候很得意,趾高气昂的,好像得到余梦龙的评价十分令人自豪。
花百合无可奈何地望向这两人,不过也是早已习惯。自从三百多年前从沉睡中苏醒,与他们待在同一个命运小组中,对各自的脾性早已熟悉,而余梦龙所说的和她的感觉相差不多,只不过花百合无法像余梦龙那样看得开,她依旧希望能够有谁提携一下寒易,毕竟寒易此时遇到的门槛很高,高到他几乎丧失冲击未来高峰的欲望,也是因为如此,寒易的行为举止多多少少带着些无所顾忌和豪放不羁。
转身看向那长得一模一样的七位白衣青年,花百合貌美的脸蛋突然冷笑道:“七星辰子,好大的威风啊!只是不知刚才的那番攻击能否让你们满意?”
站在最前方的白衣青年刷的一下拔出手中的青色长剑,冷笑道:“花百合,你会后悔的!”
“哦?”花百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嘲讽道:“你确定你所说的,你的兄弟们都能附和你吗?”
花百合的声音落下,只见七位白衣青年脸色陡寒,望向花百合的目光充满了肆无忌惮的冰寒杀意,就是寒易都忍不住暗暗咂舌,对花百合的话感到吃惊,难道百合大姐的修为已经提升到无视七星辰子愤怒的程度了吗?要知道七星辰子中除了最前面的老大能够言语,其余六个都是哑巴,所以七人的名字都叫做七星辰子。花百合这番话无疑会让七星辰子愤怒,而愤怒又会让这个恐怖的小组战力飙升!
“石天,你负责正面,寒易,你看着办,最后能够钳制住两位七星辰子。”花百合说完就化为一道白光朝七星辰子的方向飞去,手中朱红色长剑呼啸而出,在其身前如同一条火焰巨龙勇往直前,炽热的气息从花百合身上散发出来。
七星辰子七人淡漠的望向花百合,为首的老大威严道:“结阵!”
七人围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圆形阵法,手中青色长剑或朝上,或向下,或往四面八方,深青色的帷幕在其周围浮现,老大身形一动,站在阵法中央,直立身子,身周的一母同胞但是不能言语的兄弟们有默契的盘膝坐下,就这样漂浮在高空,体内的力量贯涌入老大的体内,然后帷幕开始缩小,六位七星辰子的身形在外人看来好像缩小,朝老大靠近,随后如同栩栩如生的图案贴附在老大身上,老大睁开眼,望向气息浓盛的花百合冷冷道:“你这是找死!”
七星辰子手中剑轻抬,却于倏忽间来到花百合身前,花百合手中剑舞出道道血红色莲花,莲花在空中盛开,莲心面对着七星辰子,从中呼啸而出一条深红色长龙,龙眼威严,面对七星辰子的侵犯怒不可遏,迎难而上,即便是七星辰子的强横力量都无法在一时间消灭,且因为血红色莲花繁多,长龙在空中飞旋,围绕着七星辰子要做那殊死之搏。
花百合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倒退而出,回到原来的位置,望向还没有动手的石天和寒易,神情凝重道:“没想到七星辰子真的能够融为一体?看样子,我们也得让这个老朋友看看我们的杀手锏了!”
石天和寒易知道花百合的意思,对视一眼,各有各的行动。
石天位于花百合之前,强横的肉体在此刻看来如同盔甲般坚硬,且富有生命的韵律,石天运转体内力量,暗动神魂力量,身体慢慢变薄,最后成为一层雾蒙蒙的白光,飘然的朝着花百合飞去,而花百合此时体外浮现一个红白相间的盔甲,由石天幻化的白光遇到这副盔甲就融合进去,盔甲光芒大盛,在花百合盔甲的护心镜处出现一个黑洞,寒易眼神突睁,身躯如同流光一样钻了进去,只见花百合的眼睛深处乌光闪烁,脸上寒意深深,面对着从长龙中挣脱而出的七星辰子毫不忌惮,冷声道:“就让我看看,以一母同胞出生而同赴高深境界的七星辰子,能否在命运圣铠面前保留应有的尊严!”
七星辰子漠然道:“答案会让你满意的!”
七星辰子说完便在原地消失,突兀的出现在花百合身前,花百合好像早就知晓,手中朱红色长剑微妙的抬起,空间凝滞,元气疯狂凝聚,化为一枚枚匕首大小的剑尖对准七星辰子的攻击,而七星辰子的攻击也从原先的一柄剑幻化为上千柄气势凶横的长剑,与剑尖直对,轰隆巨响,五彩的光满绚烂两人所在的空间,铿锵交鸣,两人的战斗刚刚开始,一会在东方天空,一会移到云层之下,再或者高空之上,也有可能一下子落在天平线的尽头,云气翻涌到消散,露出洁净的边界,天平线上方五彩的光芒依旧在闪烁,还有由攻击变化而成的万兽万物图案,或是龙飞凤舞,或是虎啸山林熊罴裂山,也有高楼万丈从天而降,万里赤河呼啸天空,绿色的山林漂浮在云层上,下一瞬就变成一柄柄噬人的利剑,这都是达到伪圣境层次的强者随手捏来的攻击,并非华而不实,其中包含着道的体悟,力量的运用,以及对世界的理解。
战场的形势陡然严峻起来,张庆等人已经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不过余梦龙态度随和的道:“不用了,好好休息吧,其实在我和祖甲出来的那一刻,这个战场的存在已经形同虚设了。”
“前辈什么意思?”张庆不解的问道。
余梦龙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真正的战场会给你这么多调息的时间吗?”
“不会。”张庆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就对了,你就把这当做两大家族只见首次擂台赛吧,下面就是我和老朋友祖甲的叙旧,好好看,你们三个人还有那几个妖兽,你们的潜力无穷,有朝一日能够挣脱帝境的桎梏的可能性极大,不过也非必然,这需要你们能够利用好每一分时间,把握住每一个机会。成功,永远都是一步一步的夯实基础走来的啊,从未有捷径!”余梦龙转过身来,对着祖甲道:“老朋友,待会你身后的小家伙们还会上场吗?”
祖甲听见刚才余梦龙所说的话,耸耸肩,深金色的身躯发出嗡嗡剑鸣一样的声响,似乎感受到身后诸多帝者的咽唾沫的声音,无奈道:“如你所愿。”
战场上的人和妖兽几乎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几天的连番大战让他们真切的感受到死亡原来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也对这未来几多年的生活心惊起来。要知道千年以前的圣龙家族和拓跋家族的战争也没有拉到现在这种程度,短短时间内损失掉这么的帝境战力,在史书上记载也不过几十万年才有一次。帝境成蝼蚁,天地有大变。这是史书的一句别有所指的话语,不过在场中的大多数人都参不透,隐约中能够看到某种隐藏的秘密,不过毫无头绪,然而都明白,如果不小心应对,不把自己高傲的心收起来,不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么下一个死亡的或许就是自己了。
拓跋森彻底的放下心来,既然这两位在战场中掌握话语权的强者说话了,就代表他们的暂时安危。瞥了眼拓跋奇迹,发现拓跋奇迹似乎有点不高兴。拓跋森因此冷哼一声,拓跋奇迹猛地转头望向拓跋森,寒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需要对你说吗?”拓跋森讥讽道,心中对于拓跋奇迹的畏惧心理消散很多,可能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无法缓和,也明白既然刚才拓跋奇迹没有施与援手,就代表自己和拓跋奇迹的关系只有继续恶化,既然如此,早就憋了许久的愤怒还不释放,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拓跋奇迹不置可否的冷笑,眼睛揶揄的打量着拓跋森,嘲讽道:“怎么,不服气?”
拓跋森被气得浑身发抖,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朱红色的长棍,长棍颤抖,能够看到握棍的手面上青筋暴露,不说话,只是满含怨毒的望向拓跋奇迹。
拓跋奇迹没有得寸进尺,而是冷哼道:“别试着对我动手,我可以当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以后见着我躲着我点,我不敢保证自己一直这么好脾气!”
拓跋森的怒气被压制下来,没有反驳,而是微微抬头,看向远方的云海,嘴角藏有苦笑,眼神闪烁,身躯突然萎靡下来,气息衰弱许多,没有丝毫寒冷的气息,有的只是凡人暮年之时才会沾染的颓丧哀怨,又有着某种出尘的气息淡然飘露,隐隐中有着超然的意蕴在心底扎根,继而发芽,最后拓跋森的胸膛内部光芒大盛,炽烈的气息喷薄欲出,如同一轮太阳在启示着又一圣者候选人的到来。
祖甲猛然转身,看向拓跋森低头的身子,又望向面露惊讶神色的拓跋奇迹,若有所思,叹息一声道:“阴差阳错入伪境,也算是你的福分了,就看你的心能够支撑你走到哪一步了?”
“你后悔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这小子的实力还有一段突飞猛进的路途,你若不努力,将被他一直压着打的!”祖甲冷冰冰的对拓跋奇迹说道。
高傲的拓跋奇迹要直言反驳,但是想到祖甲的可能身份,以及祖甲所说没错,只能有些不情愿的道:“徒儿听师父教导。”
似乎感受到余梦龙含有玩笑意味的笑容,祖甲看着拓跋奇迹低下的高傲头颅,严峻说道:“我不是你的师父,等到你哪天觉得自己可以成为我的徒弟了,我自会去找你,否则,你就一个人在傀儡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天黑吧!”
“师……”拓跋奇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喊道,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祖甲一巴掌扇过去,身体翻滚着朝后,大口咳血,鲜血在身躯翻滚中沾湿衣衫,好不容易的控制身形,眼神冰冷的注视着祖甲,气息大变,毫不掩饰的杀意涌出,盯着祖甲的深金色威严面容道:“这是你逼我的!”说完控制脑海内的金色圆珠,想要让与之对应的深金色盔甲自爆毁灭,但是祖甲只是眼睛冰寒的望着他,不仅有揶揄,还有嘲讽,最后冷笑道:“竖子不知死活!”
祖甲又一掌过去,不过拓跋奇迹这次没有倒飞出去,其身后出现无形的屏障,被祖甲一巴掌拍在上面,浑身骨骼怕是碎了大半,精神萎靡,眼神绝望的望向祖甲,浑身都是鲜血,如果细看,能够发现胸前肋骨已经穿破血肉露出体外,森森白骨加上他怨毒的面容,都让人不寒而栗。
“别仗着天赋便目中无人!”祖甲寒声道。
似乎知道拓跋奇迹油米不进,一双眼睛依旧看着自己,祖甲嘲讽道:“真不明白天木怎么会看上你的?以他的秉性恐怕会恨不得立刻灭了你,就是我,都想让你在这世上烟消云散!”
“那你为什么不呢?”拓跋奇迹艰难的吐掉嘴中的血沫,有气无力的说道,眼神中没有畏惧,如同疯子一般的讥笑说道。
“你认为我不敢?”祖甲握着巨斧的手臂上经脉突出,如同缠上一层藤蔓,脸上有些狰狞,没想到拓跋奇迹会这样说话。
突然,祖甲身上的愤怒气息消散,冰冷的望着拓跋奇迹道:“既然这样,我就让你体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呢?”拓跋奇迹以手扶住身后的透明薄壁,站起身来,刚要接着说话,祖甲撤掉那层薄壁,拓跋奇迹又要跌倒,以他现在体内的力量,能够维持自己漂浮已是十分艰难,所以只能瘫软的坐在云层上,微微抬头看向祖甲道:“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吗?”
祖甲不说话,就这样望了一阵,而拓跋奇迹的目光也没有躲避。
拓跋森抬起面色红润的脸面,酒糟鼻子消失了,阴鸷的眼神变得温和,此时看来,拓跋森倒像是得道之人,望了眼祖甲,接着转过身来看向拓跋奇迹,有些怜悯的感慨道:“你的脾气该改改了。”
“改?”拓跋奇迹神情激动的道:“怎么改?过去能改吗?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当初有多少人踩着我的脊梁说,说我这辈子的脊梁已经断了吗?!说我只能一辈子为人奴隶,一辈子替他们端茶送水?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因为我父母地位卑下,因为我天赋太弱,没有成就强者的潜质吗?这就是狗屁的弱肉强食的世道吗?我的脾气差我知道,不过我不想改,我要越来越差,因为我要以我最恶毒的脾气面对那些想要让我再度折断脊梁的家伙,让他们知道恶毒的话语伤人亦伤己,我要让他们知道说错话的后果是他们如法承受的!”
拓跋奇迹挣扎着站起身来,浑身摇摆,因为骨头碎裂,身躯颤颤巍巍,脸上因为剧痛而颤抖,疯魔般的望着拓跋森与祖甲,嘲讽的笑道:“拓跋森,你的父母都是实力强悍之辈,加上你的天赋高绝,所以几乎没有受过一点挫折,加上你超越你父母的成就,坐在天穹者这个位置上,作威作福,对于实力弱小的修行者的生命随意拿夺,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这都不是我瞧你不起的原因,我真正瞧不起你的是你那颗怯懦的心!先天优势这么足,竟然还畏首畏尾的,你让我们这些出身卑微,几乎没有尊严的家伙怎么活?难道骨气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值钱吗?我讨厌你,从心底里讨厌,因为我无法想象当初侮辱我的那些人和你一样是欺软怕硬的胆小鬼。我希望你们强大,越来越强大,宁折不屈,这样当我复仇的时候才能重塑我的傲骨脊梁,但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当初那些人都被我杀死,我将他们的骨头拆开,轻轻一捏就碎了,也是那时候我才明白,我的尊严恐怕是再也无法拾起了。而你的出现让我时时想起这个事实,所以我对你的讨厌升为了恨!你今日终于迈入伪圣境了吗?只是那又怎样,就因为你觉醒了,有骨气了?开始怜悯我了?只是我告诉你,你越是这样,越让我欣喜,因为我有了复仇的最佳对象!”
拓跋奇迹说完便朝天哈哈大笑,满脸的癫狂。
“疯子!拓跋森冷冷的说道。
“对,我就是疯子!”拓跋奇迹停止笑声,注视着拓跋森的眸子,然后对祖甲狠厉道:“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