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前门走进家里,我便闻到空气中没了灰尘——一直以来似乎只有我才有这种感觉。你怎么会嗅出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呢?露比提前下了班。每到周三,她都只在保育院上半天班。她一定是用吸尘器打扫了房子——本来应该轮到我打扫的。这不是个好兆头,露比不开心时就会做家务。
我回身锁上了门。走廊不染一尘。露比正坐在厨房里,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晚饭吃什么?”我问道。她绿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呆呆地出神,我话音落下几秒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好似我的声音飘荡了好远才到达她耳际。
“要不我们去买点外卖吃吧。”她答道。
“想吃什么?”
“呃……薯片怎么样?”
“没问题啊。饿了么?”
“也许吧。”
“行,咱们现在就去吧。最好套件夹克衫,现在外边挺冷的。”我说。
“嗯。”
这时的马尔盖特一片死寂。孩子们走了,游戏机也撤了,大概一小时以前都还摆在海岸边。孩子们兜里也不再沉甸甸的了,之前里面装的两便士硬币他们可是再也看不到了。酒吧还在营业,不过说实话,不往里瞅还真看不出。周围人不多,但一会儿红狮(RedLion)外边十有八九还会有人打架闹事。接着警察便会像疲惫的父母一样,不得不把任性的孩子哄去睡觉。天天如此,让人厌倦,但没闹腾几下也就解决了。
最后我们来到了麦克的比目鱼(Mike’sPlaice),这是贝尔格雷夫街角的一家炸薯条店。柜台后的那名男子似乎没留意到我们进来了。露比看着价目牌,皱起眉头,仿佛认真在想着该选哪一样。她点了一份炸香肠配薯条,这时我不由得笑了。她总是点这两样。我点了一份大份薯条,在上面倒了很多番茄酱,露比则在她那一份里加了盐和醋,然后便一同离开了薯条店。薯条的油已开始慢慢地渗透包装纸。
天空一片深蓝,但眼前的一切都还清晰可见。我们坐在了一条长凳上,吃起了东西。我一个人吃不完我那份薯条,于是扔了一些给几只耐心的海鸥。露比正拿着一把木叉子捣弄吃剩的薯条。她抬眼望向这片海,深色的发丝在脸颊旁飘舞。
我们没结婚,也没订婚。我们俩就像玩抓娃娃机一样,已经夹到了一份奖品,但我们都不敢动,怕动一下奖品就掉了。所以我们困在了原地。
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的手指又以一种熟悉的方式交叠在一起。露比终于笑了,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我知道我们之间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