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衣的消失,荆还雪转身向着一旁行去。
阿命不敢落下,施展轻功跟了过去。
走过了几个拐角,便到了整个石林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荆还雪刚一走出石林,便有几个身着银甲的士兵围上来。单从打扮上看,那些人的装扮跟经国士兵有着很大的区别。并且个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体貌甚是粗狂。
那些人缓缓围拢,荆还雪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一袭单薄的白衣在边关粗重的风沙中显得脆弱不堪,可是那笔直的身形却好似最坚韧的修竹,风雅夺目。
为首的统领打扮的人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同大山一般伫立在荆还雪的面前,扯着嗓子道:“这下你该跟我们走了吧。”
那人说的是陈述句,绝没有征询同意的意思。
那人眼中凶光毕露,常年坚守边关,那些人的身上早就没有一丝正常人的悲悯,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悍匪之气。
荆还雪淡淡地看着他,眼眸像是流水一般,潺潺缱绻,充斥着清凉平和的美丽。明明是那样美的一双眸子,可是那目光里却有着冰冷刺骨的讽刺。
那些士兵忽然间觉得有些冷。更多的,是羡慕和妒忌。
那样的一双眸子,应该是属于繁华与安宁的,就像荆还雪整个人一样,平静、优雅、谈笑自若。在这漫漫风尘的边关,那单薄的身形就像九天之上的神祇,让人没来由地想要敬畏。
荆还雪回头看了一眼,阿命匆忙间隐入山石之后,随后便听荆还雪的声音响起,却是对着那帮士兵说的:“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有要求。”
那些士兵一愣之后轰然大笑起来,其中一人忍不住嗤笑道:“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安景。”荆还雪瞥了那人一眼,淡淡道。
“没错!就是安景。可是你知道安景是什么地方吗?”
荆还雪笑着摇头。
为首之人大笑起来:“安景,周边的百姓称这里为横尸地狱。数百年来,这里战争不断,尸横遍野。经国皇帝琅嵇循因为与冰河之间的恩怨,将这片土地拱手奉于我王。现在这片土地是我越国人的放牧之所,你可知道放牧的是什么吗?”
说着,那人的脸上变得狰狞:“很快你就知道了。”
那人话音一落,做了一个上的手势,周围的士兵当即围拢上来,手中的铁镣便要架上荆还雪的手臂。
“借地立锥而已,你们真当自己是这里的主宰者么?”荆还雪忽然开口。
众人的动作顿了顿,对于荆还雪的讽刺,那些人只是以冷笑回之。
为首的统领忽的上前一步,靠近荆还雪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见识什么是横尸地狱的话,也是有的商量的。只要你肯拿出我们越国境内另一部分织造业的运作权。你应该知道,命比那些身外之物要重要得多……”
荆还雪微微一笑:“你们驻守此地,当奉公守法,这样以权谋私,你们王上不会怪罪你么?还是说,等我交出你想要的东西之后,再杀我灭口?”
那人脸色一沉,旋即轻笑起来:“你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就该知道诚信二字。四日前,你用一部分织造业的运作权给我,我答应给你几天时间,我言出必践,做到了,还为你请来了军中的军医。现在也一样,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依旧给你四天时间,这期间你完全可以离开安景。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保证不会刻意为难你。”
荆还雪笑了起来,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原来你早已经计划好了,既然你想的如此周到,那我也不好再推辞了。要运作权可以,但是劳烦你听一听我的要求。”
那人有些不耐,可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示意荆还雪直说。
荆还雪也不再看那人,道:“第一,我要毒瘴的解药。”
那人点了点头,解药他们有的是,跟织造业的运作权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上是问题。
荆还雪继续道:“第二,我要你保证我和我的朋友安全离开安景。”
那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三……没有了。”荆还雪道。
那人一愣:“就这些?”
荆还雪笑着点头:“就这些。”
那人一脸兴奋:“好说!早知道兄弟你是如此干脆之人,我又何苦跟你兜圈子。”
荆还雪扬眉一笑:“是兄台仗义,实在令人感动,小弟又怎么好意思再劳烦兄台。”
“好,好!想不到贤弟看着斯文俊雅,没想到却是如此痛快。那就请贤弟拿出契书,我们这便送你出安景。”
荆还雪摇头,“各位公务繁忙,怎好劳烦各位。我看不如这样,你给我一块你亲信的腰牌,这样我便可自行出入安景。”
那人皱眉:“这个……”
荆还雪笑道:“主要是在下的朋友此行前来是为缅怀故人,因为途中毒瘴的关系,现在仍旧伤势未愈,这几日也实在不宜走动。还望兄台成全。”
那人不停地摩擦着手指,意思可想而知,口中道“不是大哥我不给你面子,而是军中腰牌甚为重要,若是遗失,那这个人都要被逐出军旅。这么大的事情,我怎好……”
荆还雪一拍脑袋,恍然道:“你看贤弟这记性,家父在越国似乎还有两家钱庄……”
那人眼中立即金光四射,恨不得立刻将荆还雪所说的钱庄据为己有一般,黝黑的脸庞因为贪婪而显得丑陋不堪。
“钱庄、钱庄……”那人激动地喃喃。
荆还雪趁机道:“只要兄台肯施与薄面,在下就将这两家钱庄送给兄台,权当是在下对兄台的一番心意。
那人激动地有些发抖,顾不得矜持,那人满心满脑子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口中不自觉地说道:“不过是个腰牌嘛,贤弟这般正直爽朗之人,我是绝对信得过的。”
荆还雪自怀中拿出一叠契书来,递给那人:“那就多谢兄台了。”
那人眉开眼笑地接过契书,仔细看了看,激动地嘴唇直哆嗦。随后自身旁一名身着银甲的士兵身上扯下一块腰牌来,而后拿出一个药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荆还雪。
荆还雪接过腰牌和解药,在眼前晃了晃,随后对着那统领神秘莫测地一笑:“那在下就告辞了,兄台,保重。”
保重两个字荆还雪说得别有深意,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在风沙肆虐的安景,短暂的安宁一拍即散,徒留下山石后的阿命,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