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我把手机都调着震动的了,不过今天走的要比昨天要时间长,郑高越走越偏越走越破,一排排瓦房、砖房,真没想到在繁华的背后还有这样一片地方。
看这片小房的样式,应该是要动迁的,有的房子都没有顶了,但除了荒了点没有要拆的痕迹,那就说明还没开工,但人烟很少就是说明动迁款已经到位,人基本撤离了,哇哦,俺真厉害,这逻辑思维能力,哇咔咔不当侦探都白瞎了。
就在我幻想成为福尔摩斯的时候,郑高走进了横数第三间的屋子。
我把面包袋撕了,把面包拿出来后像那间房子靠近,包装袋也是有声音的所以要提前扔了,蹲在墙角边啃面包边偷听里面的说话声,这个时候还真得感谢自家盖房的实诚劲儿,隔音比楼房还好,人家砖头可都是实心的啊。
“妈,这西瓜拌的挺好吃,你多吃点。”
“唉,今天这西瓜捡的挺新鲜,刚扔掉的。”
噗~~老子听到这差点把嘴里的面包吐出去,不过转念一想,这得穷成啥样了啊,自己小时候也没至于捡西瓜皮啊。
在继续贴墙根听,半晌都没声音,我正抓耳挠腮不知所云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过来,我四处一看立马躲进旁边的碎石堆后面,咬掉最后一口面包静静观察。
从车上先下来一个西装男人,然后是个穿卡其色职业装戴墨镜的女人,最后下来的是个非主流的红毛小子,这三个人直奔郑高这个小屋来,那个气场哟,就跟翘起尾巴的公鸡似的,又是一伙儿装13的,果然物以类聚哟,我还是撤吧。
可就在我猫腰往外走的时候,身后那间房子传来噼啪啪嚓、锅碗瓢盆叮光乱摔、最后我竟然看到郑高顶着鸟窝般的头发,手拿擀面杖一副疯妇的样子把那三个人推搡出去,那个卡其职业装的女人也是头发散乱、眼镜不知掉哪了,那恶狠狠的眼神就跟毒蛇一样,我就看个侧面都感觉浑身发冷。
“都滚!我告诉你们这群王八蛋,老子早晚把你们撸下来,狠狠踩在脚底,哭爹喊娘!”郑高那一嗓门的狂吼,把俺都吓呆了,保持猫腰的姿势起码两分钟,才缓过劲。
眼看着第二波打斗又要来袭,我一看那个红毛小子从车里拿出把水果刀,心说要坏啊,赶忙四处看看有啥趁手的东西,就算跟郑高互相看不上,但也不至于眼看着出事儿啊。
想我捡破烂十多年,练就了捡破烂的眼神跟扔东西的准头,慢慢蹲下捡附近的石子儿,大的小的、尖的圆的通通捡起,然后就照着那几个脑袋使劲一扔……
“哎呦!谁TM打我!妈!你看是不是流血了?会不会死啊……”红毛小子捂住头一阵干嚎,那女的一听:“没想到你还要同伙!你等着,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跟你没完!”,说完就赶紧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郑高整整头发,扑了扑身上的灰,然后……“傻站着什么,都看到你了。”
我去!老子刚才想趁乱跑的,结果那车带出来的灰土迷了眼,竟然忘了隐藏,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阳光下,还一副逃跑的动作。
这感觉就像在人群中衣服被扒光了一样,尴尬!超尴尬!
“进来坐吧。”郑高高冷说,看都不看我一眼,老子怎么也算救了你一命啊。
见我不说话,郑高看到地上的水果刀眼神一下子恍然,看向我时撇撇嘴,一下子把脸甩开,别别扭扭的说:“还不进来?还有、谢了。”
我顿时好笑,整来整去这小子才发现有刀啊。跟着走进小屋,昏暗、一股土腥味,一张瘸腿的黄色木桌,桌上还有两个白瓷碗和一个还剩下几块西瓜凉菜的盘子,两个歪歪扭扭的凳子,一个还算厚实的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昨天见过的那个女人,皱纹初现、发迹泛白,眉目无光,怎一个沧桑了得啊。
“妈,别这样啊,还有我呢,早晚会好的。”郑高坐在床边,伸出手握住他妈妈的手,低沉的说,我听得出声音中的颤抖,不禁回身走出屋外,不想、不想待在那气压沉重的屋子里,感觉自己要哭了。
等郑高再出来时,已经离下午上课还有20分钟了,我晃了晃手机说:“时间不够了,得快跑才能赶上。”
“我妈睡着了。”郑高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让我一愣,紧接着郑高又问一句:“你有东西没拿吗?”
“没啥了,就是根油笔放那了。”我挠头想了想才说。
“抽烟吗。”郑高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
我从来不抽也不认得是啥牌子的:“我不抽烟的。”
郑高嗯了一声,自己叼了根,但没点。我们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沉默了半晌,直到我快要眯起眼睛睡一觉的时候,郑高才压低声音缓缓道来,他的苦。
“很老套的事儿,就是我爸突然离世了,分家产的时候才知道我爸在外面还有人,并且私生子都16岁了,我妈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嗝、我急忙捂住嘴,刚才肯定是吃的急了,怎么还打起嗝了‘嗝、’。
“我去给你倒点水,打嗝捂嘴没用的。”郑高抿了抿嘴,转身进屋拿了个瓷碗,半碗澄清的水递给我。
嗝、嗝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后,等了一会儿:“不打了,给。”我把碗还给郑高,郑高一乐:“要是打嗝还把碗吃了不成,死抓着碗……”
后面没听清,估计不是啥好话,何必自找不自在呢。经过这一插曲,郑高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低迷了,淡淡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就想找个人发泄一下,现在好了,所以后面的事儿你可以不用知道了。”
当老子是猴,耍着玩呢啊?我怒目瞪视,郑高先是不屑后来脸色一变,我还暗自得意自己瞪眼神功的时候,却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差点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