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H市的出海庙是一个圣神的地方。它位于本市东郊，钱塘江边。始建于汉朝，钻地面积九十余亩，殿宇僧舍鼎盛时期有5480间。四面河道环绕，东向有两座拱形小桥，每逢初一，十五小桥上的香客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这天早上，春风拂面，一辆豪华白色兰博基尼在庙宇前停下来，小杜牧一袭白衣，短发，墨镜，夹着LV的红色手包，走下车来，走过小桥，进入前殿，穿过中殿，来到后殿，点上香，在那个高大威猛，手持狼牙的菩萨前下跪，三次叩拜，起身，来到公德箱前，要过僧人手里的毛笔，在公德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捐助金额，然后，从手包里拿出一打钱，递给瘦骨嶙峋的僧人。
出的庙宇，小杜牧没有上车，而是穿过贯穿于庙宇和江堤之间的四车道马路，来到江边。江堤上有许多晨练的人们，江堤下沙滩上，有对对情侣在嬉戏奔跑。。
小杜牧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找了一个面向江面的椅子坐下，陷入沉思。。
人生是经历，谁也无法从成熟到幼稚的成长，也无法重新改写走过的岁月，你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白纸上落笔无悔，结果呈现给自己，无论你接受与否，懊悔与否。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小杜牧和雅雅的大学实习还有最后的三个月。雅雅的父亲外派出国，雅雅赶回去和父亲见一面，匆匆回家。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鸟语花香，香气四溢。绿色的树，红色的花包围着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生活其中的人们，像生活在画中一般。无聊的周末，不知道去做什么，小杜牧百无聊赖的坐在宿舍写字台前，对着台子上的镜子，打着小辫，端详着镜子里秀丽的脸庞，乌黑滚圆的眼睛，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尖尖的下巴。每当在镜子里打量自己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雅雅，雅雅的圆润，圆润的额头，圆润的脸庞，圆润的下巴，圆润的肩旁。而圆润的外表下却有着火辣率真的性格。自己确实没法和她比，无论是家庭背景亦或是家庭条件，不可相提并论。雅雅父亲国企老总，母亲人民教师，自己呢，少年丧父，后爸对自己没有亲情可言，市郊农村，经济窘迫，数次交不起学费，差点辍学，多亏了雅雅及时的援手，才以化险为夷。
忽然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英俊，轮廓分明，年轻朝气蓬勃的脸，小杜牧一惊，连忙起身，给杜牧让座，娇羞的红晕飞上脸颊：“你怎么来了？““雅雅临走，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走吧”“去哪里？”小杜牧有些心花怒发，但，还是尽量压制一下喜形于色的举措。屋外，杨大胆双手插在裤兜里，正在等着。三个人来到了护城河边。杜牧变戏法般从草丛里变出了两支钓鱼竿，三个人，坐在护城河边，开始了垂钓。
此时的护城河边杨柳依依，蝴蝶翻飞，鸟雀鸣唱，蜿蜒的护城河边绿草青翠，修长没脚，两个男生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紧盯着水中鱼竿下面，钓鱼线上浮子的动静，一边的小杜牧在草丛中追逐蝴蝶。
小杜牧是明白雅雅的苦心的。每到节假日，不管是有意或无意，杨大胆总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开始，可能是杜牧和雅雅出于好意，极力撮合，慢慢的看自己确实也没有这份心意，也就放弃，任其自然了。而杨大胆却渐渐成了习惯，每到节假日，杨大胆总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内心来讲，对杨大胆没有那种来电的感觉，没有见到杜牧时的那种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的感觉。当然，如果和家里安排的对象苗苗比，杨大胆还是略胜一筹的。如果自己可以选择，杜牧是自己不二的唯一选择，可是，老天不给自己机会，自己心动的人却是和自己亲如姐妹，每每为自己排忧解难的人啊！自己怎么可以横刀夺爱啊。每次雅雅约会夜归，自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难耐，看到红光满面，神采飞扬的雅雅。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个难抑兴奋，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叙述着自己的约会细节，一个，心如针刺，羡慕嫉妒和无奈。最最让自己焦躁的是有一晚，雅雅夜不归宿。
一夜难眠的小杜牧，清朝，赶去杜牧居住的小院，敲门而入，看到蓬头垢面却眼露兴奋的雅雅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了伸着懒腰的杜牧一眼，拉着雅雅回到宿舍，对着雅雅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雅雅被小杜牧的举动吓着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小杜牧，不知道为什么小杜牧是如此的激动和不满。雅雅明白她们两个人对贞操看得相当的重，婚前的不当行为，是轻浮的表现，是她们不齿的。当雅雅等小杜牧一阵狂轰滥炸，冷静下来后，拉着撅着嘴的小杜牧的手，说：“你不要想歪了，我们虽然同宿一床，可我们并没有发生你想的事，虽然我们紧紧相拥，可他说了，希望把初夜留给新婚之夜，虽然克制自己的情感和冲动相当困难，可他可以做到。他太珍惜我了。。”“我不信！”“走，我们去找主任，让她检查我的身体。”
事情过去了好久，可自己就是不信，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两个年轻男女的酮体拥抱在一起，长达几个小时，没有发生事情，谁信啊!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一切未知充满好奇。杜牧身体散发出来的体香，早就把雅雅熏昏了，肯定早早的缴枪投降了呢。但是，证明雅雅清白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年春季征兵，适应年龄段的青年多要参加体检。雅雅和小杜牧均相应了国家的号召，参加了征兵体检。虽然最后均被刷了下来，可是多了一个心眼的小杜牧，偷看了雅雅的体检报告。证明了雅雅的清白之身。由此，小杜牧更加笃定于杜牧了，这样的人真真正正可以托付一生的。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引得垂钓的两个青年，扭头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去，四个衣冠不整的年轻人正在围堵小杜牧，嘴里不干不净，情急之下的小杜牧吓得花容失色，扔掉了好不容易抓到的蝴蝶，朝杜牧和杨大胆逃过来，杜牧一看情形，立马跑过去，把小杜牧藏在身后，杨大胆半天才站起来，和杜牧站在一起，看态势，四比三，可，三里面可以交手的只有二，也就是如果动手的话，杜牧和杨大胆要面临一个打两个的局面。每到情急的情况。杨大胆就会变成杨小胆，依靠不上。
此时，杜牧一声断喝：“你们要干什么？光天之下，你们要耍流氓吗？”
“什么什么什么？耍流氓？呸！耍什么流氓？我们要和她交个朋友，关你们鸟事！”
“对不起，她不想，请你们离开！”
“你是她吗？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滚开，不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四个流氓把他们三人团团围住，并从腰间拔出了明晃晃匕首，慢慢逼上来，包围圈慢慢收缩。气氛紧张到极致，躲在杜牧身后的小杜牧浑身发抖，一边的杨大胆，吓得六神无主，一直拿眼睛看着杜牧。杜牧内心也是相当紧张，可，不露神色，紧张并快速的观察着眼下的态势：他们四个人，为头的流氓比较高大，其余两个干瘦，一个特别矮小。眼下，杜牧有两种选择，一是快速把最矮小的流氓拿下，逼退他们，这样有些胜之不武，其二，就是制服为首的大高个。有一些风险，把握不是最大。
“怎么样啊？想好没有啊？”
“慢着，你们四个人打我们两个，以多胜少，赢了，也称不上英雄好汉，你们真有本事，咱们一对一，如果我们输了，任凭你们处置！”
“呵呵，你小子想怎么比？文比武比？”
“怎么个文比武比？”“文比的话，就是扳手腕，武比的话，就是摔跤，我们各出一个人，三局两胜。你选择吧！”
气氛有些缓和，杜牧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说道：“文比吧！”虽然杜牧觉着自己没有完胜的把握，可是，这些年坚持每天锻炼，身体素质不输他们。他们找了个高出地面的土堆，大高个嘴里歪叼着劣质香烟，伸出粗壮的手臂，不屑的看着杜牧白皙的手掌，一黑一白两只手掌握在一起，小矮个上前把了一下紧咬在一起的手掌：”一二三，开始。“
话音刚落，咔吧一声，杜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得了首胜。大高个还没有缓过神来，已经输了一阵，不服地说到：”重来重来，我还没有准备好呢“并呸一声吐掉嘴里香烟。
小矮个再次上前当起了裁判：”一二三，开始！“这次，大高个不再掉以轻信，使出了吃奶的劲，脸憋成紫色，才勉强拿下一局。一比一平局，双方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此时的大高个不再瞧不起杜牧，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臂，再次做好战斗的准备，双手第三次咬在一起，大高个脖子，脸庞憋的紫红，园瞪豹眼，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被对方压下去，失败。无可奈何的站起来，摆了摆手，招呼同伴，垂头丧气的离开。
小杜牧心里的敬佩夹杂着爱意交织在一起，杜牧在小杜牧的心里更深入了一步。少年崇拜英雄，少女膜拜英雄。
（二十八）
曾经为雅雅高兴可以有如此中意的男朋友，曾经为自己暗自神伤，未来的情感之路不知道在哪里。而下决心和对象苗苗分手的原因，就是这次杜牧的智胜解围，他的高大形象确立的同时，苗苗的形象轰然倒塌了。天枰倒向了杜牧一边，无论今后如何，苗苗这样的男人是断断不会嫁的。
而改变雅雅，杜牧和自己关系的触发点，就是那个被苗苗家人绑架的夜晚，那个喝了咖啡发生了不可回首的清晨。那个清晨对于雅雅是关上了爱情之门，对于小杜牧是开启了全新的情感之路，把不可能转化为可能的开始。
饥肠辘辘的两个人，当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时，怎么会想到那是一个陷阱，足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一杯咖啡啊。喝下咖啡的小杜牧，瞬间，脸色潮红，眼光迷离，轻启红唇，体内的小宇宙渐渐膨胀，浑身燥热，四肢软绵无力，而此时的杜牧任凭你可以克制自身情感浪潮的袭击，可你怎么能抵御药物摧枯拉朽的进攻啊！两个男女主角在苗苗的导演下，开始了按剧情的需要发展着，就在这对男女主角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雅雅的出现，如晴天霹雳，劈醒了，两个梦中之人。而眼睛里不揉沙子的雅雅，怎么能够揉得下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小姐妹赤身露体呢呢喃喃啊。
而更为糟糕的是雅雅不给自己或是杜牧一次解释的机会，这个刚烈的女子，从此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了。当然，杜牧再也没有见到雅雅，自己仅见过一次，那次，是杜牧被大雨淋湿，生病躺在南塘街的二层楼房里。当自己被杜牧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迷惑，情不自禁俯身要亲吻时，楼梯声干扰了亲吻，而自己追出屋外时，看到了雅雅。而雅雅急速离开的身影，令小杜牧感慨万千。好半天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去见杜牧，之所以不告诉杜牧那个急速离开的是雅雅，或许是自私，或许是要关严实雅雅对杜牧的爱情之门，反正，神使鬼差，小杜牧就是这样做了。一步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杜牧。
无论怎样，对爱情的追求，没有对错。可世事难料。有谁可以料到，20年后，顺风顺水的小杜牧会遭遇到灭顶之灾。突然之间美满的家庭崩塌了，丈夫的去世，一切都改变了。为这段刻骨铭心，来之不易的爱情，自己纵身跳入了波涛汹涌的钱塘江。
而杨大胆和苗苗的及时出手相救，使自己得以死里逃生。同时她开始对苗苗心存感激，也帮杨大胆和苗苗缓和了关系，因为之前，杨大胆趁人之危，来家里骚扰自己，遭到了苗苗的痛打。渐渐的，心里放下了杜牧，而杨大胆慢慢的钻据了小杜牧的内心世界。要死要活的时期过去后，一切归于平淡，而眼下，人到中年的自己还能有什么样的追求呢。告别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以后的生活，可以锦衣玉食也不视为一种追求吧。为了和过往做一个切割，她搬出了原来的房屋，把和杜牧共同生活的记忆完全尘封。和杨大胆的结合，也是没有退路的选择，公司需要他，家里也不能没有一个男人。而夫妻之间的默契需要时间的打磨。慢慢的，轻情感重物质的杨大胆影响了小杜牧，使她变得现实和势力。眼前利益高于一切。
当她去医院看望同事，巧遇小顾，八年后第一次见到病房中的杜牧时，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小杜牧，几近崩溃。当小杜牧疯子一般在漫天大雪中奔跑，不知跑了多久，竟然来到了杜牧的坟冢前，跪在杜牧的墓碑前，声泪俱下，种种过往电影镜头一般在小杜牧的脑海里一幕一幕的上演.。（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