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阳脸色更显委顿苍白,却有一份释然之色:“你调整一下内息,运气试试看。”薛凝并不依言而为,反而道:“掌,掌门,你这是为何……”
“二师弟不问缘由便散去了你的功力,此事因我闭关,不问门中之事而起。再者,这是我欠薛玉楼的,当年薛玉楼不惜损耗自身修为救我性命,我却……唉,你父子二人分离十八年,将功力传给你,就当还他的人情吧。”
庄青阳数十年正宗修为就这么传给了薛凝,只为还一个人情!
“如今你体内有我数十年苦心修行的内功,自然远胜从前。虽称不上震古烁今,天下无双,但也足以跻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了。”
薛凝拜伏在地,痛心道:“掌门……弟子,弟子……”
“你佩剑中的七星针确实是你师父放进去的,剑上装有机括,当使出一剑七花这一招,运起内力,便能够牵动机关,将剑柄内的七星针发射出来。那日比武,我一见那七星针,便有所怀疑。只是不知你师父用意,才沉吟不语。”庄青阳神元既失,中气自然弱了下去。
“这是为何?”薛凝按捺不住心中激荡之情,大声说道。
庄青阳摇头不语,过了半晌才说:“十八年前你师父私自去见薛玉楼,暗地里与其达成某种协议,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处于被动之位。如今约定之期一到,各方实力蠢蠢欲动,江湖形势错综复杂,一触即发,我早已无力应对啦。将功力悉数传给你,也好卸下重担,求得一个解脱啦。”
便在这时,石室中的烛火一暗,使得原本昏暗的石室变得一片漆黑。
薛凝本能地全神戒备,他功力初复,耳听得身畔风声擦过,果然是有人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薛凝未及运力,一掌拍出。他功力大增,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连自己也始料不及。但这一掌出手仓促,准头却无。来人身法轻巧无比,侧身避开。
庄青阳厉喝一声“出来!”跟着一股大力涌来,似是掌门运起剩余内力抢先出手,那暗中之人躲避不及,闷哼一声。刹那间剑影盖满了整间石室。
“秋影!是秋影!”秋水无际,剑过余影。
薛凝大声叫出。跟着蹂身而上。只因他入石室前已解下长剑,此时空手对敌这天下第一杀手,虽说功力远胜从前,但仓促间却也处处受制。
薛凝只得使出秋水派落雁掌法,但石室中漆黑一片,这回连剑影都不曾见到。薛凝无法,只好挡在庄青阳面前,运起功力护住自身要害。
忽然火花顿起,那是秋影长剑因运转过快而擦出的火花。薛凝趁着眼前微亮,双掌交迭,便欲透过重重剑网,攻向秋影。
啪!
薛凝双掌抵住长剑,他功力今非昔比,长剑又在秋影的快速舞动之下受力不小,如今竟应声而断。
忽然寒光暴闪,竟然有许多暗器从剑中激射而出!
“七星针!”
秋影手中的剑竟是薛凝放置在石室外的佩剑。剑一断折,机括内的七星针竟也由此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薛凝哪里躲闪得了。仓促间,手臂上也中了一枚七星针。秋影却未见停歇,剑法攻势不乱,不慢。
“不好!”薛凝来不及思索,一句话脱口而出。
可是似乎已经晚了。薛凝只感到冰冷的剑锋贴着自己的脸颊,飕飕凉意直令人汗毛倒竖。
伴随着一声惊叫,砰的一声大响。烛火重又亮了起来。石室中一切如故,秋影却已不见了人影。薛凝急忙向庄青阳看去,眼前的一幕却足以令他终身难忘。
庄青阳的身子上正插着一柄长剑,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来不及思索,薛凝已叫道:“掌门!”
“好快的剑!好神出鬼没的身法!”话一出口,庄青阳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正在软软倒下,他一手紧抓住薛凝的肩头,喘息道:“我本就受了重伤,又将功力悉数传给了你,没料到此时此地还有人来杀我……记得帮我把飞景交给薛,薛玉楼……”薛凝红了眼,含泪点头。
一切的一切来得太快,薛凝甚至不知由何而起,由何至此。
“如果可以,千万,千万不要步你爹的后尘……”庄青阳说完此话,便已气绝。
薛凝顾不上悲伤,拾起地上断剑往外追去。绕过望阳峰,薛凝体内真气流转,提声喝道:“秋影!秋影!给我滚出来!”他初得内力,竟是浑厚不已,只震得四周林木簌簌作响。
“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浇之……”懒懒散散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薛凝虽是愤怒悲伤,却并不是鲁莽之人,当下屏息凝神,辨明方向。
“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一言未尽,薛凝提气喝道:“拿钱杀人的卑鄙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仗剑消天下不平之事!”厉喝声激荡不已,薛凝手中却不慢,长剑抖动,连挽七个剑花,正是一招“一剑七花”朝秋影说话的方向刺去。
珠落玉盘的急促声响,却是秋影闻声接招。薛凝凭着初得的深厚内功,剑势越走越快,整个林子只闻得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然而秋影毕竟是凭这柄快剑扬名天下,这一轮急攻,薛凝并未占着便宜。
趁着换气的功夫,秋影悠悠地从林中走了出来,他摇了摇头,笑道:“要是刚刚早来一步,便可以一次解决了你和庄青阳两个。现如今,你可不好对付了。唉,谁又能想到,这一天之间,你小子的内力突飞猛进了呢。”
薛凝咬牙怒目:“是谁买凶杀我?又是谁要你杀了掌门?”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但是一旦买卖一定,我出手了,便是不死不休了。你可要小心哦。”
薛凝哼的一声,厉声道:“不死不休,那好得很。现在不止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我薛凝从不轻易杀人,但一旦我决定了的事,也是会不顾一切的做到的!只怕小心的会是你吧。”
秋影闻言,仰天哈哈大笑:“了不起啊了不起。你今日功力大进,连说话也豪气了不少。那咱们走着瞧吧。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身价也升了。现在是二十万两哦。堂堂秋水派掌门才十万两而已。”说着大笑,忽然剑光闪动,毫无征兆地急攻而来。
薛凝正在错愕间,吃了一惊,连忙挺剑迎敌,却不想这正是秋影虚招。趁着薛凝抵挡之际,秋影早已收剑后退,霎时间不见了人影。
薛凝往前追赶,才追了一段路程,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