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陡听此言,脑中竟嗡的一阵乱响:“我这是怎么了?师妹已经没了父亲,难道我还要伤了她的心上人么?”手中剑招顿时慢了下来,可是听得庄梦蝶如此关怀的语气,心中醋意又生,一丝杀意闪过。剑招一紧,长江逆流直推而上,楚瑜见机,机括一弹,三尺青锋从中散开,阴阳剑再次一分为二,便要再次夹住薛凝的兵器。
但这次薛凝早有准备,剑身还未被夹住,嗡的异响中,薛凝运起内力,直接震开了楚瑜。楚瑜只感到体内气血翻涌,连退了好几步。
薛凝想也不想,趁胜追击。庄梦蝶叫道:“薛凝!”薛凝一震,愣了愣,右手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庄梦蝶忙奔到楚瑜面前:“楚郎,你没事吧?”她情急之下,已忘了在场还有许多江湖长辈,竟直呼出“楚郞”。
谢青峰喝道:“畜生!还不快束手就擒!”趁着楚瑜退后的间隙,挺剑直上,亲自出手擒拿薛凝。
薛凝高声道:“我不是叛徒,薛凝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秋水之事!”可是谢青峰哪容他分辨,秋水剑法自他手中施展出来,招招快绝狠辣,薛凝只得再次应战。二人以快打快,薛凝仗着内力深厚,对秋水剑法又熟极而流,与谢青峰斗了个旗鼓相当。
谢青峰久战不下,心中暗自焦急,口中骂道:“薛凝,你的武功是怎么来的?你究竟勾结了什么外敌暗害了掌门?”
薛凝高声道:“薛凝说的话,二师伯还会信吗?你既已认定我是师门叛徒,任凭我怎么辩解都没有用。二师伯要是真心想知道,就该停手听我好好说。”
谢青峰哼道:“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掌门之死一定和你脱不了关系!拿命来!”剑锋到处,尽是杀着。庄梦蝶越瞧越是心痛,她曾经是这么地相信薛凝,但如今也开始怀疑自己父亲之死与薛凝有着莫大的关系,冲动之下,抢过门中弟子的一柄长剑,便要冲上去。
“蝶儿,不要!”正在运功调息的楚瑜脱口而出,真气一泄,倒喷出一口鲜血。庄梦蝶却恍若不觉,状若疯狂的冲入二人比武之中。谢青峰略一思索,便向旁一闪,让庄梦蝶加入战团,自己却在旁掠阵。
薛凝惊呼:“师妹,你这是做什么?”他哪里忍心伤人,只得边走边退,却又得提防在旁掠阵的谢青峰,一瞬间便处处受制。
庄梦蝶喊道:“爹爹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刚刚想杀楚师兄,是不是?是不是?”薛凝想说掌门不是自己杀的,可适才又确实对楚瑜动了杀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庄梦蝶越发愤怒,头发也披散了下来,一双水灵灵的眼内满是哀怨伤心之色。
“我恨你!枉我这么相信你,还,还不惜违反门规要放你走。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如此……我恨你!”庄梦蝶率性自然,心中想这么嘴里便说了什么,浑不在意周围还有这许多人在观看。
薛凝瞧着师妹这梨花一枝春带雨,又急又怒的神色,当真是怜惜不已,心想:“她既然如此恨我,倒不如让她一剑刺死了干净!”但转念想到“我要一死,师妹岂不是永远都要误会我了,我的冤屈又去哪里洗清?不,我还要去碧云阁帮掌门完成心愿。”内心深处,却是想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亲。
想到此处,死志全无,顿生逃意。当下挥舞长剑,又自往后退了几步:“师妹,掌门不是我杀的,请你相信我。”忽的一声清啸,提气说道:“薛凝自是清白之身,不管诸位如何看待我的身世,薛凝可以对天起誓,我绝没有做半分对不起庄掌门和秋水派之事。掌门之死,是杀手秋影所为。信与不信,全由得诸位。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让你们看看薛凝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一言已毕,身子急往后仰,人已跃到了石室大门。只在一旁观看的苏断玉见薛凝夺路而逃,断喝一声:“吃我一掌!”
双掌砰的相击,薛凝却借着这一掌之力急速后跃,等众人回过神来,薛凝人已不见。
苏断玉凭一手摧金断玉掌成名江湖,此番出掌便被逼的蹭蹭连退好几步,才知适才比武薛凝仍是留有余力,运气半晌才开口说道:“好深厚的功力!”只余下众人犹自唏嘘不已。
薛凝先追秋影,再斗楚瑜,又与谢青峰过招,接着又受了苏断玉一掌,这几场战斗下来并未停歇,此时却并未觉得有不适之处,反而浑身说不出的舒泰,不禁对掌门庄青阳的内功修为佩服不已,又对其传功之举感激不已。薛凝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秋影为庄青阳报仇,更立誓要弄清买通秋影杀自己之人,及那仍潜藏在背后的势力。
可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天地茫茫,路又在何方?薛凝虽明确了方向,却仍是觉得无所适从。纵然是得到了掌门毕生的修为,武功大进,却不能呆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师门,更从此远离了师妹。这一切又有什么滋味呢?以前想的全是如何练好武功,好让自己能够下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地闯荡江湖。可真到了已是自由身的一天,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的不舍和牵挂。
寻思一会儿,觉得无论是完成掌门交托的任务,还是弄清十八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必须要前往西南云教碧云阁,去见一见这被正道人士称为大侠,敬佩不已,又被迫投入魔教,令中原武林忌惮不已的薛玉楼。而这薛玉楼竟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隐隐地,一股莫名地亲切之感涌上心头。父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