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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劫后余生,含恨离山

看守的弟子似乎早已被庄梦蝶支开,却不料就在此时,楚瑜走了过来。

楚瑜什么也不说,只轻轻地唤了声“蝶儿”。庄梦蝶不语,闪身拦在了薛凝的面前。

薛凝轻轻推开,轻声道:“师妹,谢谢你。你别拦着楚师兄了。”

楚瑜轻轻地道:“蝶儿,你不能这么做……”

庄梦蝶轻咬贝齿,将一个包袱往薛凝手中一塞,急道:“快下山,这里我为你挡着。山下备好了马,今夜守山的师弟都有事走开了。快走。”薛凝木然地捧着庄梦蝶塞给他的包袱,他知道这是师妹为他所打点的细软。但薛凝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庄梦蝶嗔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啊。等到二师叔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楚瑜摇了摇头,沉声道:“蝶儿,蝶儿,你真的不惜触犯门规也要救他?你,你也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庄梦蝶道:“楚郎,你别误会了,我对薛师兄只是兄妹之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二师叔处死,楚郎,你让开,你放过薛师兄吧。”

薛凝咬着牙,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刚要说话,庄梦蝶却连连说道:“快走快走。”

楚瑜上前一步,拦住了薛凝。庄梦蝶一跺脚,朝着薛凝使劲一推,喝道:“快走,别管我!”跟着毫不停留,闪身扑进了楚瑜的怀里!

薛凝做梦也想不到,庄梦蝶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阻止楚瑜!

她可以软语相求,也可以刀剑相向,可是庄梦蝶却选择了最温柔,最令薛凝痛心,却也最是有效的法子阻止楚瑜!

薛凝愣在当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师妹紧紧抱住她的心上人,楚瑜也是大吃一惊,他更未想到庄梦蝶竟会不顾一切扑到自己怀里!他想推开,却又不忍,更加不舍。楚瑜无法,只好道:“蝶儿,你先放开我!”

“我不!我不!楚郎,我心中只有你啊,你放过薛师兄吧。”庄梦蝶大声喊着,手中却丝毫未松。楚瑜实在对这师妹没有办法,更不忍心拂了她的意愿,只得长叹口气,柔声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不追他了。”

庄梦蝶破涕为笑:“谢谢你!”

薛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山门的,他只知道这一路上,他没有遇上一个同门弟子,整个秋水派似乎都已陷入了沉睡之中,没有人追他,也没有人拦他,薛凝心中却隐隐有了怀疑:“本门防守向来不弱,师妹就算有本事,也无法做到将所有守夜弟子都调了出去,难道,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帮我?”

薛凝走下了山门,见门前果然系着一匹骏马,薛凝心中一暖,紧了紧身上庄梦蝶送给他的包袱,一跃上马,可是天大地大,薛凝又该往何处去呢?

含冤待雪,武功尽失,我又该去哪儿呢?

薛凝以前一直想着要练好武功,希望能够有朝一日能够下山寻找自己的父母,可如今,他下山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山。

没有了武功,成为了师门的叛徒,又到哪里去找自己的父母?又如何来洗清自己的冤屈呢?

薛凝漫无目的骑着马,却一路向东而去。因为他记得荆青云曾经向他提起,扬州城外一个叫做五里镇的小村落,就是荆青云收养薛凝的地方。也许荆青云的话并不可信,但薛凝仍是想去那里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

天色渐渐亮了,曙光初现,薛凝内力已失,体力也是大减,算了算路程,也不过才离开秋水涧五十余里。他疲惫不堪,见远处有一条小河,便下马来到河边,捧了些清水洗脸,借此来令自己清醒些。

他又疲又倦,左肩的伤口仍是隐隐作痛,但此时也无暇顾及,趁着这歇息的片刻,便将庄梦蝶递给他的包袱打了开来。只见薛凝随身佩带的长剑也不知被庄梦蝶用什么法子要了回来,塞在了包袱中。

薛凝轻轻抚摸着这柄曾经射出七星针的佩剑,当日在比武场时,薛凝就想拾起长剑查看,却一直未得其便,此时仔细查看着剑柄,果然见剑柄中藏着两个极细极细的针孔,薛凝将剑柄轻轻一转,里头竟然真是中空的!

那七星针便藏在里头,当薛凝使出一剑七花时,不知怎地便触动了机关,将暗器射了出来。那佩剑是半年前师父送给自己的礼物,薛凝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这长剑暗藏着机关。

“难道师父在半年前送我长剑时,便已打算今天来陷害我么?不,不会的。”薛凝胡思乱想着,眼前的事情却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便在这时,小溪旁的小道上有两匹马骑过,薛凝抬眼去瞧,只见那两骑直往秋水涧而去,瞧服饰却是紧身短打,那两人百忙之中往薛凝一瞥,便匆匆而过。忽然骑在前方的那个大汉一勒马缰,竟生生停了下去。

后头的汉子瘦瘦小小,忙道:“大哥,怎么了?”那大哥不说话,却直盯着薛凝看,薛凝低下了头,才想起自己离山匆忙,并未来得及换下秋水派的服饰。想来对方已然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那大哥下马,径朝薛凝走了过来,冲他一抱拳道:“在下魏明礼,想要上山求见秋水派庄掌门,这位小哥是秋水门下吧?”

薛凝吃了一惊,对方竟然是黄河道上鼎鼎大名的黄河双魏,相传黄河双魏两兄弟,大哥魏明礼,二弟魏明长,二人凭一对判官笔在黄河一带成名多年,却不知这二人来秋水派是做什么的。但薛凝转念一想,自己已逃离师门,又管这么多事做什么。

但对方却朝自己走了过来,薛凝只得站起身来,抱拳还礼:“在下薛凝。掌门,掌门师伯应该已经闭关了……”薛凝踌躇不已,想到自己多半已被逐出师门了,说话便有些吞吞吐吐。

弟弟魏明长眉头微皱,喃喃道:“闭关?薛大侠之事已在江湖传的沸沸扬扬,怎的在这个时候闭关?那薛家的……”说到此处,当即住口不言,朝薛凝抱拳,转身便走,仍朝秋水涧而去。

薛凝心中一震:“薛大侠?薛家?莫非又是薛家的秘密?”

他正思索处,却听得魏明礼忽道:“等等。”自顾自地停了下来,以一种异样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薛凝。魏明长奇道:“大哥,怎么了?”

魏明礼不答,却侧头对薛凝道:“小兄弟你真的秋水派弟子?”原来他见薛凝左肩受伤,狼狈不堪,此处又偏偏位于秋水门附近,薛凝不回山,却在此处逗留,颇为可疑。

薛凝沉吟不答,一日之前他自然是堂堂正正的秋水门弟子,可如今他被人陷害,二师伯已准备开香堂处死自己,而自己也对师门深感失望,他还能自称为秋水派弟子么?

见薛凝犹疑不答,黄河双魏更是起了疑心,弟弟魏明长性子急,已叫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更不打话,探手而出,食中二指一并,直点薛凝肩井穴,薛凝本能地沉肩卸力,正要错步退开,却忘记了自己内力尽失,只此一念间,对方手指已拂上了薛凝肩头。

他不急闪避,慌忙之中只能狼狈退开,魏明长手指一顿,左手判官笔却倏地点出,薛凝避无可避,只得任由对方宰割,哪知魏明长看出薛凝躲避不过,却这笔却不再点出,反而伸脚一挑,将薛凝惯倒在地!

包袱中的一应物事洒了一地,武功尽失的薛凝也被这一跤拌得好不疼痛,他心中大怒,忙从地上爬起,拾起包袱中一块龙形玉佩,怒道:“黄河双魏好大的名气,便是这般欺负人么?”

魏明长冷哼道:“你这小子鬼鬼祟祟,武功似是而非,分明不是秋水派弟子。说,你为何要穿着秋水派服饰,有什么企图?”

薛凝气结不已,但他此时对黄河双魏口中所说的薛家之事十分好奇,便转怒为喜,微微笑道:“家师乃是秋水门排行第三的荆三侠,弟子奉师命下山查访薛家之事,还未来得及上山复命呢。”

魏明礼细眉一挑,魏明长再一次伸手探出,一举扣住薛凝手腕,厉声喝道:“荆老三让你查薛家之事?真的假的?你莫非姓薛?你,你是薛凝?”

薛凝倒吃了一惊,他本想用言语一探对方虚实,怎料对方一言便道出自己姓名,薛凝微微一窘,底气泄了,却只得强撑道:“正是。”

“那你查到什么了?说!”

薛凝皱眉道:“前辈莫非要强逼我么?秋水门下可没有如此屈服之人!”

“你!”魏明长气极,魏明礼伸手一拦,劝道:“别耽误了,赶紧上山问个清楚!”魏明长点头,二人翻身上马往秋水派疾驰而去。

薛凝愣了愣,当下断定这薛家定然与自己的身世有着莫大关系,直令他忍不住就想上山打探清楚。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成师门叛徒,师妹又费心将自己救出来,若是再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更辜负了师妹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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