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楚侧头看他:“什么?”
商湛轻轻吻着她的耳珠,呢喃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遍又一遍,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叹息声,自然而然。
沐轻楚听着听着,眼眶突然就湿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在经历这么多的波折之后,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顺理成章时,他还会在她耳边吐露这样深情的告白。泛滥成灾的这三个字,从他口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居然让她的心都变得湿漉漉的。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抱紧他:“湛,我也爱你。”
商湛动情地开始亲吻她,有些重,有些疼,但更多的一下一下触及心脏的欢喜,她爱他,他恰好也爱她,这个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抱着我。”
“吻我。”
“对,就是这样……”
商湛一边动作,一边调教着对情事依旧青涩生疏的小女人,她听话地按他说的做,无比配合顺从。
“湛……”
“嗯?”
“轻一点,我的宝宝……”
“嗯……”
“湛,慢一点,宝宝他……”
“嗯……我有点恨他打扰到我的洞房花烛夜……”
“湛……”
“嗯?”
“再说一遍刚刚的那句话给我听听。”
“哪句?”
“三个字的那句,你今晚说了很多次的那句。”
“我想你……”
“不是这个!”
“我要你……”
“不是!”
“那是什么?”
“我爱你!”
“哦,你爱我。不错,为夫很满意。”
“你出去!我不高兴了,不玩了!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正在爱你……”
一得永得(风若尘)
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接到婚礼请帖的时候,他很吃惊。不是惊讶于他们要成亲了,也不是吃惊商湛是怎么找到他的,只是惊喜她回来了。
五年时光过去,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五年前他从极北雪原离去,深一脚浅一脚,他的腿其实已经没有了力气,却只想快些逃离那冰冷的风雪。如果曾经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如果她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的心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呢?
他回了南越,依旧当他的南越王,行踪却飘忽不定,南越百姓都传说他是个诡异的帝王,从来不上朝,就好像只是个挂名的君主,从不管事似的。的确,他不大过问朝政,多数交给西林崇处理。当初重新登上王位不过是为了救她,如今,她都已经不在了,还要这兵权政权做什么?无用的东西,他不愿带在身上。
寻访名山大川,四处都看看,路过不同的风景,应该能够看得长远些,可是,没想到越看越寂寞。
心若没有寄托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五年过去。
看着婚帖上男人苍劲有力的字体,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商湛,多少有些炫耀的意思吧?如果新郎换作是他,也必定会炫耀的,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值得炫耀的珍宝。
他想早些出发,早些去陵都看看她,可是在陵都商府的院外徘徊了很久,也没有勇气踏进去。
该以什么身份去看她呢?她的心里坦荡荡,他却心虚了——轻儿,如果我的爱会变成你的困扰,那么,我从此绝口不再提起。
婚礼要开始了,他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握紧了拳头,新娘迟迟不来,据说是和新郎闹起了别扭,不肯出来。他在心里笑,她还是这么任性。商湛本来在招呼为数不多的客人,听说了,脸色马上就变了,埋怨的意思不多,只是无奈,唇边的宠溺看得他心生妒忌。
是了,五年后再回来,她第一个想要投入的还是商湛的怀抱,那个像他一样痴等了五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宠她上天?
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哄她,想了想,在神仙谷的时候,她一撒娇,他就完全没辙地缴械投降,不,甚至只是看到她一个可怜楚楚的眼神,他的心立刻就软了。她天生就该受宠的。
他不怀疑商湛的能力,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跨进了礼堂。自那时起,他的眼睛就再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她真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儿,不论过多少时间,不论看多少风景,他的心里始终都是这么想的。她的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上面是龙凤呈祥的刺绣,却没有戴那沉甸甸的凤冠。她的手紧紧抓着商湛的,因为看不清路。
真好。能够这样肆意地打量她,却不用担心被她发现。可心里面多少会有失落的吧?
商湛请他来,果真是没有什么好心的,他要他亲眼看着他和她多么幸福美满,甚至,他们已经有了孩子,用事实来告诉所有恋慕着她的人,从此没有任何指望了。
盖头掀开,她的美如同即将到来的盛夏,无端地将他的心灼伤。他看到她眼底盛放的光芒,她欣喜地叫他:“风哥哥,你来了!”
恩,我来了,轻儿。他想这样说。
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努力笑得云淡风轻:“轻儿,你回来了就好。”即使你不是回到我的身边,而是伴在他的身旁永永远远,我也……很高兴。
来看一看她就走,商湛还没有大方到让他们单独见面的地步,甚至,他是这世上最吝啬的商人。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转眼已经过去半年,他回了神仙谷。乍看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可是他的身边却什么都没有了。从她消失在极北雪原开始,他虽然痛着却不敢回到这最初相识的地方。不知道芷兰花是不是还在开放?不知道那夕阳是不是如同当初那般美好?
他一身白衣在荒草中行走,这神仙谷四季如春,像是世外桃源一般。脚步不徐不缓,前方等着他的,会不会是一片荒芜?或者是一片枯死的残花?
都有可能。
越来越近,空气里飘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香味,突然就有了回到那年初识时的感觉,会不会,她此刻正睡在那雪白的花丛间,眉心缀着一朵六瓣雪花呢?
痴心妄想罢了。
涉过溪水,转过山谷,芷兰园前,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眼前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花朵,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偏于一隅,而是开遍了陡崖下所有的空地。他尚且没有回过神来,突然从小溪旁站起来一个浅绿的影子,接着望进一双小鹿般明亮的眼睛里,然后是泠泠的嗓音,带着少女的稚气:“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他沉默。
忽地从草丛中钻出一个雪白的小兽,扑扇着小翅膀飞进了少女的怀中,随意地撒娇放肆,眼睛滴溜圆,扑扇扑扇的打着坏主意似的。少女见他不回答,抱着小兽站起身来,冲他笑道:“这花叫千寻,世上罕见的。你肯定没有见过对不对?”
她竟如此笃定。
男人望着小兽那尖尖的耳朵,扑扇的小翅膀,明亮的大眼睛,撒娇欢腾的样子,如画的眉眼间好似一阵春风拂过,刹那花开,他一笑,应道:“哦,原来是叫千寻吗?”
站在断崖峭壁之下,万花烂漫丛中,突然明白一得永得的意思,得到了一次便是得到了永久,从此后即便风烟万里,永不相见,只要我心中有你笑颜宛转,便是另一种地久天长。
腹黑宝宝(番外)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而商湛却觉得,儿子肯定是父亲上辈子最大的仇人——前世的债没有还够,这辈子狠狠地折磨他来了。
他的小妻子孕期中把他折腾得够呛,倒不像是她怀孕,而像是他有了宝宝似的。眼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也就越发小心翼翼了,三十而立的年纪才当父亲的男人,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
“湛……”
这一天,夜深人静,他还没有合上眼睛,却突然听得已经熟睡的小女人叫他。
“怎么了?”他抬起上身,探头去看她,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睡觉的姿势很少变动,因此身上常常僵硬疼痛。
“湛,我疼……”女人因为孕期而丰满起来的小脸皱成一团,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揪着他的衣服。
“哪里疼?我看看。”商湛慌了神,“肚子疼?还是头疼?”
“肚子……好疼……”女人揪他衣服的力道越来越大,疼得轻吟出声:“湛,我怕,我怕……肚子好疼……”
“别怕,轻楚,我在,乖……”商湛一面柔声安抚着,眉头却紧锁起来,深邃的眸子满是焦虑,来不及披衣,翻身下床,冲外面唤道:“夜鸣!夜弦!把所有的御医都给我叫过来!半柱香的时间来不了,就让他们提着脑袋自投陵江!”
“是!”夜鸣夜弦应道。
没有半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些个御医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这么一个主,这样深更半夜被使唤已经不只一次两次了。以前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弄出了天大的动静,因此个个都有了经验,随时提着脑袋准备待命,只盼着那湛公子的夫人能够早日诞下子嗣,好让他们多活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