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莫怪,这一切都是教主的计划,今晚有四大家族的人,教主想借轩辕帝上的手将其全部剿灭。”魅有些忐忑地恭敬解释。
“召集所有暗部,随时待命!”霸道说完,拓跋泠岄飞身前往城外护城军军营。
如果她出事,他要所有人陪葬!
身如飞剑驰,内心却是一片叹息,她是倔强的人,就像是天生的帝王,固执且高傲,要绝对的自由,一言九鼎,下了决定便不喜人干涉怀疑,生杀予夺,不管不顾。
然而阿言你可否想过,即使如今的你武功盖世,智谋无双,我也会担心,你这样无形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杀我于千里之外。
历梁城三百里外,山林黑黝,冷风如刀,诡异绿光点点闪烁。
这是历梁的天然屏障——通天岭,主峰高八千米,山体如雪白翠带连绵千里,陡峭嶙峋,一山之中有四时之景,山顶终年积雪冷如寒冬,山底绿林荟萃,不乏珍奇古木凶猛野兽,年代久远,入者九死一生。
莫言看了眼面前延绵高耸的大山,眼角寒光一闪,瞬间钻入其中。
森冷月色下,崇山峻岭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紧追不舍。
参天古树盘根错节,荆棘扭曲纠缠,空气中是阴湿腐烂的味道,漆黑中有野兽低沉吼叫接连入耳。
星辰在树影之上俯瞰命运。
萧君颜踏过层层堆积的腐枝枯叶走近那个掩在黑暗中的身影。
负手身后,一手把玩着另一手上缠着的红绳,笑道:“刚见面言儿就想要算计我。”
不是猜测,是肯定。
莫言心里一愣,他,知道了?不过转念一想以他的武功和谋略,那点伎俩确实微不足道。
“还在恨我?”他紧紧看着她。
莫言背对着他,雪色披风在林风吹拂下起起伏伏。
“何出此言?”
萧君颜摸着红绳的手一抖,暗觉她的话似乎有点不对。以她的性格断不会如此轻易原谅过往种种,思虑如他,早就做好了长久抗战的准备,而现在,她却说……不恨他?
“万物难为有,无常似尾花。空蝉临此世,幻灭若朝霞。爱恨不过朝露昙花,蒸发凋零,无关风月,了去无痕。”
丛林深处,她目光瞭远,点点月光洒在衣角,像夜露昙花般清丽绽开,那一刻,萧君颜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摸透她的心思。
她令他感到一次又一次的思维脱缰,忐忑不安。
无论他怎么谋划怎么策略,她总是那个“漏网之鱼”,她总是在他的计划之外,摇摇对立。
“言儿,你还是那么喜欢逃避,不愿面对自己的心……你就那么怕……怕自己爱上我?”
转身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萧君颜,你喜欢做戏子演戏,那也得看我有无闲情看你表演。”
怒气腾地一下燃到头顶,不堪往事,污秽过去又开始凌迟他。
他猛地一闭眼然后仰天长啸。
莫言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男人。
“戏子?哈哈哈,可惜你莫言爱上的就是这么个戏子!怎么,后悔当初委身于我了?嫌脏了?唾弃了?恶心了?如果我告诉你我还不止那样,我还不止你知道的那么恶心,你是不是会后悔得想要把自己杀掉?”
树叶被他震得飘落,冷风悲鸣,哀戚而悚然的兽吼从丛林深处传来。
他怒目圆睁,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眼角似乎都要泣血。
莫言微垂睫毛,他的过去她并不知道,如今,也不再有必要知道,“你何苦作出这般姿态,你该知道,游戏早在两年前结束了。”关于情爱的游戏早在两年前就结束了,如今的,是生死大戏。
不愧是帝王,他很快平静下来,收回一切奔离的情绪,指尖划过自己唇角,邪魅一笑,“言儿,你怎么还是那么傻?我萧君颜就是那么好惹的?想来去自如?做梦,都休想!”
莫言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是你先惹我!”心里忍不住再将这个男人骂上千百遍。
“我先惹你?”他皱眉作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分明是你在永乐大牢中先勾引的我!”
“萧君颜你不要脸,找死!”莫言气得火冒三丈,直接一掌开天辟地劈过去。
瞬间,安眠的飞鸟扑簌着嘎嘎腾起,杀气瞬间弥盖整片丛林,野兽奔离,万物惊扰。
以叶为刀,以气为剑。
她在宣泄她的怒火。
他在承受她的愤恨。
交手间偷摸了一下她的指尖,他转头偷笑,内心暗衬:要小心回招,招式不能犀利不能伤着她,也不能示弱那样她会看不起,一定要巧妙帅气,这样才能衬出他的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莫言大怒,这男人在生死关头都那么不专心,简直找死!
不能使出幽冥神功,只能将各家各派的杂门功夫一一搬上来用。
月兔西移,金乌东升。
此刻两人身边全是光秃秃的一片,古木皆倒,一夜过去竟然难分伯仲。
莫言咬牙与他冷冷对峙,脚下一点向通天峰八千米主峰飞去。
一路飞去,一路比拼,带起风情无限。
四时之景他们历数踏过——大片落叶林,针叶林,草原草甸,冰泽地衣,亘古积雪……
约摸六千米山腰处,低沉的天终于飘起洋洋洒洒的大雪。
天地刹那苍茫。
莫言独立山石之上,一身白衣与天地同归。
她长身玉立,仰望无尽苍穹,“萧君颜,老天怜悯你,下起大雪让你死在悲壮的雪山之上!”
萧君颜潇洒立于一旁,轻笑,“我记得你曾说过要去看千山的暮雪!”
“闭嘴!”她手一挥,凛冽杀气裹着雪花扑向他。
千山之上,落雪之下,龙凤继续相斗。
“萧君颜,拿出你的真本事!”她大吼。
“那你为何不使出真功夫?”他飞身避开她的招式,含笑调侃。
莫言屏气,一招接一招连环使出。
雪纷飞地下,乱如飞花三月天,倾尽苍穹一夕间。
两个人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少招,只看着天色从明丽变为昏暗。
大雪,却依旧还在下。
“冷吗?冷了我们就下山!”他从巨石上跳下,一脚踩下去却不想积雪太深竟然直接盖住了整个人。
“冷吗?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从皑皑白雪中冒出头来,面具掉落,露出属于不恨的那张脸。
生生刺痛了她。
看着她陡然突变的脸色,他又讪讪地将面具戴好,然后从雪中飞出。
微微咳嗽了声,他正色说:“今夜,不会太平!”
莫言恨了他一眼,暗道:所以才要拿你做令箭做炮灰。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今夜,怕是要你失望了!”他望着天,负手而立,语气颓然却依旧霸气不减。
“你什么意思?”莫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天色昏沉,大雪之下,夜幕已然扑洒。
他看向她,依旧是笑:“没什么意思,一天一夜我们都没分出胜负,今日便到此结束,等有一日你决定以你真实实力面对我时,我们再决一死战!”
他飞身而起,急速向山下掠去。
她当然不会放过他,还指着让他来对付四大家族的人,想临阵脱逃?没那么容易!
“别再跟着我!”风中传来他冷冷声音。
“有本事你就打赢我!”她不屑地说。
萧君颜心中暗急,只骂自己向来自负,认为无需逃命,所以对于轻功毫不在意,如今,被她紧追得只能说一个字:悔!
“想走?帮我做完了事再说!”她白绫一甩冷然地挡住他。
“做事?和你做我就答应,其他的——免谈!”他皱眉,运气压住身体的异常反应。
不要脸的男人,莫言踩在山脚树丛的树枝上,咬牙切齿。
“萧君颜,谈一笔交易如何?”
他稳住身形,急急问道:“什么?”
莫言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道:“替我杀了今晚即将来袭之人,再助泠岄登上王位,从此以后我们的恩怨烟消云散,陌路之人,我再也不会追杀于你!”
也许是杀不了,也许……如你所说,下不了那个手!
然而,听到她的话萧君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可能!”他直接断然拒绝。
她试图劝说他,“轩辕与四邦国对立是迟早的事,你今日出手助我们一臂之力,泠岄不是薄情之人,他日,轩辕与北康联手并战九幽岂不更好?况且,今夜,是他们动手在先,这种暗杀,本就见不得天日,他们即使知道是你萧君颜所为也不过只能看着罢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我说了,不可能!”
微叹口气,她缓缓道:“这是对你我最好的归宿!”
闻言萧君颜大怒,“什么破交易,破归宿,莫言我告诉你,这辈子你想都别想,最好给我断了那个念头!立刻!马上!”说完,他半躬着身,按住胸口不停喘气。
莫言诧异地看着他的突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不走?”他撑起头,声音颤抖。
莫言抬了抬眉毛,直接忽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