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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回到府上,还没坐稳,门房的家丁王五便前来禀报。

“王爷,高阳公主的拜帖到。”王五手上拿着一张烫金的帖子,恭身回禀道。

拜帖?这个高阳公主成婚后,到还长进了啊,还知道到别人府上要递拜帖。我记得她以前都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吴王府对于她来说,似乎比她的寝宫,还要自由。

“呃……上面说什么啊?”李恪偷瞄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尴尬的问道。

看我干吗?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高阳公主已然出嫁,即使她没有出嫁,也是李恪的妹妹。以李恪的品性,就是心中有点什么,也断不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况且,我不高兴,那个不可一世的高阳公主,就不会来了吗?

自那日在‘兰亭山庄’一别后,我还没有再见到过高阳公主。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可惜生活在了古代。若不是李恪是她的兄长,只怕她拼着一死,也是不会另嫁他人的。在心里,我其实是佩服她的。不知道她和哪个房遗爱婚后的日子,究竟过得怎么样了?

“‘皇妹高阳公主携夫君前来吴王府饯行。’王爷,公主的凤辇已经到了。”王五高声念着拜帖回禀道。

“快请!”李恪朗声吩咐道,跟着自己也向大门口走去。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惊的我,不由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跟在了李恪的身后,到了吴王府的大门口。难道跟着他,竟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或是本能了吗?

高阳公主与房遗爱一人一顶轿子,一前一后的到了吴王府。房遗爱不待轿子停稳当就跳了下来,一个箭步冲到高阳公主的凤辇前,替她掀开了轿帘。像个奴才似的,接住高阳公主从轿中递出的酥手,轻扶着高阳公主下了轿。

“一路颠簸,公主辛苦了!”房遗爱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的天!这就是娶了公主的下场吗?那么虎背熊腰的一个男人,竟然卑微到如此地步。眼前的一幕,几乎让我惊呆了。高阳公主的出场,怎么每次都这般的震撼人心。虽说不上惊天动地,却也算是地动山摇了。

高阳公主大咧咧地站在吴王府门口,冷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径直便朝李恪走了过来。美丽的高阳公主,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情万种。一身火红的云裳,只在领口围了一条银白色的貂皮围领。红裙长垂,婷婷玉立,犹如一串火苗在众人心里雄雄燃烧。

房遗爱赶紧点头哈腰的跟了上来,说实话,他那副模样,真的好象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赢得高阳公主那颗骄傲的心呢?难怪后来高阳公主,要跟一个和尚搅和在一起了。

这个房遗爱不是丞相的儿子吗?他的父亲,可是历史上颇为出名的‘房断杜谋’中的那个房断。以做事当机立断,雷厉风行而闻名于后世。怎么偏就生了房遗爱这样的儿子?

“滚一边去,少在我面前晃悠。我不出来,你哪儿也不许去。”高阳公主一脸不耐烦地呵斥道。

“是,是,是!”房遗爱连声应道,自发地就站到了墙角边上。想来也是平日里训练有素。

那不是她的丈夫吗?我怎么感觉,竟连一个低贱的奴仆都不如。这个高阳公主啊!她半点不知道什么叫互敬互爱,相敬如宾吗?她不知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死亡。难怪后来房遗爱会丝毫不念夫妻之情,亲自跑去告发她谋反了。仇恨的种子,许是早已深种其心了。

李恪见了高阳公主,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激动。也许是他掩饰的太好了,再或许是碍于我在跟前。眼见房遗爱,被高阳公主呼来喝去,让他也有点哭笑不得。

“高阳,房公子是你的驸马,你怎么能如此待他呢?”李恪沉下脸,厉声责问道。

“三哥,高阳今天是来给你饯行的,怎么一见面你就数落人家?”高阳公主妩媚地娇嗔道。

她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恪,眉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让人一眼就瞧出了她心中的喜悦。只是看见李恪,就让她如此快乐吗?我的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不妨事,不妨事!这里挺好。只要公主高兴就好!”房遗爱赶紧出声替高阳公主辩解道。

这真是周瑜打黄盖,有个愿打,一个愿挨!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哥哥呢?一时间弄的李恪哑口无言。这个房遗爱呀!连我都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鄙视他了。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深爱那个女人了。而眼前这个房遗爱,又是何种呢?

“我们兄妹在这儿说话,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高阳公主一脸不屑地责问道。骂完便扭过身子不去看他了。

这一回房遗爱似乎有些恼怒了,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额际的青筋隐隐暴跳,双拳攥的死紧,怒气似乎一触即发。这样的他,还比较象一个正常的男人。到不是我这个人惟恐天下不乱,只是无论男女,我实在见不得,谁对谁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做人总要有点做人的骄傲!

“三哥就要当大英雄了,怎么也不请高阳进府小坐了?”高阳公主娇笑着,上前挽住李恪问道。连瞧都没瞧自己的驸马一眼。

“快请!”李恪朗声邀道。

面对高阳公主的热情,李恪的神态大窘,一张俊脸被涨成了惨不忍睹的猪肝色。

“我们大唐的‘征西大将军’,怎么这般羞答答地,象个姑娘家似的?”高阳公主一脸愉悦地调侃道。

说完,又是那习惯性的仰头大笑,露出了一口漂亮的小白牙。那银白色貂皮围领下,耸动的双峰,随着她俯仰间,胡乱颤动。众人都不禁看傻了眼,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高阳,府上请!”李恪一边说,一边转身向府内走去。这一回,他逃得过高阳公主美丽的魔咒吗?

“桃儿,你跟我来,其他的人在府门外等候。”高阳公主冷声吩咐道。只带了桃儿进了吴王府,将随同前来的人,全都扔在了府外,包括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房遗爱。

到了花厅,高阳公主让桃儿给李恪献上了一只黄牛皮的盒子。然后,便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调皮的问着李恪:“三哥,你可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李恪略有些尴尬的笑道。

“你猜猜?”高阳一脸娇笑倩兮地说道。

“我猜不着,高阳,你就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啊?”李恪疑惑地问道。

“是一盒子我给你写的书信!”高阳公主有些幽怨的瞧着李恪说道。

书信?是情书吧?我的脸上一片死灰,我平静地生活,终将要在烈火中燃烧吗?李恪也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高……高阳,你……你有什么事,差个人来说一声就好。哪儿需要什么书信啊!”李恪结结巴巴地说道。

“哈,哈,哈……”高阳公主貌似开心地仰颈长笑。她真的是在笑吗?

“三哥,如今你的胆子怎么变得这般的小了呢?看把你吓得。”高阳公主敛住笑,似有深意地说道。了然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我。我立在李恪的身后,真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不必惊慌,这盒子里装的不过是一面护心镜。”高阳随手抚了抚,插着鬓间的金步摇,轻描淡写的说道。她还真会开玩笑!

她淡然地朝桃儿使了个眼色,桃儿便走上前来,打开了盒子。我紧张地凑上前去一瞧,果然是一面锃亮的护心镜,不由得便松了一口气。

“三哥,这面护心镜是由上选的精钢打造。你就要去杀敌了,高阳便送你这面护心镜防身。你……你可要好好保重啊!”高阳公主娇声说道,说着说着,言语间竟有些哽咽了。

“高阳……”李恪神情怆然地低喃道。

高阳公主却起身走到我的身边,上下的打量着我。两眼直勾勾地,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王爷近来可好?”高阳公主莫名其妙地问道。好不好,她自己不会看吗?干什么要问我?我哑然地看着她。

“你们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他已经知道了吧?”高阳公主近前,附在我的耳畔,一副了然于心的说道。

她这个你们,是指我跟李恪吗?难道她已经看出我与李恪已然两情相悦了吗?知道?知道什么呢?眼前这个高阳公主,竟早就看出我是个女人了吗?她也许只是在探问我,李恪是不是已然知道了,我是一个女人。我轻然的点了点头,面对高阳公主,我却丝毫不想退却。

“不错呀,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了!”高阳公主用目光,细细地扫视了一遍,我的身子,转头对李恪说道:“三哥,你好象一直都挺有女人缘的哟!”

“我先告辞了!”高阳公主又是一阵娇笑,不待李恪言语,带着桃儿转身就走。

“高阳……”李恪起身追了出去。“我送送你!”

高阳公主那肆无忌惮地逼视,压抑的我几乎难以喘息,我的心中竟隐隐有点心虚的感觉。屋子中终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室寂静。这一次,我却没有勇气,再跟着李恪出去了,我并不想再亲见什么依依惜别的画面。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高阳公主离去的背影,让我有一种遭到重创的感觉。那般骄傲美丽的女人,背影却是那般么地萧瑟和黯然。

“水蓝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呢?让我一阵好找啊!”高阳公主的贴身侍女桃儿,欣喜地冲到我的面前,抱着我的手臂,撒娇地摇晃着。

“桃儿,公主还没有回去吗?”我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微笑,黯然地问道。

“公主的凤辇,已然起驾了。公主命我前来给你捎句话,所以我就留下了啊。水蓝哥哥,我正愁没机会。好好跟你说说话呢!”桃儿娇好的面容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娇美的亦如三月盛开的桃花。此时,我却无暇欣赏她的美丽。

“桃儿,公主让你捎什么话了?”我急不可待地问道,心中胡乱地猜测着,高阳公主会说什么样的话。

“很简单,四个字。”桃儿俏皮地笑着。

“四个字?哪四个字?桃儿你到是快说啊……”我沉下脸,焦虑地询问着。

我的天!这个节骨眼上,桃儿这丫头竟然还给我卖关子!我心里本就七上八下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来跟她玩这个,我来提问,你来猜的游戏。

“照顾好他。”桃儿收住一脸嬉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我讶然地惊问道。对桃儿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要听公主捎的话吗?公主就说了四个字‘照顾好他’。”桃儿又是一脸娇笑。

‘照顾好他’?一句看似多么平常的话,我怎么隐隐觉得,只不过瞬间,我的肩上,似乎就压了一个千斤重担。

“桃儿,公主她好吗?”我叹了一口气,幽然问道。

“好!也不好!高楼美阁,锦衣玉食,又怎么能不好呢?只是……”桃儿停声未再说下去。

我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又怎么会好呢?一时间,我沉默不语……

其实,今天我已然瞧出高阳公主,是在强颜欢笑了。她那双摄人心魄地眼睛里,分明就布有血丝,那是如何装扮,也掩盖不了的憔悴。

“你怎么了?”李恪地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从身后轻然地拥住了我。

是李恪!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还是我的恪。身后实实在在的温热,让我一下就回到了现实。惨了!桃儿还在这呢,这下不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我们居然就在这大厅上拥抱着,若是被别人瞧了,还指不定会怎么说呢。我猛然挣脱李恪的怀抱。

“怎么了?”李恪惊诧的问道,一脸的疑惑之色。

“桃儿呢?”我环眼四周,傻傻地问道。

“早走了,临走跟你道别,你竟丝毫没有反应,让别人很是伤心呢!”李恪轻笑着调侃道。

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望着李恪脸上愉悦的深情,我不由得茫然了。高阳公主竟没有影响到他吗?难道那么容易,他就把高阳公主给忘记了吗?不是说真爱难忘吗?我满腹疑惑地瞅着李恪,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如果李恪对高阳公主,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呢?

“你一个人在哪儿瞎琢磨什么呢?”李恪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问道。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冲动地问道。

话一出口,我心中便就有几分的后悔。我为什么要问呢?当一个鸵鸟不好吗?为什么要那么好强呢?得过且过,不是也挺好的吗?问清楚又能怎么样呢?若是他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我是不是就可以潇洒的离开他呢?

“笑笑,你想问什么?”李恪敛住笑,认真地看着我。他的神情,让我莫名地心慌。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捂抱紧头,努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笑笑,你听我说……”李恪捉住我的手,逼我直视着他。

“我不听,我不听……”我闭上眼睛,狂乱地叫喊着。泪水顺颊而流,亦如雨下。我不要将眼前的这一切都搞砸,我不要亲自从他的嘴里听见,他依然还在乎高阳公主。

“你听我说!笑笑,我要你听我说。高阳只是妹妹,你听见了吗?高阳只是妹妹。从此我的生命中,高阳都只是妹妹!你明白了吗?”李恪双眼直视着我,深切地对我说道。

我傻傻地看着他,唇角不又自主牵起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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