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藏恨赋
四岁入学龄最小 好在益师多照料 念我薄弱复期年 神神气气导全班
八载倘迈镇高堂 多谢父母养育郎 好好学习日向上 富贵亲恩不相忘
岂料高堂虎豹多 或抓或咬惧学课 耐无可耐求离学 双亲不应苦逼热
务尽兽别学意兴 湖北天门第一轻 半岁耗得五千金 惊父骇母说客情
无奈听得父母客 双亲无望添楼棂 从此高阁使人困 雷锋塔下白娘恨
只恨法海主塔人 千吨万吨集于身 钻石棺木半开门 穷乡深巷羡煞人
求助父叔《实华殿》 因而一念半岁返 母言节俭万富源 不晓现世钱为看
一分不舍败前程 更言为儿积累金 反怪为儿无出息 千事万事不得力
为儿心中有一念 为免伤母不得现 生儿养儿绝儿路 不如投河造冢墓
彼休恶世苦磨难 生死不得油锅煎 离家之日大风寒 飘飘柳絮变白雪
十年亲柳无主断 百鸟哀鸣残羽乱 别时赋诗一《赠父》寿摧天地日月妒
杜宇声声不如归 归去何处放光辉 至渝北碚打工城 结识一女赵小敏
始是稀贵末心诚 相待更比同娘亲 失意之时诚感动 恋爱滋味忘古今
伊非绝美亦不白 小小脸庞个子矮 爱人心中永最爱 是非不袭孤不再
天涯海角八月余 海枯石烂正月间 经理嫉意恶作乱 楚楚阴谋雷锋缘
鄂渝距之几千里 恋人泣别近眼前 死拽衣角铁车站 吞酸饮咸笑破颜
真情自有相见日 梁祝馆别死也蝶 归乡母怨邻嘲狂 相见之日何渺茫
心印蓬山梦太真 假告情轻眼为诚 然而相思诗不断 欲寄又恐复生恋
友悉敏已新交男 两年无讯此为然 愿祝到老永爱恋 八月恋渣一人担
莫会空恋不复娶 开枝散叶孝父母 茫茫滞滞凯风吟 勤勤慎慎过古今
并取孝精仿陆绩 座间怀桔亦不惜 生命难得不由意 不成好汉成孝子
那时，我的思想还没有现在这样复杂，我第一次从重庆回到家中。我与母亲之间的冲突非同一般，我其实只想追求自由的日子而已。当然，一个已经拥有自由的人是不会觉得自由的宝贵的。
那时，我决定做一个母亲需要的孝子，我不想再理会其它的任何事。可是，或许是长时间的不满，或许是我仍不甘心，我无法做到我对自己所承诺的。我与母亲矛盾加剧，我决定第二次离鄂，到那所仍深深吸引我的西部城市。
那时，母亲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她，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最值得人们宣扬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说----孝道。因为除此以外，没有什么东西能轻驾于生命之上。
我有一段时间是完全为母亲而活，我也想在不违背母亲的情况下追求自己的人生。母亲常常很不理解，但也终拦不住我。人都是贪心的，我也想兼得这两种人生，我还要去找小敏呢。虽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但我若不服输，一样可以公平竞争。很多事情都是要靠争取的，这没有什么不对，哪怕是从别人手中抢夺。抢夺过来，成为自己的，那就不能称为抢夺了，而是回归。
若是我现在回到母亲身边，母亲一定会认为我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性，闷不开腔。总之，我在追求从不曾放弃过的理想过程中，不知不觉的长大了。
……
出了火车站，眼前就该是我的天下了。我说了，这是我第二次到重庆，可那阑珊灯火却让我陌生。这是个怎样的地方啊，眼前一片朦胧，那些和我一同下车的人们被雨雾罩成土灰色，幻化成一个个幽灵，钻进车里或穿梭进雾气中，转眼就消失不再。
此时是凌晨三点二十分。当我收回心神，看到了那落在身上的雨丝，一切都与我的想象相左，不见来人，离者已散。想起两年前初到重庆的情景，我只能以笑面对。
——我不知道我那是在什么地方下的车，我只晓得这个地方叫重庆。远远的，有个女人摆手舞脚，在她后面，一间旧房旁的招牌上赫然写着“XX旅社”，不知怎地，这个女人竟让我想起了才女加名妓小凤仙。我看了还握在我手中的一本书——《小凤仙与蔡锷》，这是在火车上一个卖盗版书的老头两块钱硬塞给我的，小凤仙与蔡锷高贵的情感硬生生廉价的陪伴我度过了24小时本该无聊的时光。
这女人舞得挺有艺术感的，加上她那魔鬼的身只，步履轻盈，又不像是在招摇，再加上那天然的珠帘……
此刻，我满怀着善意。我极力让自己热气充满胸腔。刚才还非常讨厌的天气，这时候居然觉得是为她和夜点缀的境界。
没见接我的人，或许我真的该找一间旅社。走近一些，天啦!我居然拿她和小凤仙比，这该死的雨滴。我看到了讨厌的东西。刚才是外物模糊了我的视线，以致误入歧途。
----形容丑陋，长发似枯藤，媚笑如血口，腰扭胜蛇奔。
这一切的结论当归在她的动作之后，因为我才一走近，她便扯着我的胳膊往屋内拉，衣服都差点让她扯烂。好在我穿的衣服不少。而她，居然不怕冷，露胸连裙，汗毛尤坚虽轻，好一副天然穷瑟，我一刻也不想呆。
再往前行，人影渐多，灯火犹昏。前有一美人，不禁多观两眼，换回一句神经病，这倒合我的胃口，渐忘凄凉风景。我发现我是那么轻易改变对事态的看法。我如一大鹏，在夜空中穿行。
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我想想都感到可耻，后悔终身。我都没有脸来叙述我的耻辱。因为我路见不平，却逃之夭夭。
我那初到重庆的目的就是寻找一知己，他能为我奋不顾身，我也能为他义无反顾，好让将来我们哪一个人先死时另一个也撒手同去，像《笑傲江湖》里的刘正风和屈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我曾经的朋友所说，我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我从来只看金庸的武侠，里面主角的行侠仗义的确很让人神往，若能让我找到一个真正的知己，哪怕现在就让我死去又有何不可呢？
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到考验的时刻，却证明我是个懦夫，我泪水不禁涌了出来。还说什么找一知己共赴黄泉，我都这样了，我的知己非奸即盗。
这事儿带给我的震撼与打击确实不小，你想想看吧，自己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哪怕失去一切，乃至亲情，现在告诉我连追求的权利都没有，何况成功。是你会怎样?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只要一想起这事儿我都会伤心痛苦很久，所以，我总是逼自己不要去想，我绝对是一个坚强的人，我相信这不再是自欺欺人，百分百肯定，就是现在，若当初那一刻重演，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我想。
我终于看到了来接我的人----我的舅舅。
这两年前的事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眼前的，仍是上次那个火车站。“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一女子步缓笑迎，在她后面，一间旧房的招牌上写着“XX旅社”，我又差点迈出了那一步，此刻，我仍是非常善良虔诚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想到往事，想起那个身怀奇盟之心的我。
那是一个黄昏，我看到了小凤仙和蔡锷相拥而私语。过了不久，蔡锷便死了，为了革命，他牺牲了年轻宝贵的生命。
“万里蓝天，鹏翼直上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成一梦；几年北地，燕支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这是小凤仙挽蔡锷的名句。她和他都是我的领航人。
这次到重庆与第一次天真的想法有了很大的差别。逃避一种压力，寻找另一种压力；逃避一种责任，寻找另一种责任；逃避一种感情，寻找另一种感情，追寻我自己的人生。我，年华正当午。一阵清风，一粒沙子跳进眼眶，忍不住一滴泪，有了开头，便不再顾及形象，反正也有雨水作掩护，我的眼睛成了流泪泉。
我终于看到了来接我的人----我最好的兄弟华子。
我回顾了一下依旧阑珊的灯火，它们都低垂着头，不忍看我。
我想我终于爬上了小巴车。
在北碚的日子，我又见到和认识了许多好朋友，男男女女，当然，我又见到了小敏，而最让人惊巧的是她刚刚失恋了。当然，是在不知道我要来重庆的情况下，是被一个叫陈自忠的男人抛弃的。对我的来到她很高兴，但也失落。显然，我们并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大声说笑了，我现在还工作无着呢，我能对她说什么。
记得两年前，我们第一次谈心，他问我大老远从湖北跑到重庆来做什么，我说我要找一个能同生共死的人，在将来我们老得不能再老的时候，在春暖花开中一起微笑着死去。我并不是与她开玩笑，那是我的夙愿，然而她却也信了。她接着说，一个人应该有一份固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然后顽强地向上爬，出人头地，受人敬仰。
我跟她说一片树叶，它的辉煌并不在于它青壮时吸收滋露而变得丰腴，而是在枯黄的季节飘零的日子，起舞的那一刻遮住太阳的那一刹那变成泛金的青，在衰败的时节大显生命的蓬勃，然后轰轰烈烈地逝去，一个人在生与死的交替点回忆起他人生最美好的某一刻就是微笑着的，最难能可贵是还有一个知己陪往。那种感觉，我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它。
她微微一笑，说你这个人太悲观了。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那么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再说你认为这样的知己能找到吗?
我说这就是你悲观了，没有什么人是找不到的，没有什么事是成功不了的。我说我最讨厌人家把每个普通人都扣上为世界服务的帽子。人，这样虚假地活着多累啊，仔细想一想，有哪个人不是平凡的。
她是那种很豪爽很乐于助人的姑娘，她从来不知道生气，他从来不会与任何人为敌，我从来不会在别人的口中发现对她不敬的话语。所以说，她是个很聪明，很会生活的女人。
也许就在那一刻，她就悄悄在我心里种下了爱情的种子；
也许就在那一刻，她就注定在离开我后投奔别人的怀抱。
在家里时，我认为她这样是理所当然；
在这里，我重新见到她，居然发现了我心中的不快。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念着她，也习惯性地想着她也应该念着我吧。我没有交其她女友的心，虽然我在老妈的压力下去和几个女孩子见过面。而她居然在离开我只是一年多的时间里，开始、发展并结束一段恋情了。
她现在失恋了，我可以给她安慰，同样可以厉声质问。我想，我应是一个心胸开阔的绅士，如果见到她和她的男友，我会向她的男友宣言我会是他的竞争对手。然而，她失恋了，打乱了我的思维，这可不必了。我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人性上的善良，我发现我很想责备她。
一切皆因为她失恋了?我摸着后脑勺为自己寻找借口。或许我离开她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我总有一天会回来找她的。
“讲个故事给你听”。见到她，我无法抑制地讲起了她曾经讲给我听的一个故事。也就是在听了这个故事后，我才觉得她是天底下最重情的女孩，我们的爱情也因此而发展。
从前，有一片很大的森林突然着火了，火势凶猛，浓烟滚滚。森林里的动物东逃西窜，一个个的家庭也几乎跑散了，大难临头，能不能活着跑出树林谁也不知道。
有一只刚成年的公狐狸在逃跑的路上遇上了一只与他年纪相仿的母狐狸，两狐决定结伴同行。它们一起向一个认定的方向狂奔，也不知道那是出口还是森林的深处。它们凭直觉，躲过一场场临时的灾难。它们患难见真情，说好若能平安出去，那以后就永远不再分开。就在快要到达出口的时候，母狐狸忽然掉进了一个陷阱，陷阱很深，母狐狸爬不上来。除非找到绳子，才可以把母狐狸从陷阱里拉出来，于是公狐狸去找树藤。
在他面前，有两条路。已经很明显，出口就在前面不远，这样安全，不管找得到绳子与否，公狐狸是安全的。听到母狐狸绝望的哭泣声，公狐狸毅然决定往里走，因为这样的话，要走出森林，就必定还要回到这里。可当公狐狸找到树藤回来时，发现几棵大树倒在了这里，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多年过去，公狐狸孤身辗转不定，一天，在一片他新到的树林，他意外地看到了那只母狐狸，母狐狸的身边不但有了另一只公狐狸，还多出了几只小狐狸，小狐狸都到了当初他俩相遇时的年龄。原来，当初公狐狸走后，母狐狸被另一只公狐狸救了出来，便随这只公狐狸走了，直到最后……
小敏当初对这个故事的看法和我截然不同，我认为母狐没有错，因为要不是后面出现另外一只公狐，等前面的公狐回来相救话，母狐早死了；前面的公狐一去不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但后面公狐的出现明显更加及时。而小敏当初却是恨透了这只母狐，说她背信弃义，朝三暮四……所有坏的形容词都用上了。
小敏养蛇被蛇咬，可想而知。她早泪流满面，冲出了我的视力范围。
其实我事后后悔得不已，人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的，我不来重庆呢?她难道终身不嫁?我早就有开枝散叶的心了，虽不是自愿。人生不就是有许多自己无法主宰的事情吗?他不是为我而生的，我都能为自己找借口，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她呢?
我是受不了我最心爱的人陪在别人身边。
同样出自受不了，我向她表达了深深的歉意。而她却也很快原谅了我，只是对于前面的那些话还心存芥蒂，处处回避我。
我想，较于以前，我对她的爱有增无减，要不我何以飞到重庆来呢，她实在逃不过我，便笑道，你那么专横霸道，谁还要相信你?
想来她不肯彻底接受我是因为我伤害了她，她若又投我怀抱岂不正说明她朝三暮四，爱无伦次?
这需要时间和诚意。就在我又动员陈屈、华子、胖三、阿修等好友的强烈攻势下，她终于又成了我的女友。然而我们已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相处。
我忽然觉得有些悲壮，以前的情绪一下子全涌现了出来。在湖北老家的钻石棺木里，我的心始终向着外面，但是为了孝道，我仍然可以在心里说开枝散叶孝父母，而她，她可以归于我的怀抱，明显，她并不开心。她虽然常对我笑，但每个笑后都隐藏着一些沉默与悲伤，那么，她的心究竟向着何方?
我们大家同住在一个小区里面，可谓近在咫尺，而我和她见面的时间却很少，相处得更少，有时，两天都难得见一次面，她似乎在躲着我，而我又像是在躲她，我总没有勇气去她的宿舍找她。
自从我们确立关系以来，谁也不肯先踏出第一步。这种事本该是我主动一点的，可我用肢体语言向她暗示过很多次了，他每次都像是一堆塑料，一点都不导电。难道是我理解错了?或许她心里真没有我了，是我用一个“情”与一个“义”逼迫了她。自从来了重庆，我还没去拜访过我舅舅呢，今天陈屈有空，我正好烦得要死，便拉上了他。我知道在舅舅家里少不了一顿教育，而我是去求他给我留意一份工作的，我不言语，点头哈腰便是。
我舅舅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他的社会地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无法想像的。他的事业历程也充满心酸与困闷。
舅舅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关于第三军医大学，它是在1954年由第六军医大学和第七军医大学合并成立，而第六军医大学和第七军医大学又是由第二野战军医科大学、第四野战军医科大学和南昌医学院(即国立中正医学院)共同成立，可见，包含之广。舅舅常常对我说，他念小学的时候和别人打架，我父亲经常帮他，有好几次都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不后悔，虽然打架并不怎么对，但是让一个小孩子受到感动的童年幸福让他感恩到现在也不易，所以舅舅对我特别好，当我是亲儿子一样。
再说了，他毕竟是我舅舅，我爸妈青梅竹马长大，他们三人的感情自然很要好，我身上流着的血也有一部分和他一样，我来重庆找他，我爸妈也是很放心的。他当年读书的时候我爸妈穷得吃不饱饭也仍支持过他，充当过父母一样的角色。
我舅舅只是大学本科生，不像那些博士硕士，他要突出成绩，肯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加上在以前那个重视证书的时代。舅舅大学毕业后就孤身一人到广州工作，几经周折，辗转至重庆，落叶生根，终于有了今天的地位。他见到我后很高兴，拉着我和陈屈去吃海鲜，几杯下肚，就开始教育起我来。说我有工作不好好做，还和经理吵架，离开也不和他打招呼，那便是我初次来渝工作时的情形了。据我所知，舅舅当年读书也并不老实，常常逃课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才有了今天。当然，我这只是想想，不敢说出来。陈屈在一边给我解围，说了很多那个该死的经理的人格缺陷，差点连人家老婆的臭脚丫都说出来了，真佩服他的想象力。这样的人，该去搞艺术创造，肯定成就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