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区距离景区有大约一公里的路程,而这个部门看起来还没有自己的工作用车,大家都在徒步前进。
由于气候干燥的原因,这里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生机勃勃。维持这里高大树木生长的,只是大山深处的一股细流。峡谷中的河流只有每年入冬前会流淌较大的水流,结成冰面。在春季回暖的时候,有时会形成一股不小的洪水。
平常时候,只有一条细小的一只脚就可以跨过的小水渠,在不停的流淌着,滋润着这片峡谷。在这峡谷里形成这一片不大的绿洲。
为了节约时间,欧阳修业等人并没有走林荫大道,而是选择了从干涸的河床中抄近路,看来这已经是早就形成的一种习惯了。
“你好,我叫王小兵。”王小兵向自己跟着的这个年轻小伙子招呼道。
“你好。”那个小伙子点头道。
“你叫什么名字?”王小兵问道。
“朱刚。你叫我小朱就好了,一会你就看我怎么干就行了,很简单,过几天就熟悉了。”小伙子人不错,很容易接近。
游客进入景区要检票,工作人员则需要通行证。第一天上班,王小兵并没有来得及办理通行证,但显然他们是经常出入景区的一波工作人员,所以他也没有被阻拦。
眼前的景区景象,与王小兵记忆中大体的布局虽然没有变,但是整个万佛峡的确有了翻天覆地更深层次的变化,这让已经至少十年没有来过这里的王小兵感觉有些陌生。
他还记得以前这里的崖洞都是裸露在外,暴露在风吹雨淋中,如今却都已经全部安装了栅栏式的门。景区内的绿化也比以前好多了,这都是后来人自己种的树木花草。河道两旁,坐落着数不清的庙宇佛堂,几乎都有修缮过的痕迹,大大小小,其中有不少远远的就能看到香火缭绕在上空。分散在两边山崖上的崖洞,都已经搭建了安全的可以供人上下的走廊。
王小兵走在人群后面,有意无意的和朱刚聊几句,同时不忘特意的观察着眼前大变样的万佛峡。他在仔细的搜寻者资料中所标记的那些点所相对应的位置,在大脑中构建着一幅幅的画面,那双空洞的眼睛闪过一丝丝精芒,像是黑夜中划过的流星一般。
他们一路走到山崖下,顺着走廊上到了半山腰的一个不大的崖洞门口,唤警卫打开了洞门。
王小兵向崖洞内看去,里面除了满墙的崖画,和几尊唯美的石刻雕塑以外。在崖洞中心的空余场地中摆放着很多他以前并没有见过的东西。有钢管组成的架子,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工具等等。
这时,朱刚不知从哪里推过来一个小小的垃圾车。
众人便开始把工具搬出来,往垃圾车上放,王小兵见状也动手搬了起来。虽然一开始没有准备,穿了一身不适合干这样工作的衣服,但他还是干净利落的干了起来。
上午的阳光很辣,不一会儿,王小兵的衣服就被汗水给出透了。他的身体并不虚弱,反而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让周围也忙着搬来搬去的老师们也有点刮目相看。
王小兵倒是没多想什么,因为到底需不需要进来工作他还和成钰起过争执。最终他说服了成钰,因为渠道内和渠道外获得的信息是截然不同的,这一点至关重要,所以他必须要在这个单位实地工作。现在如愿以偿,而且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他自然十分满意。
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回整整拉了两车半。才把东西全部搬到了另外一个崖洞。这里的走廊虽然能够通过垃圾车,但是装着这么多东西的垃圾车,被人推着走在高高低低,很危险的山腰走廊上,一不小心就很容易造成事故,不但很费事而且大家都很消耗体力。
在另一个崖洞口,众人又把东西一件件的搬进去。最终,每个人都累得汗流浃背。
“这就是我们最近要工作的崖洞,是今年的第一个任务。”趁着大家都休息的一会时间,朱刚对王小兵说道。
“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干什么?”王小兵问道。
“我们是虚拟信息中心的数据采集组,任务就是通过信息技术把这些崖洞里的崖画、雕塑按照同比原大或者根据需要可以更高一点的精度复制到计算机里。然后让合成组完成后期的合成还原工作,来达到对文物信息长久保存的目的。”朱刚认真的对王小兵说。
通过这一会的接触,王小兵发现,这个叫朱刚的小伙子工作起来特别认真,而且相当灵活,在这里工作应该至少两三年了。重要的是为人也不错,论年龄自己也就别他大个三岁左右,但怎么也比那些老师动不动就十几二十年的年龄差距要好交流的多。趁着休息的空档,朱刚很热心的给他讲解了一些基本的操作流程。
过了一会儿,朱刚看到李学明,罗福开始进了崖洞,连忙起身跟了进去。
王小兵看着朱刚的背影,暗叹其果然机敏异常。
进去后,和蔼可掬的谷杰用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对王小兵说道:“你第一天来,先看看怎么弄,熟悉一下流程。”
王小兵报以微笑点了点头。
通过观察和之前朱刚有意的解说,王小兵了解到所谓的信息采集主要是指拍照,但这里的拍照不是随便拿个相机开个闪光灯就可以的。他知道了那个像拍电影用的轨道是铺在地上放滚轮车的,要先根据信息采集所要求的精度,计算好摄距,然后把轨道的离墙距离量好,再用水平尺把轨道用枕木垫平。
轨道垫平后,把滚轮车放在轨道上。滚轮车上有四个向上延伸的空心套,把架子套在上面,上好螺丝,顶盖等,一个轨道车就搭建好了。其实这本就是拍电影时用的那一套东西,略微改变了一下就拿来做数据采集了。
在朱刚的帮助下,王小兵很快就把要用的工具给记了下来。有扣件、管杆、电子尺、水平尺、六方扳手、轨道、枕木、脚手架、灯具、灯箱、反光板、引闪器、摇臂、云台、色卡等等。
最后,把相机架在轨道车的架子上,使镜头与墙面平行。在轨道上量好每拍摄一张需要移动的距离,也就是站点。测好光,就可以开始采集工作了。
相机是佳能EOS系列里最好的一款。
准备步骤看起来简单,但每一道流程都需要相当老练的经验和较长的时间才能够准备好。铺设轨道等等的不说,单纯测光这个环节就很麻烦,弄不好半天的时间过去都没有办法进入正常拍摄。灯光功率的设定,光匀不匀,墙面的凹凸坡度,都是需要考虑的很重要的问题。
王小兵观察了一下,他和朱刚属于助理工作。主要就是进行一些比较细节的工作,或者是前期的铺垫。老师们也偶尔动手帮帮忙,但大多时间则在对拍摄方案进行讨论。崖洞本来就不大,众人挤在一起,讨论的时间多了,工作任务完成的进度也就小了。在众位老师中较为年轻的罗福是个很聪明,爱动脑子的人,很多争论不休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都被他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的“怪招”给轻易的拿下。
其实这些工作,在门外汉看来可能比较专业。但是真正熟悉了,就觉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一个不断循环重复的过程。要是这些老师们自己什么都愿意做,也就用不着朱刚和王小兵这样的助理了。通过张老之前对他的介绍,他知道在事业单位里,在编人员的年龄、职称、或者资历上去以后,通常都会有很多助理来帮忙做事。这些助理中,有在编的年轻人,也有不在编的合同工。就比如朱刚和王小兵,就属于合同工的范畴。
其实这种现象在中国十分普遍。偌大的国家,十几亿的人口,如果国家什么都管得太严的话,那就会有很多不安分的因素出现。对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中国,目前的重中之重是维持社会持续稳定的发展,那么就必须解决好广大人民群众的就业问题。我们经常看到有报道说某某部门有很多闲职,某某单位有大量的编外人员。其实这其中透出的,不仅是中国几千年人情文化的传承,最为重要的还是国家为了解决就业和维持社会稳定的无奈。长期重复造成的思维定势,在人操控的社会中发展的必然走向,都不可能做到一切都公平。有些东西会改革,但不能急于一时,是一个长期的复杂的巨大的工程。就拿目前来说,工人阶级并不是社会的主人就是大家默认的事实,这其中难道没有我们天天在口头上倡导的要消灭的所谓“阶级”因素作祟?
王小兵突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微微摇了摇头。在第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摸清了自己在这个部门需要发挥的职责。他得出的结论是:简单,无压力。这正好达到了他所期望的初衷。他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熟悉整个研究所的管理模式以及各个部门的分工职能。然后利用业余时间仔细比对资料里那些相对应的点,所有的计划,以及该计划的可行性,在目前这一阶段来说已经进入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