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菲尔纳欧已经站在圣山裁决殿的第三楼窗户前静静的看了一个下午,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将他孤独的身影拖到了墙脚。
门外的实木地板清晰的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脚步声由小到大在门口外停下,木门上咚咚咚的响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门内外响起。
菲尔纳欧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用一种平静得可怕的音调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进来!”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又被关上,沉稳的脚步声继续响起,响到菲尔纳欧的身后才停了下来。
“到了多少人?”
菲尔纳欧从脚步声就听出了来的是何人——神殿骑士团第一骑士——昂赛拉,他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的问道。
昂赛拉面对着菲尔纳欧的后背恭敬的回答道:“十六人,没到的有第二裁决长阿巴尔和他下面的另外三人没到,据说几天前这几人在第二裁决长阿巴尔的带领下就秘密离开帝都了,以我的级别现在还没能打探到他们离开的具体时间和目的。”
菲尔纳欧神情一禀,睁开了双眼,再次问道:“教皇还在帝都的光明神殿总部吗?”
“今天中午又确定了一次,还在总部!”
菲尔纳欧微微点头,这才回过身来,看着他眼前的这位神殿骑士,脑中的疑虑一闪而过:“回头再去仔细查查阿巴尔他们的动向!上次阿巴尔秘密离开一段时间回来后,我总感觉他似乎是变强大了。”
“是,今晚我就开始加大力度调查!”昂赛拉皱了皱眉,缓缓说道:“大人,其实我也感觉到阿巴尔变强大了!”
菲尔纳欧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在说话,他走到一旁的红木桌边上,伸手在桌沿上缓缓的来回抚摸,仿佛是在抚摸一件自己心爱的艺术品。
昂赛拉看着菲尔纳欧抚摸着的这个红木桌,知道这是菲尔纳欧正在思考时的习惯,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菲尔纳欧的指示。
红木桌的左上角放着一小摞的纸质文件,从材质、颜色、封面来看那是需要菲尔纳欧平日间处理的公文,紧挨着的是两支处理批示公文所需的彩笔,两种不同颜色彩笔代表着两种处理意见的轻重缓急和重视程度,这是光明神殿的教皇、大教主、裁决长、骑士团长通用的一种标记方法,除此之外,桌面上再无它物。
菲尔纳欧思索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说道:“昂赛拉,你知道我为何一直这么信任你吗?”
昂赛拉一顿,他完全没有想到菲尔纳欧会问这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他曾经也想过,但菲尔纳欧从来没提起,现在菲尔纳欧突然问道,昂赛拉飞快的大胆猜测了菲尔纳欧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和目的,只是隐隐感觉会和今晚即将发生的事儿有所关联,但却不得要领,于是将之前想到的一些原因说了出来:“首先我了解一些事实真相,我会坚定的遵循着这个真相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也就是说,在站队时,我站在了我们这边。除了这个先决条件之外,我想还有一点就是我资质尚可吧。”
说道这里,昂赛拉就停了下来,‘真相’、‘站队’他都说的模糊,没有明确的说出其中的内容,知道的人听去了自然明白所指,不知道的人听了也不知其然。
菲尔纳欧发现昂赛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身看着昂赛拉笑着说道:“还有一点你没说,那就是你办事很认真,处事很好,有分寸,心态也非常的端正,你这些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相信你的前途远不止于此,迟早是会有大作为的。”
昂赛拉猛然抬头,清澈的双眸里带着疑惑。他要知道菲尔纳欧虽然经常夸奖别人,但那只是站在一个领袖的角度勉励下属的话而已,那只是属于官话,算不得真,而现在,这是菲尔纳欧第一次评价他,甚至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勉励夸奖他!
昂赛拉不明白菲尔纳欧这话里深层次的含义,菲尔纳欧也没有继续解释,他拍了拍昂赛拉的肩头,没有留给他猜测的时间,接着说道:“你先下去陪着他们吧,我等会再下去,他们要是问道晚宴的主题,你就说这是一个惊喜,我会亲口告诉大家!”
昂赛拉回过神来,带着疑惑默默的退了出去,心中却是激荡不已,还没走几步,又联想起了今晚的晚宴一事。
如今光明神殿里的教皇在上是光明神殿的领袖人物,这一职位是由皇室掌控的,不会让其他人染指,根据光明神殿高层的格局和往常的先例,其升迁路线是主教,大主教这样一步步升迁上去,这和他不是一条晋升路线。
昂赛拉现在的晋升路线只有一个,那就是裁决者、裁决长。而菲尔纳欧裁决长精力充沛,并无退位的征兆,第二裁决长的位置也是皇室掌控的,同样不会落到‘自己’这一边,那么,又哪来的‘前途不止于此’‘迟早有大作为’一说?
难道真的是光明神殿将会发生什么重大变化,现有的格局即将被打破?!
二楼的宴厅里只有三两个神仆有序的进进出出,他们先是端举着盛放在白净瓷盘上的各种精致的果盘糕点放在左右两边的台桌之上,然后又端出三套银质的高脚酒杯放于一旁,酒杯一旁各有一瓶用蓝宝石点缀的典藏美酒,这种典藏酒最大的亮点在于它用的是圣水酿制,所以光明神殿只有在最为神圣或者隆重的大日子里才会出现这种酒水。
晚宴就在裁决殿的二楼举行,各种果盘甜点酒水没过多久全都摆了上去,墙壁上的魔力水晶灯也早早的亮了起来,将整个二楼照得明亮无比。
神殿骑士团的众将领和裁决处的裁决者三两成堆的聚在一起,因为骑士团将领升迁的下一步通常来说就是进入裁决所,做一名在全国各地甚至其他地方执行任务的裁决者,所以裁决所和骑士团将领之间大多都曾有着上下级或者袍泽的关系,关系自然就熟络许多。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另一种普通的酒杯,里面盛的也只是普通意义上的美酒,他们讲起了各种段子和时下流传的轶闻,不时的传出笑声,偶尔再伸手在台桌上取上一小块糕点之类的小食娴熟的丢向嘴里。
常驻于帝都的有大主教和三位教主,他们正自成一堆的还在讨论着光明神殿的各种日常事务,这些事务关系着整个光明神殿在全国各个行省分教会的运行,着实是光明神殿最为忙碌的一群高层人员。
昂赛拉作为菲尔纳欧在光明神殿内最为信任的部下,他的身旁自然就会时时刻刻的都聚集了几人,此时此刻也不例外,他的身旁既有神殿骑士团的将领也有裁决处的裁决者,这几人都是菲尔纳欧的亲信死党,自然和昂赛拉也比较熟悉,他们聚集在昂赛拉的身旁,也是想先探听一下今晚的主题,其中一人瞥了一眼典藏美酒,笑着对他问道:“连这种酒都拿出来了,我可不相信今晚还有什么隆重的事儿,难道是裁决长大人看我们平日里太辛苦,今晚特意犒劳犒劳我们?”
昂赛拉得到了菲尔纳欧的嘱咐,口风把得很紧,他神秘的笑着告诉这几人:“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保证会让大家今晚睡不着觉的!”
“裁决长大人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这人继续笑道。
“我当然不清楚,我又不是属蛔虫的。”昂赛拉耸了耸肩,举杯和几人碰了一下,小抿了一口酒,无赖的说道:“大人让我们知道的事儿迟早都让我们知道,不让我们知道的我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好奇心害死猫啊!我们只要一心一意的跟着大人就对了,准儿没错。”
见昂赛拉这样说,其余几人也就不再追问,其中一人挤眉弄眼,一脸的浪荡表情,打趣的说道:“睡不着觉的夜晚多着呢!”
众人心领神会,默默一笑。
又过了一阵,裁决殿外的天色已经完全的进入了黑暗之中,月底的天色并无多少星亮,黑暗笼罩着大地,但裁决殿二楼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了出去,将裁决殿孤零零的映象在了黑暗之中,如同一盏指引众生道路的明灯。
菲尔纳欧从三楼缓缓来到二楼,他换上了正式的神袍装束,宽大的袍子和配饰,严肃的表情,再加上一趋一步间的沉稳,庄重尽显。
大家立即停止了交流,今晚的晚宴他们没有得到多少提示,穿着也都十分随意,大都穿着常服,见菲尔纳欧这幅庄重穿着,全都将疑惑目光转向了他,等待着菲尔纳欧发言。
菲尔纳欧走到只比地面高出一个台阶的礼台上,先是向着众人鞠躬行了一礼,众人赶紧回礼,然后他双手自然交叉放于腹前,笑着说道:“开酒。”
神仆上前,这才将左右台桌上的银质酒杯取出,三瓶典藏酒开启,小心翼翼的盛满在银质酒杯里,神仆将盛满的典藏酒的酒杯送到众人面前,每个各取一杯于手中。
待众人都取到银质的酒杯,菲尔纳欧在礼台上说道:“想来大家还在疑惑我为何穿着这身神袍来到晚宴,而不知会你们需要注意穿着吧,其实大家不用在意,因为我穿这身神袍也是临时才做出的决定。”
他手举盛满典藏酒的银杯向前一推:“或许你们还有人在疑虑为何今晚有典藏酒,我暂且不说,但手中的这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得到的,今晚既然拿了出来让大家品尝,那么大家便放心的喝就是,至于今晚的主题,我信心一定会让你们心颤的!而在这之前,大家不用拘束,就当这是一个私人的聚会,你们可都是神殿的中流砥柱,以后神殿的未来可全都压在你们的肩上,责任重大,大家为了神殿未来的发展,为了光明神殿的未来繁荣,干!”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