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人虽然难以了解,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但如果细心观察,仔细琢磨,还是能够找到一些了解他们的方法的。
譬如,要考察一个人的语言能力,不妨用隐晦的方法向他提问;要考察他的应变能力就连续地对他提出问题;如果想考验一个人是否忠诚,不妨与他策划一些秘密的事情;要看出一个人的品德如何,可以直白地向他提出德行的问题;要试验一个人是否廉洁,不妨让他单独处理一些财务上的事情。当一个人对女色的引诱无动于衷时,可以判断出他很坚定,不容易被诱惑;当他明知事情的艰难仍然挺身而出操办,说明他勇气可嘉;一个人喝醉酒后的观察其神态,可知此人品行。
《庄子》中提出对人考察的方法是这样的:“派人到远离自己的地方办事可以观察他是否忠诚;而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办事则能观察出他是否敬业;让他承担繁杂的工作,可以观察他的才能;突然间对他提出问题可以观察其是否机智。看他是否守信可以用仓猝之间和一个人约定的办法来观察他的反应。在一群人中,通过观察人的神色变化,就能发现某人的隐情。”
《吕氏春秋》亦指出:“仕途通达时看他所敬重的人是谁;身份高贵的时候观察他所崇尚的是什么;家境富裕的时候要看他的修养。听其言,观其行,看一个人经常与什么东西接近就能说明他的爱好是什么;经常在一起要体味他说话的真义;贫穷的时候要看他排斥什么东西;贫贱时要看他摒弃做什么事;一个人兴奋的时候会暴露出他是否有操守;快乐时能暴露出他的嗜好;让他生气就可以看出他的自制能力;让人伤心就能知道他是否真的仁爱;艰难困苦可以检验出一个人的志气。”
总之,为君者要奉行识人用人的君道,就如《孔子家语》中所阐明的那样:“明君一定要对身边的人才都了如指掌,不但知道他们的名声,而且知道他们的本质。”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明白了君道的鉴识人才的真正含义,也就不难成就大业了。
一、四种精华的定义
人才是辅佐君王成就事业的关键,鉴识人才是使用人才的前提,为君者在用人、管人之前,首先要明确地区分出人才的种类,发掘他们的各自长处和短处,才能真正做到人尽其用。
先贤孔子把人分成五个层次,分别是庸人、士人、君命子、圣人、贤人。他认为君道就是能清楚地分辨出这五类人。如果君王能辨识出人才的高下,那么治理天下,成就事业也就轻而易举了。
所谓庸者,即那些内心缺少坚定不移的信念,做事情有始无终,满口胡言乱语,举止没有涵养,身边朋友低俗下流的人。他们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小人,随波逐流,别人干什么,自己也干什么,把持不住自己。
所谓士人,就是那些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始终有明确信念的人。他们虽不是万事皆通,万物皆懂,但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做事情虽不能完美无缺,但其中总有值得赞美之处;对于他们自身了解的事物,他们能做到彻底明了;言语不多,但只要是他所坚持的,一字一句都强硬有力;做事不多,但力求务必扎扎实实。他们思想坚定,信念明确,言辞得当,行事有理有据,始终都是表里如一,犹如人的性命和形体一样和谐统一,他们的坚持是很难被外力改变的。贫贱和富贵都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所谓君子,即是那些讲究诚信的人,他们心胸坦荡,对人从不心存嫉恨。从不居功自傲,更不向人炫耀,始终秉性仁义;他们通情达理,说话从不专横无理。言行一致,守道不渝,诚实守信,从不食言,性情坚韧,自强不息。在旁人眼里,他们看似很平凡,然而真要超过他,却绝非易事,这就是真正的君子。
真正的贤者是那些品德合乎法度,行为合乎规范,其言论足以被天下人奉为准则而不伤及自身,其德性足以教化百姓而不损伤事物的根本的人。他们竭尽所能造福人民,视财物如粪土;处处行善布施,帮民众摆脱疾病和贫困。
圣人乃伟人也,他们的品德与天地融为一体,虽千变莫测,但总能通达无阻。他们能容一切可容之物,对宇宙万物的因果彻底参透,与天下的一切生物都融洽无间,并将万事万物之精髓升华为自己的性情,道生如日月,变化如神明,芸芸众生是永远不能明白他的德行有多么伟大的,即使见识其中的一二,也不能真正透彻了解其性情的涯际有多深广,这就是圣人,融于万物之中,又超脱万物之外。
作为君王,如果具有高尚的品性,他的臣子一定会趋之若鹜。德行也是君王考察人才的标准,德才兼备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钤经》在描述英杰之人时有这样的叙述:“品德足以让远方之人慕名而来,信誉足以把各种各样的人凝聚在一起,见识足以借鉴古人,才能足以冠绝当代,这样的人就是人中之英;思想足以成为教育世人的体系,行为足以引为规范,仁爱足以获得众人的拥护,英明足以烛照下属,这样的人就是人中之俊;形象可做别人的仪表,智慧足以决断疑难,操行足以警策卑鄙贪婪,信誉足以团结不同的人们,这样的人就是人中之豪;恪守节操而百折不挠,行义举受到诽谤而不发怒,见到让人唾弃的人和事也敢于挺身而出,见到利益不随便去获取,这样的人就是人中之杰。”
英、俊、豪、杰是人中精华上品,能够成为其中之一,也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才。
对于人才的任用向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固定的标准,对于人的品类先贤们还给了我们更多的借鉴,如果为君者能清晰各类人的“利弊”,事业成功的希望也就不远了。
品行高尚,容貌举止可为人楷模,这种人被叫做“清节”之士,延陵、晏婴就属于这样的人。能行文立法,建立法规制度,使国盛民富的人为“法家”,管仲、商鞅就是这样的人。思想与天道相通,计策谋略出神入化,变化无穷,是“术家”,其代表人物是范蠡、张良。其德行足以移风易俗,其方法足以匡正邪恶,其权术足以安定天下,改朝换代,这样的人是“国体”,伊尹、吕望就属此类人。其品德可为一国之表率其方法能够改变穷乡僻壤,其谋略能够枚衡范毅的计策谋略能够权衡政事,这样的人称为“器能”,子产、西门豹就是这样的人。著书立说者,又称之为做文章之人,司马迁、班固就是这样的人。能够传承圣人的学问,就是儒学,汉代儒生毛公和贯公就是这样的人。辩论起来不一定有道理,但反应敏捷,对答如流,乐毅、曹丘生就是这样的人。胆略、勇气过人,才能、谋略非凡,这种人叫做“枭雄”,白起、韩信就是这样的人。
清节之士,心胸不够宽广,欠缺容人之量,把挖苦人当作乐事,凡事太认真,好分辨是非,像子夏那样的人就是这样。法家之流,目光短浅,缺乏远大的计划和理想,汉宣帝时的名臣张敞和赵广汉就是这样,但他们在行事时能独当一面,创意新奇,策略巧妙,手段高超。术家之流,虽不能改变旧有体制的限制,垂范后人,但当民众变乱谋反时能运用己身谋略,拨乱反正,陈平和汉武帝时的御史大夫韩安国就是这样的人,谋略和智慧有余,公正平允不足。
他们的优点明显,缺点也很显见,为君者要在充分认识他们短处的基础上,更好地让他们发挥自身的长处。
二、选志趣相投之人
许多人才被发现都源于他们与君王有共同的追求和目标,“志趣相投,相与为谋”。正如古人所言:“眼力一样的人才能看见同样的东西,听力一样的人才能听见同样的声音。德性相同的人即使不见面也会感到亲切。声气相同的人,即使在不同的地方也会互相响应。”
韩非子说:“志趣相同才会彼此欣赏,志趣不同就会互相排斥。”
只有具有共同追求和目标的人之间才会相互支持和了解,而与自己“志不同,道不合”者永远不会体察彼此的信念和追求。
例1:楚襄王问朱玉说:“先生你并非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吗?为什么大家都不佩服你呢?”宋玉回答说:“鸟中有凤凰,鱼中有巨鲸。凤凰一飞冲上九万里云霄,翱翔于晴空之中。那笼中的鸟怎能知道天有多高?鲸鱼早发昆仑,晚宿孟诸,水沟里的小鱼,怎能知道海有多大?所以不单是鸟中有凤,鱼中有鲸,士人中也有与凤和鲸一样的人啊。圣人心志宏伟,超然独处。世俗之人,又怎会了解我的志向和所为呢?”
所以古人才会慨叹:“知人不易,人不易知。要真正了解和认识一个人的确非易事。”
例2:汗明游说春申君,说得春申君很高兴。汗明想再说下去,春申君说;“我已经知道先生的意思了。”汗明说:“不知道你和尧相比谁更圣明?”春申君说:“我怎么比得上尧?”汗明说:“那么你看我和舜相比怎么样呢?”春申君说:“先生你就是舜。”汗明说:“不是这样的。请让我为你细说。你的贤明不如尧,我的才能比不上舜。像舜这样贤能的人服侍圣明的尧,三年以后才能相互了解。现在你这么快就了解了我,这就等于你比尧圣明,而我比舜贤能。这可能吗?”
为君者要识别人才还需要具备特殊的眼力,发现常人所不能发现之处,找到人才身上潜藏的特点,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骏马,而自己亦可获得伯乐般的好名声。
《礼记》上说:“良马只有伯乐认识它,如果当时没有伯乐的本领,它就不会被世人当作良马。发现有才能的人也一样。”
有才能的人有时在常人眼里看起来就是平凡无奇,只有具有良好“眼力”的人才能发现其超人之处,所以,能发现特殊人才的君者往往能建立非凡的伟业。
孔子在陈、蔡受困,颜回说:“先生的德行太伟大了,天下没有可以容纳的地方。先生推广它,实践它,却不被世人采纳,这是当政者的耻辱。先生有什么过错呢?”
《榖梁传》中也说:“孩子出世后,不能避免水火之灾,是母亲的过错;到了八岁还不拜师是父亲的过错;拜师学习,求教不得法,心志不通,知识不长,是自己的过错;志向和学识都有了,名声还不大,是朋友的过错;名声大了上司不举荐,是上司的过错;上司向君王举荐了,君王却不任用,是君王的过错。”
因此,为君者还要注重自己发现人才的能力。
三、透过现象看本质
为君之道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能收揽手下英雄的心,让他们甘愿为自己效忠。但是,要认识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许多人容易被表面现象迷惑。
汉光武帝刘秀是个喜欢听取别人意见并依此识人的明主,但还是被奸诈的庞萌迷惑了;曹操虽然善于明察,但还是被张邈蒙蔽了,究其原因,都是因为人太容易相信表象了。
表象容易使人迷惑,认识不到事情的本质。狡猾的人看样子很聪明其实不然;愚蠢的人看上去像个正人君子其实不是君子;鲁莽的人好像很勇敢其实不是。太多似是而非的情况使人不能辨清人的真伪了。那些亡国之主给人的印象大多智慧,那些卖国之臣也表现的忠心为国,混杂在禾苗里的莠子与禾苗差不多;黑牛身上黄色的花纹很像是老虎;白骨像是象牙;色泽像玉的石头容易被看成玉石。这些表象都是与事实相背,但却容易让人信以为真。所以说,认识和了解一个人很难,人心难测。
孔子说:“人心比山河还要险恶,知人比知天还难。天有四季和昼夜的更替,但人的面皮很厚,内心更藏而不露,深不可测。外貌看上去温厚和善的,但做起事来却骄横傲慢;表面上看有长者之风,其行为却是小人所为;有的虽然看起来圆滑,但内心深处却刚直不阿;有的看似坚不可摧,实际上却是个疲沓散漫之徒;有的看上去虽神态自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内心却焦躁不安。”所以人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并非是真实的一面,其中有太多虚假的成分了。
因此,姜太公言曰:“人有看似庄重而实际上不正派的;有看似老实温顺却实为贼寇的;有外表谦逊恭敬,可心里却在骂你蔑视你的;有看似专心致志其实心猿意马的;有表面很能干,实际上却一事无成的;有看起来坚决果断而实际上优柔寡断的;有的看似糊里糊涂,其实却心知肚明,忠诚老实;有看上去散漫拖拉,但行事效率很高;有的表面看似狠辣而内心却胆小怯懦的;有的自己不怎么样也看不起别人的。有的人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普通人轻视他,而圣人推崇他。一般人不了解他,只有非常有眼力的人,才会看清其真相。这些现象都是人的外貌和内心不一致表现。”
四、察人之捷径
知人是最难的。因为你只能看到人的外表,而看不到他的内心。但不知人就不能用人,所以,要学会从人的语言、行为、举止上判断人。
通常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和行为都能反映出这个人的品质,都能影射出他是否是可用之才。
古人用“观诚”的方法来考察人:“当一个人受到宠爱时,要看他是否专横跋扈、骄奢淫逸;当他不再受宠,被疏远、废置时,要看他是否会背叛原主或采取什么越轨行动;享有荣华富贵,仕途发达的人,要看他是否有自傲自大;不善言辞、沉默的人,要看他是否胆小怕事,有所畏惧;年纪小的人要看他是否尊老爱幼、上进好学,能否与兄弟姐妹友好相处;壮年人要看他是否廉洁自律,诚实肯干,斤斤计较;老年人要看他是否能深思熟虑,是否即使做了力不能及的事也不逾越规矩。父子之间,看他们父亲是否慈爱、子女是否孝顺;兄弟之间看他们是否亲善友好;邻里之间要看他们是否讲信守义,互相礼让;君臣之间看君王是否仁爱,大臣是否忠心诚实。”
《人物志》说:“骨骼坚硬而柔韧,叫做"弘毅’。弘毅是仁爱的本质;气质清朗而高洁,叫做‘文理’。文理是礼的根本;筋脉强而纯,叫做‘勇敢’,勇敢是义的前提;态度平和而爽快,叫做‘通微’,通微是智慧的本质。人的五种本性是不变的,所以称之为五常。”
因此说:“劲直有余缺少柔软就是僵直;强劲有力却不精纯就是徒有蛮力;顽固不化但不端正就是愚钝;血气方刚但不精纯就难免冲动;性格开朗但心浮气躁就是放荡。但是,一个人的精神决定着其性情是坦荡还是猥琐;一个人的内心决定着他是聪明还是愚昧;一个人的筋脉决定着他是否勇敢。坚强或懦弱的根源在于骨质;急躁还是宁静取决于气质;一个人的忧乐通过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一个人是悲伤还是严肃从其仪表上就能反映出来;脸上的神态可以表现出其态度,言谈可以流露出一个人的情绪是否急躁。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心性质朴纯洁,内心聪慧,外表开朗,精力充沛,声音清雅,颜色和悦,仪表高洁,容颜端方,那么他就是一个具有纯粹之品德的人。”
要观察一个人,还可以通过“听气”、“察色”、“考志”、“恻隐”“揆德”之法。
人是有精气的,通过观察一个人表现出来的精气,就可以认识一个人。心气粗糙不细腻的人,说话的声音大都沉重散漫;心思缜密的人,说话的声音有理有据,平和亲近;心气卑劣,脾气乖戾的人,说话的声音粗犷;心气宽缓,性情柔弱的人,声音温和谦逊,圆润入耳;讲诚信的人心气平易而柔和;重义气的人心气洒脱而从容;安详平和的人心气自然而随和;勇敢无畏的人心气雄壮。这就是“听气”之法,听其心气,深知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