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了眼睛,舒双不明白,她今日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寻这个明明知道的答案?
他为什么不愿意碰自己一下,为什么不愿意接纳自己?
“对不起,我…。。”白儿的眼里带着歉意。
舒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狼狈的起身后退一步。摇着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是我太……不好意思,我今晚上不该来打扰你,我,我先回去了……”
她仓皇出逃。
看着狼狈的舒双逃离,留在屋子里的白儿却终是未说。胸口有一处被什么东西扎破了。
他脑袋一昏,身体一个重心不稳,便往后倒去。慌忙之中他一手按住了桌面,撑住了一个杯子,更险些跌倒。
手拿了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沾染上的杯边的红,红得刺眼。
整了整衣服,他终是没再多想,熄了灯,上了床。
冷讽灌输的舒双,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刚好看见的窗边黑影移动着,然后,便是一片漆黑。
他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舒双想要哭,她忍着,脚步慌乱的踩中了一旁黄翠的落叶,她心一惊,像是碰见什么不可碰的东西,快速的移开。
一夜未眠。
舒双睁着双眼,看着开了门的梦生惊愣的看着自己。她身上依旧是昨日那单薄的一套,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脖子很酸疼,就连手臂都没有举起来的力气。舒双不管不顾,甚至懒得理会梦生对她投来的惊悚的目光,自顾自的翻了一个身,嘴里咕哝了一句,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她能清楚感觉到冷风带来的微微颤动。
梦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想要扶起她。
舒双没看他一眼,只冷冷地制止:“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伸出去的手很快缩了回去,梦生直接抬腿跨过了她,拿出盒子里的一碗粥,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你喝不喝是你的事,不过,下次这样,记得把门关好。”梦生的视线,移向了那脱落在地的门栓。
“有这个必要吗?”她轻声冷哼。
“虽然你是暗媚,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让自己的身子,随意的被人看去!”
这里虽然不准男人进来,但并不排除各个暗媚的奴仆。奴仆,向来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梦生的顾虑,却让舒双挑起了眉头。她笑着坐起,腿部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我知道你昨晚出去了!”
她的笑僵硬在了脸上,扭过头:“你跟踪我?”
“我没有!”他走到门口:“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是我的职责。”
呵呵,职责!舒双真想笑,她却笑不出来。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的绷着,她知道,这个叫做梦生的,一点儿也不简单。这个奴仆,对谁都那么的不卑不亢,哪里有奴仆的样子?
可是可笑的是,她现在唯一都能依仗的,除了这个梦生,再无他人。
“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才能摆脱我这个身份?”暗媚,说的好听点,不过就是青楼的**。
梦生还站在门口,他的脸上表情不变,语气缓慢:“我的每一任主子,都问过我相同的问题。不过,我都没回答她们。”
舒双站起,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有过很多任主子?她们现在在哪?”
梦生的眼神暗了暗,看着她,用手指了指地上。
半晌舒双才反应过来,脸上有着震惊:“她们都死了?”
“我是奴仆,是没资格更换主子的。除非她们死,不然,我会永远的跟着她们!”梦生淡淡的道。
舒双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很难接受这个现实。看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脾气也大了:“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里面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吃,拿下去!”
梦生走了过来,一句话不吭的拿起,转身便端着离开。
“你滚,你们都给我滚!”气急了的舒双,拿起一个凳子便砸下。凳子还是完好无缺,可她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昨晚白儿的拒绝,像是一根针扎在她心头。
第二日舒双很早便起来,她没接到任何的任务,便直接到了园子里坐着,精神很恍惚。
坐到中午,消失了很久的梦生才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灯笼,颜色很死气,灰色的。看见她的注视,便直接放在了她腿边。
“你是要祭奠死人吗?”舒双咬着牙站起。
梦生的表情很淡然:“明天你就会出去,我怕你有意外。都会早早的准备好。”
舒双微愣,没想到自己只不过随口一说,竟然还是真的。祭奠的人,竟还是她!舒双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让这个奴仆离她远一点,最好滚出她的身边!
正憋着一口气还没舒缓,那边却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她摇着手中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看见她转过头,便伸出手指轻挑起她纱帐青边长裙,上了阶梯,笑着上前。
“柳燕……”她喃喃的喊出这个名字,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柳燕朝着她笑,挪步到舒双的身边坐下。眸光轻轻的瞥了一眼摆着的灰色灯笼。
她没点破,只是看了舒双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坐啊!”
说着又瞪了梦生一眼,梦生头一埋,便退了下去。
“你是来找我的?”想想也觉得讽刺,昨日才算着心机的将她提起,没想到,今日她就来了。
舒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的,她现在也知道,柳燕的身份是侍首,怎么可能还是曾经伺候人的丫头?
冷笑着,她难以对柳燕有好感,只要一想到曾经她害过自己,便直接疏离。
柳燕轻笑,转动着手挽上的扇子,凉凉的扇着:“你也别这个态度对我,旎双,不是谁都可以让我亲自来的。”
“可我没叫你来…”舒双有些恼怒。
“我知道。”柳燕哪能不知道舒双在想些什么,坐近了点,满不在乎,“不过你会庆幸,今日我来这一趟的。”
“是吗?”舒双依旧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柳燕的脸,跟以前比,似乎沧桑了些。
柳燕放下扇子,却拿起那个舒双避讳的灯笼,把玩着看:“你的奴仆还挺有心的,至少还懂得…”
话没说完,灯笼被舒双一把抢走。
她脸色很不好看,冷冷的瞧着柳燕,灯笼被她直接扔出了好远。
“我想,我这阵子应该用不着这玩意。若是你喜欢,可以让人给你做一个,不必拿别人的。”
柳燕也没计较,幽幽的道:“旎双,你这是何必?诡迷阎里,除了我,谁还可能帮你!”
“帮我?”
“不然我找你,是为了什么?”留言站起,个子稍矮一些,有些感慨,“没想到曾经那个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以前,我都是埋着头看你的。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有些快!”舒双冷冷的道。
柳燕叹了一口气,“旎双,你可能还不知道,暗媚的任务,一共有十个。”
十个?舒双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急急的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做完了这十个,就可以摆脱暗媚的身份?”
柳燕挑眉一笑,她自然看出了旎双着急的心理。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谁愿意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她从小在这诡迷阎长大,算是对诡迷阎有着十足的了解。即使从来没干涉过暗媚的事,但却了如指掌。
“只要你尽了你的本份,希望当然是有的!”柳燕的眸子闪现过一丝什么。
“本份?”舒双还未反应过来,柳燕便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她嘴唇凑到了她的耳畔,说了几个字,舒双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
“是白儿让你来的?”她咬着牙,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柳燕。
“除了他,你以为还有谁可以请得动我?”她好歹也是个侍首!
柳燕轻嗤,舒双的心一下子就冷了。她不知道白儿这样做,是关心她,还是急于跟她撇清关系。
转过身,语气有些决绝:“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请你离开!”
她当然知道柳燕对白儿的心是怎么样的,爱情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人,这个,她一直都懂。
柳燕却笑着,她一点儿也不急,只是语气坚定:“旎双,你以为,你是你姐姐吗?你除了年轻,拥有我有过的青春,还有什么?白儿凭什么要爱你,你,又凭什么跟我抢?”
留言这句话,至少证明了,她对这个一点儿也不担心。她认识白儿这么久,白儿心里怎么想的,她比谁都清楚。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舒双仰高了头,“我知道我比不上我姐姐,我没姐姐的美貌,那又如何?这些,白儿哥哥没有亲口跟我说,我便不会放弃!请你离开!”
“你可别后悔,旎双,我手里,可有明日你任务的绝密口。”柳燕冷了眼。
“是吗?我不需要!”既然她不走,她也不会在这里待下去。
舒双不想再听柳燕的话,故作坚强的跑开。她的泪,在途中落下几滴,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