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历史,与历史有出入处请勿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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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万里,飞鸟绝尽。
芦苇荡败草连天,冷风呼啸,犹如鬼哭狼嚎。
远远,有一尾船拨开江上重重迷雾,自上游悠悠始来,船头负手站立一人,身披羽氅,白衣翩翩,丰神俊朗,仙姿卓绝。
早就候在江边的人,见到他来了,一张被风雪侵蚀的只剩下道道岁月沟壑不可能再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突然像是面部抽筋一般,有了扭曲的笑容,细瞧起来竟是欢喜非常。
只因为在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使得船上的人一夜成名。
在这个战乱不休,诸侯割据的年代里,百家争鸣。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人会不知道,当今世上,若论诸子百家内关于机关术的造诣,非墨家、公输家莫属。所谓“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
但在三年前,有一个人,改变了人们对于机关术除了墨家公输家以外就无人能出其右的看法。
三年前,楚国流亡贵族项氏一族在与秦国大将王翦、蒙恬的军队对抗过程中,面对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一连数天下来将士们的士气全都跌倒了谷底,甚至于主帅都做好了随时要以身殉国的准备!然在此时,有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扭转了这场战役的导向。
那时项家军主帅项燕正在派人四处收购可用兵器为军队做补给,他本不认为在王翦蒙恬的围困下他派出去的人马能找到多少可用的军资,更不用奢望会有人在此时千里迢迢的前来雪中送炭。
送他们军资的人,是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乌发白衣,眉目俊秀,风姿谈吐,都自有一派从容气度。然他却说自己是个商人,一个做军火生意的商人。
“项将军不必多礼,在下之所以会到此处来,只是因为有人替将军向在下采办了这批军火,然后作为一名买卖人,在下自有责任将这批货物安全送到将军手上。”
据传,那日少年是如此对项燕说的,说他只是一名商人,来替买家送货的。但关于买主,项燕再三追问,说日后定要重佳答谢,少年却说:“将军只需知晓,在下的这批军火,价值三万两黄金,至于买家,项将军若是能靠着在下的这批军火好好挫一挫秦军的锐气,想来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了。”
后来,项燕果真不负所望,靠着少年的这批军火将秦军大败。人们说,当时只听战场上轰隆声不断,火星飞扬,好似有雷公火神下凡,助阵项家军队。
到底是什么样的兵器机关,竞有如此神奇?
之后少年的生意不要做的太好,好的都有人重金悬赏他的项上人头。只因为他是一个商人,商人做生意无外乎一个“利”字!今天他可以把东西卖给你,明天他也可以把东西卖给别人。没有国家,没有帮派,没有信仰,只有永恒的利益同损失。
这样一个人,在诸国相互征战的年代里,焉能说不危险?谁控制了他,就等于握有了一把无坚不摧的武器,假使不能得之,自当要除去,永绝后患!
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这个在战场上靠贩卖军火为生的商人,在三年前的某一天,终于如很多人期盼的那样杳无音讯了!而在他逐渐要被人淡忘,淡出人们记忆的今天,他又毫无任何预兆的,凭空出现在了人们眼前!
仍旧和以前一样,做军火生意。
他正是此时此刻负手站立在船头的白衣公子!
他的名字,叫做凤歌。这个假名,是他在三年前遁入道家时自取的道号。大意我性如楚狂,归去来兮,自在逍遥。
江水不急,风歌的船很容易就在江边停泊下来,主要是负责驾船停船的人天生好力道,无论再多湍急的水面上,他都能把船稳稳的停下来!船夫叫做姜由,匈奴人,是凤歌的随侍。
凤歌的船刚一停稳,久候在江边的人便主动迎了上去,他的衣着明显与周围人不同,足饰珠玑,腰金佩玉,衣裘冠履,全身上下,无不贵重,俨然是帝王装束。
“久闻先生闲名,今日得见先生风采,当真不负雅望。”赵公子嘉一张在国难洗礼下沟壑密布的脸上,现在堆满了求贤若渴的喜悦。看上去简直要比破解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装载了苍龙七宿秘密的盒子还要来得高兴。
“山野匹夫,铜臭商人,哪有什么闲名?代王实在是太高看在下了。”凤歌面对赵嘉,长身一揖,不卑不亢道:“凤歌一介草民,却令大王在此久候,实乃罪过罪过。”
“先生请起。”赵嘉说着虚扶起凤歌,回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寡人既然有事相求于先生,那么莫说等个一二个时辰,就算先生要寡人等个三两天也是应当的!岂不闻文王之求姜尚乎?寡人虽比不得文王,但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凤歌淡淡而笑,不再客套推让。他本生性不拘礼法之人。如刀凛冽的江风吹拂开他半散着的墨黑长发,谁能想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是能做出在战场上取人性命于刹那机关的匠人?谁能想他不是一个奉信儒家君臣礼义、学优则仕的书生,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寡人有一位朋友要向先生引荐。”赵嘉说着把手往左后一伸,一对井然有序的列兵前头有一头戴斗笠,身披黑色披风的人傲然站立在那里,如松挺拔,如山巍峨。周身气场,绝不容得人小觑。
凤歌以目示意,微笑道:“真是凑巧,在下此次也带了两位朋友过来。”
“哦?”赵嘉疑着把目光投向凤歌的船,除了随身候立在凤歌身旁的匈奴人姜由,船舱里确实还有两个人,一个正在摇着酒瓶子往嘴里倒酒,一个则正有所不悦的盯着喝酒的人。
“想来在下的这两位朋友,大王一定也是认得的。”凤歌笑着朝船舱里朗声喊道:“高兄,在下船中的酒恐是已被荆兄喝完了,两位不妨出来见见此处的主人,兴许能再添一些佳酿,以解旅途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