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鸡鸣三声,月歌便清醒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清晨的阳光,不是怜儿清秀的脸,更不是荣妈慈祥的笑容,而是云逸尘一张冷冰冰的大脸!月歌登时郁闷了,睡了一觉竟然忘了自己来偷东西被扣下了,竟然还睡得那么香,到底是小孩子,身体和意志力再怎么强悍都改变不了生理的规律。
“醒了就起来换衣服。”云逸尘冷冷说着,抱着一把衣服堆在月歌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盖住了,他可没忘记这丫头昨晚怎样调戏自己,虽说难堪,但还是有趣,很多年没有人这样跟自己逗乐了,他这心里正当盘算着,等下怎么好好收拾下这丫头,叫他知道女孩子要矜持,不要随便调戏男人。
“你是要闷死我啊!”月歌伸着小短手刨啊刨,好不容易拨开衣服从里面爬了出来,看着一大堆零零散散的衣服,月歌郁闷了,平时都是怜儿帮自己穿衣服,月歌根本不去在意穿在自己身上的是些啥玩意,更不知道怎么穿,月歌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站在床边乍着两条小胳膊开始整理,月歌想着先一件件的揪出来再研究是个啥东西,月歌先揪出了一片圆布,上面绣着好看的花,周围缀着几根带子,月歌看见这个,一扬手,得意的点点头,“这是肚兜!”
“噗!”原本在一旁坐在一旁喝早茶的云逸尘,一口茶水碰了出来,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月歌,这熊孩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云逸尘无奈,只能上前,将月歌抱上床坐着,帮她换衣服。突然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云逸尘扛在肩上走出宅院,一把丢在早已准备好的马背上,云逸尘也飞身上马,扬鞭而去,月歌也不知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才被云逸尘放下来,只知道一阵昏天黑地,胃里翻江倒海,双脚左摇右晃,好半天才站定了,晕晕乎乎的看见将军府三个字,知道是到家了,自然,到家了也就意味着,开始装疯卖傻了。
云逸尘抱起正晕的昏天黑地的月歌,上前扣门,不料大门刚开,便听哇的一声,云逸尘的身上便沾满了湿湿黏黏还散发着臭味的秽物,云逸尘瞬间石化,看着怀里的云歌,满手满嘴都是黏黏糊糊的,云逸尘欲哭无泪,这熊孩子……竟然吐了自己一身!!
开门的仆人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后来捧腹大笑,再后来,云逸尘将怒气发在了两人身上,“笑什么笑,还不带本王进去换身衣服!”
两个仆人又愣了,什么人竟然自称本王?两人仔细看看,艾玛,闯祸了,这不是皇上的弟弟,云逸尘,云王爷吗!?于是赶紧迎进门去,最先出来迎接的不是将军老爹而是雪姨娘,他那一张糊了不知道多少脂粉的脸,在十米开外都呛得月歌只想打喷嚏,雪姨娘摇着自己的老腰直直的向云逸尘扑来,云逸尘抱着月歌不着痕迹的向边上挪动一步,雪姨娘扑了个空,却也不觉尴尬,直直的说起话来,“云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到府上来?王爷抱的孩子又是谁啊?”
云逸尘放下月歌,推到雪姨面前,“这是府上的四小姐,雪姨娘不认得吗?”
“这四小姐怎会跟王爷在一起?”
“估计是下人没看住,四小姐溜出门玩,正好被本王见到了,便带了回来。”
月歌借着云逸尘的力扑到雪姨娘身上,沾着呕吐物的黏糊糊的小手在雪姨娘的脸上抹来抹去,一脸的妆又一次被月歌弄得花得不成样子,还散发着阵阵恶臭,雪姨娘瞬间火冒三丈,一个脑热就把月歌甩了出去,月歌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眼神无辜呆滞,活脱脱一个傻子,雪姨娘嫌他丢人现眼,赶紧招人将怜儿带来让她领了自己小姐回去,云逸尘不禁心生疑惑,他明明不傻,为何偏要装成一个傻子,难道从小到大,她都有什么苦衷逼得她迫不得已?
“云王爷,你也知道,这四小姐从小就是个傻子,您别见笑。”
“怎会,月歌是我的侄女,我怎会笑话他。”
雪姨娘吃瘪,竟然在人家舅舅面前说他外甥女是傻子,这不是自讨没趣,于是转了话题,“王爷您看您这衣服也脏了,我叫下人给您找身干净衣裳,妾身这副相道也要再去梳洗,不便陪王爷了。”
“你去吧。”云逸尘直直看着雪姨娘的背影,眼中生出一抹冷光,看来皇姐离世后这几年,将军府变了不少啊!云逸尘换了衣裳,便告辞将军府,可他却并不是向着府里的方向,而是绕到了一条离将军府很近的偏僻小巷,将马停在那里,自己从将军府的后院翻了进去,兜兜转转到了一个府里比较偏静的小院,院子看起来倒还不错,宁静优雅,就是地处偏僻,不像是家中小姐居住的地方,正想离开,却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孩暴怒的声音,“怜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沐王府里头住的是姓云的!明明是姓云的,却叫沐王府,有病啊!”
“小,小姐,云王爷他字沐风……”怜儿缩着个头,扁着个嘴满肚子委屈,又不是我不说,我还没说完小姐您就冲出去,这能怪我吗?!
“就算他字沐风,你也没告诉我他是我亲舅舅啊!偷东西偷到自己亲舅舅家了!”
云逸尘趴在门口听着,月歌从小就呆傻,看她这样如正常女孩一般闹着脾气甚是可爱,不由笑出了声,屋里的月歌警觉起来,飞身出门,手中匕首直指云逸尘喉咙,逸尘急措一步躲开攻击,月歌速度太快,自己也稍有走神,还是被割伤了手臂,怜儿荣妈随后也跟了出来,看见云逸尘连忙拦住月歌,“小姐别打了,是王爷!”
逸尘捂着伤口,昨天只是觉得她能进得机关倒是厉害,却不知道原来出手如此敏捷,“你这丫头还真是狠辣。”
“若不狠辣,怎能一招制敌,难道还留他反咬自己?”月歌眼神凌厉,精明,完全不像一个孩子,逸尘不懂,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怜儿将云逸尘扶进屋里包扎伤口,逸尘环视一周,发现月歌的房间很是朴素,虽然都是些上好的家具,但是却少了些贵气,多了些脱俗的韵味,屋内柜子上毫无装饰,妆台上除了几支简单的簪花一把木梳再无他物,连女孩子家用的脂粉也没有,再看屋内的圆桌上,一锅素粥,几个馒头,作为将军府的小姐,一国之郡主,这生活过得也太清贫了,云逸尘似乎明白了什么,二话不说抱起月歌就向外面而去,怜儿和荣妈连一句阻拦的话都没说出来,两人就不见了。
“喂!你带我去哪里?”云逸尘没有说话,只是纵马飞骋。
出了城逸尘在一片花海中停下,逸尘将月歌放下,映着月色,月歌看清了眼前那些高至腰际花朵,许多细白而卷曲的娇嫩花瓣团簇着,中间的花蕊红颜如火,大片大片的开在脚下,那些未知名字的花静静地绽放,镀着一层迷蒙的银白,披着一夜清冷的月光,看着幽静而神秘,仿佛脱离了人世,在彼岸静观事态,仿若在黄泉碧落的尽头看遍红色的曼珠沙华。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明白他的意图,月歌开口便是冷语,完全不像一个孩子在与自己的舅舅说话。
“这些年你在将军府的日子就是那样?”逸尘带着火气的问道。
“这几天是这样,以前还不如这样。”月歌冷冷道,想到以前小月歌受的苦,眼神更凌厉了几分,映着月光,冷的可怕。
逸尘看见月歌的眼神,不禁也是一寒,心中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却又为这样小的孩子裸出这样的眼神儿心中燃起了怒火,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心中到底积怨了多少,他想知道她的过去,为了炼药对姐姐唯一的孩子不管不顾是他的错,他想要弥补这些年的过失,追问道,“以前怎样?”
“以前……”月歌拖长了声音,努力搜索小月歌以前的记忆,可是那时她傻傻的没有记恨,留下的东西几乎都是美好,“记不清了,也许被奴仆欺凌,也许喝过毒汤,也许更过分也说不定,要不然这具身体也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
“毒汤?”逸尘一惊,不由分说的抓起月歌的手腕,细细切脉,脸上的颜色分比一分难看,“是谁这么狠毒?竟然给你下这种蚕食内脏的毒药!”月歌闻言也不作答,即便他知道那个人就是雪姨娘,如果告诉了他,只怕逸尘会立马冲过去要了她的命,那个人的命还要留着慢慢还清所有的债,“从明天起,你就住到王府去,我不容许有人再伤害你。”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手府上还有谁可以再伤害我,而且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确实,前夜月歌能深入府中,闯过机关重重,身手可见了得,虽然他很诧异月歌功夫从何而来,但是并没有多问,总觉得现在的月歌很精明,甚至可以用老谋深算来形容,这种事情她应该有门路,只是他对月歌口中所说的事情颇为好奇,将军府有什么事情是要让他这个‘痴傻’的娃娃办的。
“欺负我这么久,总的叫他们还回来才行。”仿佛看穿了逸尘的心思,月歌回答道,“除了我爹,我才是府中嫡女,岂容一些肖小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