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黑衣人起身准备离去时,身后又传来楚怜心那幽幽的音色。
她说,“你没有爱过,自是不懂,爱一个人,便可以为他倾尽所有。”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回答,黑衣人明显一愣,随后讥讽道,“本座不需要爱人。”因为有的爱,人便会软弱,且世间也没有人值得他无私付出。
楚怜心听后,她未多说,只是笑,笑得黑衣人一阵心烦,拂袖离去。
直到黑衣人身影已不在,她才收回视线。
心,总是一瞬间便动了。
心一动,情便起。
爱总是不轻意间就划过你的心房,到那时,哪由于说不需要爱人。
浮安寺东院禅房,一悲坐在床榻上打座,面容极为慈祥。
诺然徘徊在门口,想到到时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屋里传出一悲那慈和的音色。
“诺施主,请进吧。”
屋外的诺然听后,推开禅房门,进了屋。
看见一悲正闭眼打坐,他嘴角总是挂着那从容平和的笑容。
诺然轻唤了声,“大师。”
一悲捻了捻佛珠,若有若无的叹气,“老纳已知晓施主的来意了,罢了,江湖注定有这一劫,无妄也注定有这一劫。”
最后一句话,让诺然奇怪,这又关无妄何事?还是说青丝与无妄真的有牵扯。
想此,他便问出口,“大师,小女与无妄大师之间。”话到嘴边,一时他竟不知如何形容,只好打住,但他相信,一悲大师定听的懂他说的是什么。
果然,一悲笑了笑,“施主,有些事,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他们的路,早已注定。”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一生都要纠缠在一起,只有一人放下,才能解脱。
话至此,诺然眼一闭,这话已明了,青丝与无妄之间是剪不断,理还乱,但他现在还考虑不了这些,先找到青丝,再确保她的安全再说。
他像一悲拱了拱手,道谢:“谢大师体谅。”
话落,便离去了。
一悲看着那掩关上的门,脸上不由露出担忧的目光,这些年来,他们极力隐藏,终还是抵不过命数,注定的命数。
这一次,江湖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而这,这是他想看到的。
另一间禅房里,无妄也静静打坐,调息内力。
黑衣人的那两掌正重他要害,看来他要休养几天方可全愈。
只是,他在打坐的时候,总是回想起诺青丝那苍白的脸色,恍如受了重伤般,让他一直静不下来。
体内的气息突然乱窜,他面容及为难受。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焚音,让他静下心来。
片刻钟,他收起内力,脸色也好转许多,他想起刚才那阵焚音,才使他静心,不然此时的他怕早已走火入魔了。
他下榻,准备瞧瞧是刚才谁在帮他。
打开禅房,发现不远外的亭内坐着一位僧人。
待他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悲。
他迈步上前,恭敬的行了个佛礼,“刚才谢大师搭救。”
一悲抬手,示意无妄坐下。
“老纳刚才只是闲来打坐念经罢了,摆脱心魔还是你无妄。”
听到心魔两字,无妄愣了愣,他一个四大皆空的和尚也有心魔吗?还是说,他动念欲?
念什么?
她吗?
不可能?他乃出家人,这不可能。
脑海里浮现出诺青丝那俏丽的小脸,他猛的摇头,立即否决心中的想法。
可有些东西,你越是想否决,它越是格外的清晰。
此时,一悲看着如此的无妄,他道了声,“阿弥陀佛,无妄,还记得那天老纳与你说的话吗?你不曾拿起,谈何放下,你与诺施主的缘早在你救下她便已注定,而这缘就看你怎么化解。”
聪慧的无妄怎么一悲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能面对,他从小吃斋念佛,如今,他倒动了念欲,情欲,叫他如何面对佛祖,面对已逝的师傅。
不知何时,一悲走了,亭内只留下无妄。
他沉思着,他想隐藏心中那份心动。
他或许恨自己,恨自己不够静心,不够清心寡欲,竟犯了戒。
夜深露重,无妄在亭内坐了一天了,似打坐,似念经,似反省,似隐藏。
东院向来安静,少了诺青丝,东院更是安静了许多。
只是这突来的安静,竟有几分寂寞。
“师傅。”
离难那稚嫩的声音划过东院,打破安静的院子。
随着他的声音而落,小小人儿已跑到无妄身边。
小眼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他感到奇怪,一般这个时候,诺姐姐都会在,怎么今日不见了。
昨晚,诺姐姐不见了,难道师傅没有将诺姐姐找回来,心里也担心起来。
“师傅,诺姐姐呢?”
对于,诺青丝,离难还是关心的,毕竟一个多月的相处,三人不离不弃,诺青丝还是在离难心里占了一大部位置。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无妄本静下来的心再次被触动了。
而无妄却没有回答离难的话,只道,“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做早课。”
“可是。”虽无妄的话离难从未违背过,但这次,他还是迟疑,再次开口。
可话没说完,便被无妄一个眼神给唬住,“怎么?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
这是,无妄第一次对离难摆出师傅的架子,他不想再让本静下来的心,再起波澜,所以他选择逃避。
“是,师傅。”立即噤声,语气有几分委屈,话落,便朝自己的亭内走去。
直到离难的小小的身影不见了,无妄才收回视线,这时,左侧房顶传来一道戏谑的话,只是音色冷淡,听到别人耳里竟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无妄大师,一天不见,没想到这脾气倒见长不少。”
无妄随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百里容。
他身后跟着的红衣梅倾舞。
这让无妄片刻失神,此时的梅倾舞,像极了诺青丝,总是跟在他身后。
而如今倒剩下他一人。
摇了摇着,不再去想她。
“施主,为何要偷听无妄与徒儿讲话。”
他敛下心神,完全没了刚才的失神的模样,犹如他与百里容初见见面般,从容平和,一幅云淡风轻,四大皆空的样子。
百里容脚下一点,跃下房顶,落在亭外。
“本公子只是觉得这里比较凉快,在屋顶乘凉,见大师与徒儿交谈,不忍插了一句,还请大师见谅。”
其实他本是想来看看诺青丝与无妄之间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说不定趁机能得到寒玉的消息,昨天他扶住诺青丝时,发现寒玉她没有佩在身上,想此是放在什么地方了,他可要好生打听听,现在,倒没想到诺青丝不在。
梅倾舞知道无妄的身份,不敢多加放肆,只是朝无妄点了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那无妄不打扰公子了乘凉了,无妄告辞。”
说着就准备离开,而百里容也算多嘴的问了一句,“大师,可瞧见诺姑娘。”
无妄步子顿了顿,捻了捻佛珠,“未曾瞧见。”
出家人不打逛语,再一次,他犯了戒。
百里容打量着无妄的背影,怎么他觉得今天的无妄与初见的不同,但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前。
梅倾舞见百里容忽略自个儿,看一个和尚的背影,大胆猜想着,容哥哥不喜女子,不会,是喜欢男子吧。
这个认知,让她花容失色,摇头,吓得说出口,“不会的,怎么可能啊。”
她这莫名其妙的话,使百里容看向她,“怎么?什么不会的?”
“没什么,没什么,容哥哥,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本能的否认,说到我们时,欲想去拉百里容,却又想起他不喜女子靠近,泄气般自个朝西院走去。
留下一脸雾水的百里容,怎么今儿一个个都不正常啊,罢了,寒玉的事,看来只能慢慢来,离武林大会结束还有一段日子,他百里容就不相信,这么久,也打听不出来。
这边,无妄回到禅房里,他静静的打坐,可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笑靥,吓得他猛的睁眼,眸里一片惊慌,慌什么?他知道。
是他的,心,慌了,为诺青丝慌了。
他盘坐,睁眼,看似打坐,又非是打坐。
许久,他轻叹,握紧了手中的佛珠,瞬间起身,出了禅房,朝离难的禅屋迈去。
现在是亥时一刻,僧人们都差不多休息了,离难是小孩,也睡下了。
无妄轻敲禅房门,尔后屋里传出离难那稚嫩,惺忪的童音。
‘吱咯’门开了。
离难翘着小嘴,柔了柔不想睁开的小眼,不满的说:“谁啊?”待看清来者后,他张大小嘴,睡意全无,一副很精神的样子,与刚才那无力的他,判若两人,随即,软软的唤了声:“师父。”
无妄将离难的表情看在眼里,他疼惜的拉着离难的小手入屋。
桌边,他坐下,柔了柔离难的头发,温和的说:“离难,为师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你就安心呆在浮安寺做个俗家弟子,可好?”
听到无妄要离开,离难小脸一皱,红了眼眶,略带哭腔的音色:“师父,你要走了,不要离难了吗?”
离难低下头,他不想师父看到他哭的样子,其实他很害怕师父要离开他,不要他,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无妄又岂会不知道,离难的难过,害怕,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只是他下山只为历练,带上离难真的不方便,留在浮安寺对他成长也好。
“离难,师父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师父不方便带上你,你呆在浮安寺,为师也安心。”
听着这解释,离难半懂的点了点头,为了让师父安心,他会乖乖的呆了浮安寺,吸了吸鼻子,想起什么,他问:“师父,那诺姐姐要与师父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