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珠儿在细微的光丝下翻滚,醴都城的早市刚刚开始,三三两两的生意人担着货担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一辆饰有珠玉的豪华马车从他们身边擦过,引来行人一阵艳羡,纷纷驻步猜测是哪个王族贵胄要远行。
“驾车的四匹白马好怪哎!都有一条黑线从马头直通到马尾!”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小年轻啧啧感叹。
众人摇头,片刻后,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一名勾着背摆弄绣花鞋垫的老妪才缓声道“那是天马,只有冥王才能用。千年前冥王大婚时就是用它们接的王妃。”
众人恍然大悟,喜笑颜开,觉得自己有幸见到王妃的座驾,真是添了福分,今日的生意定是会很红火的。
四匹颇具灵性的天马可不知它们带给别人的崇拜,只有平稳、快速地飞奔到章峨山才是它们的全部身心的认知。
出了城门,穿过奈何桥,天马拖着车辇驶进了不见边际的曼殊沙华里。
被花香吸引的云瑶直起侧躺着的身子,撩开缀着翠玉珠的纱窗,一片血色呼啸而来,几乎耀疼了她的眼。
不是熟悉的黄泉路,亦不见蜿蜒在花间的阡陌土黄,天马不知何时两肋生翅,虚空踏于繁花之上。
花开如火,也如寂寞,一股子惆怅油然而生。
今早朦朦胧胧间式微轻手轻脚帮她洗梳的感觉似还留恋在皮肤上。
“瑶瑶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去章峨山陪你。”
死神,曾经令她望而生畏的男人语气温柔得让人想哭泣。
“久了伤眼。”
一双小手轻轻拉下了帘子,云瑶拉回思绪,扭头道谢,月莎别扭地抿紧嘴角,避开了她笑眯眯的眼。
现在连小朋友也把她当成重点保护对象了,云瑶无奈地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小腹处,胎教道:“宝贝,其实妈妈还是很强的!”
近日里她发觉自己灵力开始波动,并有种休眠的种子勃发的感觉,只是将此状况告诉式微,他却只当是她的安慰。
“切!”从出了醴都就拿着个九连环摆弄的月华小声表达着自己的不信。
云瑶撇嘴,面向着月莎箭头却直指坐在马车最远处角落里扮孤僻的月华:“听说昨个东方姑娘穿着一袭镶满钻的雪白婚纱,手捧透明的冰雕百合花,在‘风花雪月’向一男的跪地求婚了!”
“嗯。”月莎在月瑶挤成包子脸的惨状暗示下勉强配合地点头。
见月莎小朋友这般老实,完全指望不上,云瑶痛心地只能自说自话:“想像一下,在午后阳光里一名如天使般的美丽少女,捧着自己亲手雕的冰花百合,向她的王子走来,单膝跪地,直视着王子的眼睛,羞怯却坚定地说‘我愿与君百年好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xxmarryme……’,啊!多么浪漫!多么感人!”
云瑶双手合握抵着下巴,金色的眸子眯起,似是陷进了那个童话里,月华扭头,不上她的当,虽然很想说,“那是晚上,晚上!哪来的午后的阳光!还有,那个该死的冰花根本不像百合,还一直在滴水!”
云瑶瞅着月华无动于衷的侧脸,突然夸张地大叫一声,怒斥道:“负心薄幸!人家姑娘这般真心,那个男的不接受也就罢了,还说什么既然永生,自然要千年万年游遍花丛!并当着众多公子哥的面指责别人,你是谁啊!我干嘛与你百年好合?这种混帐话,我要是那姑娘我非扇他一巴掌!不,十巴掌,一百巴掌!”
本来只是想逗乐的云瑶说到这明显开始怒了,月华面朝着车壁不吭声,月莎斜眼瞥着云瑶直起的腰,轻轻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
“更过分的是那个男的边说边哈哈大笑,突然作呕,抓住姑娘的衣领,吐了人家一身,洁白的婚纱沾满秽物,鼓起勇气的表白换来的是故意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