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马飞岳一面听着一面又在来回地踱步。
“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死亡原因是颈椎折断中枢神经严重失损，死者的身高加上倒在地上的椅子高度与挂在房梁上绳索的高度是基本吻合的。另外，死者口腔里有胃酸，当中含有大量药物成份，是否与现场发现的安眠药瓶里的药物一致，有待进一步分析结果出来才能知道。药瓶上有死者本人的指纹，但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死者双手手臂上的刀伤经证实是现场地上发现的剃须刀片造成，刀片上也是只有死者本人的指纹，没有发现其他人的。除了刀伤之外，死者的手臂上还有一些灼伤的痕迹。而死者脸上有一小块瘀伤，是徒手打斗造成的，其它地方没有发现别的伤痕。进一步的鉴定结果最快得明天下午才能出来。”
“死者脸上的瘀伤很有可能是昨天被唐勇打的，手上的那些灼伤，我认为应该和案发现场地上的香灰和香杆有关吧？”蔡头说道。
马飞岳定住脚步，又问道：“那堆烧掉的纸灰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应该是笔记或者文件之类的东西，烧完还用水浇过的，绝大多数已经无法取证了。不过，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没有完全被烧掉的信纸碎片，上面还留有一些字，我们正在试着把这些字拼起来。”穿白大褂的警员回答道。
“马队。”小张若有所思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又是上吊又是吃药的，会不会是，双料自杀？”
“从表面上看是有点像自杀，不过，还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马飞岳接着又对李潇、刘菲菲和黄胖子夫妇四人问道：“昨天晚上九点到零点这段时间里，你们在什么地方？”
李潇又是抢先回答。“我还在朋友家喝酒。”
蔡头两眼一瞪，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喝的？喝到什么时候才走？还有，都有谁跟你在一起？”
李潇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阵，道：“晚上七点左右才开始喝的吧，至于喝到什么时候嘛，我说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刚才都说过了，反正至少也是晚上十二点以后才走的。”
马飞岳又在蔡头肩上轻轻拍了两个，然后叫小张给李潇作笔录。
小张坐了下来，问道：“昨天晚上你跟谁一起喝酒？”
李潇道：“老吴羽，还有阿文……”
“说真实姓名！”小张喝了一声，可声音却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李潇吐了吐舌头，道：“吴羽，口天吴，羽毛的羽，这是真名不是花名，昨天晚上就是在他家喝的酒。另外还有陈卓文，一起喝酒的就他们两个，都是工厂里的同事。然后老吴羽的老婆，我们只知道她姓宋，叫她宋姐。她十点半才下班回家，一回来跟我们打声招呼就洗澡睡觉了，然后我们又喝到什么时候就记不清楚了。”
马飞岳听完，转头看着黄胖子。
黄胖子愣了一下，急忙说道：“我们两口子，都是吃过晚饭早早就睡了的。”
胖嫂在另一边直点头。
警员问道：“早早是几点？”
黄胖子答道：“大概……七点过一些，反正天儿一黑就睡了。”
胖嫂又点了点头。
“你呢？”马飞岳又把视线投向了刘菲菲。“你再说一下昨天的情况，开会到散会的时间、唐勇什么时候来的、跟死者发生冲突之后唐勇去了哪里、你又去了哪里，都详细地说一遍。”
“昨天……”刘菲菲闭目抿嘴想了一会儿，道：“昨天是，下午三点开的会，然后是，五点这样就散会了。散会下来出到大门的时候，刚好就碰见我男……碰见唐勇，过来了，一见面就吵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动手，后来，那几个合伙人把他们分开，然后唐勇就走了，然后……我追不上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然后……然后我到处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他，电话也打不通，然后就回去洗澡睡觉了。”
马飞岳紧接着问道：“你回去的时候是几点？”
刘菲菲又想了想，答道：“大概……也是七点钟左右吧。”
“那你回去之后，还有没有看见那些合伙人？”马飞岳又问。
“回去的时候，在门外看他窗户里的灯是亮的，不过，我没上去，那些人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然后，我只知道打完架之后是那些人把他送上楼回房间的，可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清楚了。”刘菲菲道。
“那你回去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做什么？”蔡头问道。
“回去了就洗澡，然后，就睡觉了。”刘菲菲稍稍抬眼看了看蔡头，犹犹豫豫了片刻才指了指李潇，道：“洗了澡，在他房里拿了一杯米酒，喝完才睡的。”
蔡头瞪大眼睛看着李潇。
李潇抓着后脑勺呵呵直笑，道：“我跟她说过的，想喝米酒自己倒就是，反正我经常不锁门的。”
马飞岳又问刘菲菲，道：“那你睡觉的时候是几点？”
“应该……”刘菲菲细细地回想着。“应该是八点半这样。”
“后来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蔡头又问。
刘菲菲低头答道：“喝了酒，就睡了，睡着了就什么也没听见了。”
马飞岳停了一会儿，又问黄胖子夫妇道：“那你们呢？那些人什么时候走的你们也一点都不知道？”
胖嫂摇摇头，然后看着黄胖子。
黄胖子细想了一阵，道：“睡得正迷糊那会儿，好像是听见有阵脚步声下楼去了，就是，记不住是啥时候，好像……好像还听见有人说话来着。”
警员急忙问道：“听见说什么了？”
黄胖子苦苦思索了一阵，道：“睡得挺迷糊，也记不住说的啥了，好像……好像是说啥‘明天不用来’还是咋的，哎呀！咋就记不住呀！”
“那后来呢？”警员追问道。
“后来？后来还继续睡呗。”
“一直没醒过了？”
黄胖子摇摇头。
胖嫂在一旁低声说道：“那啥，你不是起来过一回？去尿尿还是咋的？”
黄胖子又想了想。“对对对，是起来过一回，尿尿去了。”
警员马上又问：“大概是什么时间？”
“时间嘛……记不住是啥时候了，反正挺晚的，有十二点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十二点？”
“那啥……那月亮弯儿都爬到天井顶上去了，应该有十二点了。”
“有没有看见或者听见什么？”
“大半夜黑乎乎的，也就记得看见月亮弯儿了，睡得又挺迷糊，好像也没听见有啥玩意儿呀？”黄胖子刚停下来，立刻又把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紧接着神情突然变成紧张起来。“不对，不对呀！我好像，是听见有啥玩意儿了！”
